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梅初綻的1964年冬,考綠君子歸家,驚見門楣喜報斑駁,方知半月前已通過嚴苛政審成為三線戰士。半月前田主席率眾人踏雪而來,紅紙喜報映雪生輝,鄰里圍聚如潮,母親卻謙遜道"皆賴黨恩"。居委會干部再訪,贊考綠君子雙喜臨門——弟弟終于考入央企技校,引得鄰人艷羨。撫今追昔,政審嚴苛如篩,同仁因歷史問題折戟者眾,而考綠君子竟得此榮光,恍若時代洪流中一葉飄萍,亦如磐石般承載著家國重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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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4年12月22日,我攜帶著離別的思緒重返故里,預備與家人話別,一進門,便見大門上那張鮮艷的紅色喜報格外顯眼。
意思是考綠君子積極申請,接受祖國的考驗,經嚴格的政治審查、體檢、和技術考核,被批準加入支援三線建設隊伍,成為一名光榮的不穿軍裝的三線建設戰士。……
看日期是半個月前貼上的,雖然字跡斑駁,內容仍然清晰可辨。
听媽媽說,半個月前單位的一位田主席帶一幫子人敲鑼打鼓來到家里,將一份鮮紅大紅喜報貼到門上。
我心里想,半個月前,喜報都貼到家門口了,說明半個月前我已經通過政審,由于工段支部書記的疏忽忘記通知我,讓我如坐針氈,惶惶不可終日。
整整半個多月,是我最難受的半個多月,我游魂般穿梭在工地現場之間,藏青工裝後背總泛著潮冷的汗漬。每當遇到工友、師傅和熟人,打招呼的不是,不打招呼也不是;遇見領導,我的後頸就沁出冷汗;布告欄前飄動的通告角,活像招魂幡在眼前晃悠;為了緩解心理上的壓力,我特意給自己開個葷,食堂師傅多給的半勺紅燒肉在舌尖化開,竟嘗不出半分肉香;
要不是閭鎧主任親自通知我,我還在心驚膽戰,惴惴不安,度日如年。好啦,終于過去了!
媽媽看著我有點發呆,戳了一下我的額頭說︰田主席還當著鄰里大伙的面把喜報念了一遍,還夸你工作積極,搞什麼技術……那個什麼……克星技術革新),說什麼都是家里教育的好,家里支持的好……都說的我都不好意思……
妹妹插嘴說,媽媽可有面子了,味可玩大了,媽媽給田主席倒水,還謙虛地說,都是單位領導的教育、是黨的培養,我一個大字不識的老媽子,與那個什麼岳母刺字送子參軍相比我做的差遠了……
正說著,居委會主任、街道干部、還有一些我都說不上名字的什麼干事委員的來了一大幫,說母親懂大局、明大義送兒子去西南三線建設真光榮,我們街道、居委會也跟著光榮……等等。
居委會羅主任說,考太的兒子真不簡單,就今年這是第二個喜報了,過年時得了個先進喜報,現在又是三線喜報。還幫弟弟考進技術學校,那個學校好著呢,從入學就算工齡,將來一畢業就是正式工,還是中央企業……說得那些鄰居的待業青年眼氣死了……
我哼哼哈哈地應酬著,心里想,你們怎麼體會得到我這兩三個月的日子是怎麼惶惶不安懸心吊膽的過來的!
撫今追昔,當時的政治思想工作真不可謂不細!造勢、吹風、動員、申請、請戰、審查、談話……一環扣一環……不僅思想工作做到個人,還深入到家庭……當然,也有掛一漏萬,例如,工段支部書記竟然忘了通知我政審通過。
有沒有沒通過政審的嗎?
有!就我身邊的馬競耀)統計員,就因解放前參加過三青團等歷史問題,進川時沒有通過政審。
我們二工地的架子工田究煬因解放前,曾有東北地區一貫道點傳師的歷史經歷,進川時也沒有通過政審。
當然還有我不知姓名的一些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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