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武漢1700工程激戰中，技術隊長考綠君子面對日本引進的加熱爐保溫工程，遭遇"鈑金工斷層"危機。在技術論證會上，他以"三個特點四對矛盾"拆解工程難點︰3000種異形構件、±0.5接縫精度、電動壓扣機技術代差。面對"沒有金剛鑽"的質疑，考綠君子將國家戰略需求與工人前途捆綁，用"選擇即實力"的哲學點燃團隊斗志，在設備簡陋、技術、人員…的絕境中完成不可能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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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綠君子在復寫的交待材料《關于加熱爐保溫的情況說明》中繼續寫道。
……
“羊工長，你原來不也是總公司科研所的嗎，莫嫌我們大老粗說話不好听!”
“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
宋專家把把桌子敲的鐺鐺響︰“大家注意！有些同志過了！各人說各人的意見，什麼知識分子，不知識分子的！，什麼大老粗不大老粗！大老粗還光榮了？公司有職工夜校，職工業余大學，你是大老粗，為啥去不報名學習學習！大家都是一個戰壕的戰友，羊工長的貢獻那也是有目共睹的！讓人家羊工長說。”
羊工長︰“算了，不說了。”
涼書記︰“宋專家說了，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今天是任務研究會，你有什麼，就說什麼，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盡管說。”
羊工長輕言細語地說︰“我剛才認真听了大家的發言和議論，大家說的很有道理，我就是個沒出息的臭老九，我就是來接受工人階級再教育的。”
宋專家︰“我插一句，小平同志早在1975年9月就說‘科學技術是生產力，科技人員就是勞動者！涼書記看來您的政治思想工作任務很重吶！到現在‘臭老九’流毒還在流哇！像羊工長這樣的知識分子就是勞動者，就是值得我們尊重的戰友！楊工長您接著說，大膽說。”
羊工長︰“謝謝領導！我……我剛才是說‘假設’……‘假設’任務死壓給我們……我們干不了，要把任務還回去，總得有些理由，上面大家說的理由都很對。”
羊工長小心翼翼掃視大家的反映後說︰“我再補充一點，那就是保溫中的關鍵工種‘鈑金工’！其他工種我們可以用我們的工人頂上去，唯獨這個鈑金工，那可是個技術活，楊隊長說過光‘儀表、閥門、異形管、大小頭、彎頭、異徑異形接頭等就有三千余種’這可是要‘鈑金工’一錘一錘敲出來的！60天工期，我估計3000管道3000種儀表、閥門、異形管、大小頭、彎頭、異徑異形接頭，如果沒有3000個工日的‘鈑金工’那是拿不下來的！”
“‘鈑金工’是什麼工？”機械維修工長沈阿呈問。
“‘鈑金工’是專業工種，就是按照實際需要或者按圖紙，在各種金屬板材或型材上放線、切割、成型，使之形成需要的各種立體構件，比如各種管道，各種管道彎頭，大變小的接頭，方變圓的接頭，旋風除塵器，汽車修理的整形修補和各種白鐵制品。相當于我們土建的‘白鐵工’或‘泛水工’，只不過‘鈑金工’的技術要求遠遠高于土建的‘白鐵工’”羊雯強工長解釋說。
機械維修工長沈阿呈︰“我們一個‘鈑金工’都沒有，這任務，真沒法干！”
羊雯強木工工長︰“不！有一個。”
機械維修工長沈阿呈︰“誰？我怎麼不知道？”
“你們維修班的柳再前，他雖然是維修工，但是，崗位練兵時，他配合我們木工，制作安裝泛水、伸縮縫、防水板都敲的還不錯”羊雯強木工工長表揚道。
“真正的白鐵工，還真有一個，那就是我們隊的保衛干事章壬杲。章壬杲事，怎麼樣，該你沖鋒陷陣做貢獻了。”涼書記插話笑著問。
章干事面帶羞澀︰“書記取笑了，我已經脫產多年，手藝早就荒廢了，再說，我那點技術就是不荒廢，怎麼能對付日本的引進技術，連保溫的圖紙我都看不懂，恐怕是沖不上去了。”
“沒有‘鈑金工’怎麼干……這是最基本的施工條件，‘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楊彤鳴隊長嚴肅地一板一眼地說。
下文請見《1700加熱爐保溫施工【6】三個特點 四對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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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三個特點_四對矛盾
宋專家放下手中的施工進度圖，摘下老花鏡道︰"考綠君子你是技術隊長，大家談了不少的技術問題，你也說說。"會議室白熾燈在藍色圖紙上投下光暈，二十二張折疊椅上坐著段長、工長和工區負責人。
"大家發言都很認真，講的也很深刻。"考綠君子翻開墨綠色筆記本，鋼筆尖在表格上游走︰"我把大家講的梳理一下，看看有沒有遺漏......具體說就是︰三個特點，四對矛盾。"他抬頭看了眼牆上"大干一百天"的紅色標語，喉結滾動咽下茶水接著說︰"
三個特點
第一、工程量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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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重油管道1,124.4，需耐高溫陶瓷縴維層；蒸汽管道1,464.3，要包覆雙層鋁箔玻璃棉；熱風管道1,536.4必須保證氣密性；排水管道2,047涉及防潮岩棉；冷風消音管道109需要穿孔吸音板。這些管材疊起來能繞廠區三圈，卻要集中在2號加熱爐方寸之地，彈丸之間——諸位昨天也看到了，管廊間距最窄處連側身都很難通過。
第二、品種規格多
僅重油管道、蒸汽管道和熱風管道各種不同的管徑就有31種消音管、排水管未計算在內），好比要同時組裝手表齒輪和火車輪轂；
具有自身獨特工藝和施工安裝方法方法的儀表、閥門、異形管、大小頭、彎頭、異徑異形接頭2,067種，光是法蘭密封面就有凸面、凹面、榫槽面……等各種類型；
第三、技術復雜精度高
除了滿足設計工藝、工程規範、規程的質量要求外，精度品級要求極高——焊縫余高不得超過1，保溫層接縫誤差必須控制在±0.5，安全閥調試壓力要精確到0.01pa。日方專家昨天用塞尺檢查的場面，想必各位還歷歷在目。
四對矛盾有︰
第一、 任務重和時間緊的矛盾
我們所承擔的精軋區、主電室區、加熱爐區等8個戰區31個項目均已進入決戰高峰。土建工作量比去年同期增加了30，按國家實物量定額計算，就算加上新進場的民兵，我們勞動力還缺26！現在總指揮部又要求提前一周天完成節點——這相當于每天要多消化230米管道保溫量，同志們，這是要我們兩只手同時按住五只葫蘆啊！
第二、 引進技術與我們現狀的矛盾
根據日本專家技術交底，僅白鐵外套板施工就需要專業保溫板金工40名干兩個月。而實際情況呢？"考綠君子從檔案袋抽出人員名單︰"我隊白鐵工兩名，章壬杲同志已提干轉任保衛干事多年，他剛才的發言︰‘手藝早就荒廢了，再說，我那點技術就是不荒廢，怎麼能對付日本的引進技術，連保溫的圖紙我都看不懂，恐怕是沖不上去了。”大家也都听到了，柳再前同志現在還在搶修食堂煙囪。諸位看看維修班這些，連直角折彎都做不到嚴絲合縫，更別說日方要求的咬口扣接工藝了。"
第三、 技術裝備與我們現狀的矛盾
日本專家展示的電動壓扣機、液壓卷板機，我們只能在《國外施工機械》畫報上見到。現在連最基本的切割機都沒有，還在用氧氣乙炔手工下料。昨天三工區用鋼鋸切割套管，三小時才完成兩個接口——按這個進度，光下料就要耗掉整整四個月……。
第四、 技術管理與我們現狀的矛盾
原材料和設備均為日本進口，倉庫、管理、保管、損壞、遺失、操作失誤返工、下料尺寸規劃不當……均會造成不可彌補的損失；
施工組織時間緊、專業多、工序多、立體交叉、縱橫貫聯、犬牙交錯、工作面小、配合復雜。
面對新技術、新材料、新工藝、新結構對技術與管理的新要求，我們的現狀是一窮二白，沒有經驗，如何組織管理這樣的現代化工程，技術與管理的矛盾十分突出。
“我說的，如有不當，或者遺漏，請大家補充和指正。”考綠君子合上筆記本，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筆記本上"技術標兵獎"的紅印章，目光掃過桌面堆著的英文文原版圖紙，那些密密麻麻的‘勾子，圓環，老開’在燈影里扭成亂麻。
下文請見《【7】任務可以接下來_1700加熱爐保溫之6》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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