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被徹底推開,門後的景象讓所有人都微微一怔。
這里並非想象中那種陰暗骯髒的地牢,反而……干淨得有些過分。
地面和牆壁都是由平整的黑曜石鋪就,光滑如鏡,倒映著牆上魔法壁燈散發的幽幽藍光。
空氣中雖然陰冷,卻沒有任何異味。
只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像是少女閨房里才會有的淡淡花香。
在這座空曠地牢的正中央,擺放著一個巨大的,由燦爛的金色金屬打造而成的籠子。
籠子的工藝極為精巧,欄桿上雕刻著繁復而優美的花紋。
與其說是牢籠,不如說是一件華麗的藝術品。
籠子的地面上,鋪著厚厚一層潔白無瑕的天鵝絨地毯,柔軟而奢華。
一個女孩正蜷縮在地毯的角落里。
她看起來大約十六七歲的年紀,穿著一身潔白的、點綴著蕾絲花邊的連衣裙。
裙擺鋪散在身邊,像一朵盛開的白蓮。
她有著一頭燦爛的金色長發,被梳理成兩條俏皮可愛的雙馬尾,垂在胸前。
女孩將臉埋在膝蓋里,縴弱的肩膀微微聳動著,似乎正在無聲地哭泣。
那副模樣,我見猶憐,足以讓任何心硬如鐵的人都生出無限的憐愛與保護欲。
“公主殿下!”
白瓷管家阿諾德發出一聲激動的尖叫,第一個沖了進去。
它和銀質茶盤、幾個小茶杯,小心翼翼地飛到籠子前。
“公主殿下,您受苦了!我們……我們請來了強大的職業者,他們是來拯救您的!”
听到聲音,籠中的女孩緩緩抬起了頭。
那是一張怎樣驚心動魄的臉。
皮膚白皙得近乎透明,仿佛上好的羊脂美玉。
一雙碧藍色的眼眸如同最純淨的湖泊,因為剛剛哭泣過,眼眶微紅,帶著一層朦朧的水汽,顯得愈發楚楚可憐。
她的五官精致得如同上帝最完美的杰作,清純、柔弱、美麗,不帶一絲一毫的煙火氣。
當她的目光望向籠外的王騰五人時,那雙美麗的眼眸里,瞬間迸發出了難以置信的光芒。
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的浮木,充滿了希望與感激。
“是……是父王派來救我的勇士嗎?”
她的聲音,如同風鈴般清脆動听,帶著一絲久困地牢的沙啞和不確定。
這副模樣,這番話語,瞬間就擊中了劉聰那顆軟弱的心。
他下意識地挺直了腰板,臉上露出了一個自認為最英俊的笑容,手里的豎琴都差點沒抱穩。
就連一旁的孫博文,那張暴躁的臉也柔和了幾分,緊握著巨斧的手都松了些。
阿諾德激動地飛了回來,它的壺嘴幾乎要頂到王騰的臉上,聲音因為急切而顯得格外尖利︰“隊長先生!您看到了嗎!那就是我們高貴美麗的公主!請您快發發慈悲,用您那無堅不摧的力量,打開這個邪惡的牢籠,讓公主殿下重獲自由吧!我們不能再等了,晚一分鐘,公主殿下就多一分危險!”
它的身後,銀質茶盤和幾個小茶杯也跟著嗡嗡附和,催促之情,溢于言表。
整個地牢的氣氛,在它們的渲染下,變得無比急迫和神聖。
仿佛拯救公主,就是拯救全世界。
王騰看著它們,又看了看籠子里那個眼神充滿期盼的“公主”,臉上的慵懶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他甚至還伸了個懶腰,發出一聲舒服的呻吟,仿佛剛剛睡醒。
“唉,打了半天,累死了。”
他晃了晃脖子,發出“ 吧 吧”的聲響。
阿諾德的壺身明顯僵了一下,似乎沒想到在這種萬分火急的關頭,王騰居然是這個反應。
“隊長先生……”
它還想再催。
王騰卻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他抬起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那里空無一物。
然後,他用一種輕快的,仿佛在跟老朋友打招呼的語氣,開口說道︰“an。”
下一秒,異變陡生!
王騰的肩膀上,空氣一陣扭曲,一只通體雪白、巴掌大小的雛龍憑空出現!
正是那一直被王騰收進寵物空間,幾乎毫無存在感的卡爾迪摩!
出現的瞬間,這只平時看起來憨厚可愛的冰霜巨龍,眼神驟然變得無比猙獰!
它張開與身體完全不成比例的巨口,露出一嘴鋒利如刀的冰晶獠牙。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口咬向了近在咫尺的白瓷茶壺阿諾德!
“吼!”
一聲震懾靈魂的龍吟,從它小小的身體里爆發出來!
與此同時,一直靜立不動的四名隊友,也在這一瞬間動了!
他們之間的默契,在這一刻展現到了極致!
“你們——!”
阿諾德只來得及發出一聲驚駭欲絕的尖叫,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被卡爾迪摩一口咬住了壺身!
“ 嚓!”
清脆的碎裂聲響起,那堅硬的白瓷在神話級巨龍的獠牙下,脆弱得如同蛋殼。
阿諾德的身體瞬間布滿裂紋,連一句完整的話都沒能說出來。
就在刺骨的龍息中,爆成了一蓬冰冷的白色粉末!
秒殺!
另一邊,孫博文的反應絲毫不慢。
他手中的巨斧在阿諾德被咬碎的瞬間,就帶著撕裂空氣的呼嘯,狠狠地劈向了那個還在嗡嗡作響的銀質茶盤!
“鐺!”
茶盤被一分為二,光芒瞬間黯淡,墜落在地。
盛天賜手中長弓連響,三支箭矢成品字形射出。
精準地將三個試圖四散逃竄的小茶杯釘死在了牆上,箭矢的力道直接將它們震成了碎片。
劉聰則嘿嘿一笑,手中的豎琴猛然撥動。
一道肉眼可見的,凝若實質的音爆沖擊波,轟向了剩下的兩個小茶杯。
“砰!”
空中傳來兩聲爆響,最後兩個幫凶也化作了齏粉。
葉芷怡只是靜靜地抬起了法杖,杖頂的聖光一閃而逝。
將所有茶具怪物死亡後逸散出的最後一絲怨念,徹底淨化。
從王騰開口,到所有茶具被悉數剿滅,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快如閃電,不超過三秒鐘。
前一秒還喧鬧急切的地牢,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空氣中,只剩下瓷器和金屬碎裂的余音在回蕩。
王騰拍了拍卡爾迪摩的腦袋,小家伙邀功似的蹭了蹭他的臉頰,然後又隱去了身形。
他這才慢悠悠地抬起頭,目光越過空蕩蕩的地牢,落在了那個金色的牢籠里,那個依舊保持著楚楚可憐姿態的“公主”身上。
籠子里的女孩,臉上的希望與感激,還未完全褪去,卻已經凝固住了。
她的那雙碧藍色的眼眸里,倒映著外面這血腥而利落的一幕,充滿了震驚與錯愕。
幾秒鐘後,她臉上的柔弱與清純,如同褪去的潮水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刺骨的陰沉與森然的殺意。
她緩緩地站起身,白色的連衣裙無風自動,那雙碧藍色的眸子死死地盯著王騰。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她的聲音,不再是風鈴般的清脆,而是一種成熟而沙啞的,帶著一絲金屬質感的冰冷女聲。
葉芷怡、孫博文、劉聰和盛天賜的目光,也都集中到了王騰身上。
他們雖然從王騰的眼神和暗示中,早就察覺到了不對勁,並且無條件地選擇了相信他的判斷。
但他們也確實好奇,王騰究竟是從哪里看穿了這天衣無縫的騙局。
是那些前後矛盾的說辭?
還是這過于完美的“公主”形象?
王騰看著籠子里那個氣場大變的“公主”,臉上再次露出了那副欠揍的、懶洋洋的笑容。
他抖了抖肩膀,用一種仿佛在討論今天天氣如何的輕松語氣。
給出了一個讓在場所有人,包括籠子里的最終boss,都瞬間石化的答案。
“因為公主不梳雙馬尾。”
他頓了頓,用一種十分專業的口吻,補充了一句︰“你應該梳公主切。”
“……”
籠子里的“公主”,那張冰冷美艷的臉上。
殺氣瞬間凝固,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
葉芷怡四人,也是集體陷入了沉默。
他們想象了無數種可能,邏輯嚴密的推理,洞察人心的細節。
唯獨沒想過,會是這麼一個……離譜到讓人無力吐槽的理由。
孫博文嘴角抽了抽,感覺自己剛剛燃起的滔天戰意,被這一句話給戳漏氣了。
劉聰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最後只是默默地對著王騰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不愧是你啊!
牢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