1977年開啟科學的春天，攀枝花軌梁廠的"水平爆擴頂管"技術正悄然載入冶金史冊。這場自上而下的破冰行動，既催生了570萬考生的命運重生，也在基層激蕩著新舊觀念的暗涌——技術骨干閭鎧與工裝青年考綠君子凍僵的手掌，共同編織成改革年代的血性與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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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北京會議
破冰
1977盛夏的人民大會堂，吊扇攪動著凝滯的空氣。一位老人摘下老花鏡擦拭鏡片時，金屬框在晨光中劃出一道銳利的弧線——這動作讓前排的參加會議的人員們齊刷刷挺直脊背，仿佛那鏡片能照出他們藏在中山裝褶皺里的忐忑。
"我申請分管科技教育。"老人突然開口，枯枝般的手指敲在紅木桌面上，"你們這些專家，可得把壓箱底的寶貝都掏出來。"話音未落，上海代表黃敢常的茶杯蓋"當啷"落地，滾燙的茶水在《自然辯證法》扉頁洇開墨痕。
聞原楷的鋼筆尖在筆記本上洇出黑點。這個剛摘掉"xx孝子賢孫"帽子的年輕人，能清晰听見自己太陽穴突突的跳動。當他把寫滿修改意見的稿紙推過桌面時，前排某位老教授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仿佛要把十年憋屈都嘔出來。
"自願報考、領導批準..."老人的煙灰缸里堆滿煙頭，突然抓起紅藍鉛筆劃掉"領導批準"四個字，"知識分子管自己叫"臭老九"？我看該改叫"香餑餑"！"這句俚語讓全場凍結，接著爆發的掌聲驚飛了窗外棲息的麻雀。溫元凱看見端水的女服務員雙手顫抖，搪瓷缸里的水面蕩起細碎的星光。
暗流
在千里之外的上海某中學，技術爭議者王衛東正把材料塞進檔案櫃。這個曾把《哥德巴赫猜想》說成"xxxx偽科學"的技術爭議領頭人，此刻盯著父親珍藏的《十萬個為什麼》渾身發抖——書頁間夾著的全家福上，穿白大褂的母親笑容溫柔，卻已被造反派用墨汁涂成黑影。
春潮
1978早春的人民大會堂，廣播里顫抖的朗誦聲撞在漢白玉立柱上︰"讓我們張開雙臂，熱烈地擁抱這個春天吧！"聞原楷注意到，前排老人的眼角閃著水光，那滴淚順著布滿老年斑的臉頰滑落，在中山裝第二顆銅紐扣上碎成星光。
散會時，兩個穿褪色工裝服的年輕人擠到聞原楷面前。他們褲兜里露出半截《高等數學》課本，袖口還沾著煉鋼廠的鐵銹。"老師，我們...能報名嗎？"其中一人聲音帶著鋼廠特有的嘶啞。聞原楷把他們凍僵的手攏進自己大衣口袋，突然想起父親臨終前攥著的那張泛黃的清華錄取通知書。
，全國科學技術大會在北京召開，會上深刻闡述了“科學技術是生產力”“知識分子是工人階級自己的一部分”等重大論斷。閉幕會上，播音員朗誦了《科學的春天》。此後，崇尚科學猶如春風，吹散了知識分子心中陰霾。
……
我們二隊在1700會戰中以卓越的工程品質、超前工期管控和超預算成本控制能力，贏得指揮部"小雞生大蛋"的高度贊譽！這支以精兵強將組建的隊伍憑借驚人的勞動生產率、創紀錄的施工速度和全優工程質量，被授予"特別能戰斗工程隊"稱號，並榮膺學大慶先進單位。工程隊長閭鎧同志接到赴京參會通知。
閭鎧挾著滿身寒氣撞開辦公室門，拳頭重重夯在我胸口。他西服前襟還沾著機艙的冷霧，眼底泛著血絲︰"好個考綠君子！這些年我待你如何？！"
我踉蹌後退兩步才穩住身形，工具包包磕在桌沿上 啷作響。喉結急促滾動兩下︰"閭主任知遇之恩，我...我是沒齒難忘！"
他猛地攥住我的衣服領，茶缸在桌面震顫︰“那你，怎麼把我給蒙得嚴嚴實實的，……”
脊梁骨竄起一股涼氣，掌心瞬間沁出冷汗。余光瞥見窗外梧桐葉簌簌亂抖，我想，是不是技術爭議中又出了什麼問題？︰"五公司登夫義的事、皇鏵材的事、……您問過我或沒問過我的事，我都竹筒倒豆子給你說了，真的，毫無隱瞞，絕無保留，更不敢蒙您……”尾音劈了岔，在冷風里打著旋兒。
“不是五公司的事，是那個什麼……什麼‘水平爆擴頂管’……什麼技術……！什麼……的……”
我心中一緊，心想難道攀枝花軌梁廠“水平爆擴頂管”出事了！完了！政治問題還沒搞清，這下又出技術問題！我失色問道︰“攀枝花軌梁廠‘水平爆擴頂管’怎麼啦！出事故啦？”
“什麼‘水平爆擴頂管’怎麼啦！可大啦！”閭鎧喝口水……
我一怔，有點暈眩，怕啥來啥，完了，完了！
閭鎧看著我嚇得戰戰兢兢的樣子，甩給我一本資料︰“你自己看看。”
“你小子，可是讓我丟人了，人家問我‘水平爆擴頂管’技術，我卻一問三不知，人家說，不是你們二隊干的嗎？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知道？你是官僚還是……什麼……你說丟不丟人，簡直把人丟到北京去了！”閭鎧氣呼呼地說。
我看著閭鎧甩給我的資料《冶金基建系統重大科學技術成果選編》︰“這和我有什麼關系？”
閭鎧︰“怎麼沒關系？你自己看看，‘水平爆擴頂管’技術被冶金部列入冶金基建系統28年來的重大科學技術成果！你可給公司長臉啦！”
……
沒想到，4年前的一項工程，竟然……
沒想到，《水平爆擴穿洞推管法施工》會被被刊登在《十九冶技術資料專刊7》中； 沒想到，會在《冶金建築現名︰工業建築）》1974年12月15日第六期上發表； 沒想到，1975年錄入《冶金建築技術革新展覽會資料選編》； 沒想到，1977年被冶金部錄入《冶金基建系統重大科學技術成果選編》； 更沒想到，它將影響到我的工程技術生涯。參見前文第96章和第97章鐵軌下的暗戰_水平爆擴穿洞推管法施工。
下文請看《【5】政治部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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