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局長，干革命工作，可不能畏首畏尾啊。”
“難道你怕了？”
關縣長加重語氣。
“關縣長，我怎麼會怕呢！”
“我會遵從您的指示，不怕犧牲，排除萬難！”
方志興拍著胸脯保證。
這一瞬間，下定了決心。
雖然從心里覺得，唐生懷這個縣長能力強、人品好。
可是關縣長的背景更硬啊。
不但有軍方背景，還在省里有大佬遙遙支持。
他這個常務副縣長，跟唐生懷這個正縣長，將在荒原縣展開一場龍爭虎斗。
方志興權衡利弊，本來不想站隊。
可是如今被關縣長逼住了，也只能咬牙認了。
誰讓他糧食局有筆爛賬，被關縣長拿捏了呢。
如果今天不答應，明天恐怕會議上被點的就是自己了。
“哈哈哈，這才對嘛！”
“老方你放心，只要阻礙荒原縣發展的絆腳石搬掉。”
“咱們一定能夠攜手並進，共同進步！”
關縣長滿意地拍著方志興的肩膀。
方志興明白，這是在封官許願。
雖然沒有明說，但暗示已經很明顯。
只要方志興搬到唐生懷當上縣長。
那自己也可以提拔副縣長！
這是他苦苦追求的進步。
就算知道危險萬分，也值得冒險。
想到這，方志興也露出笑容，跟關縣長關系更加融洽。
第二天，縣府常委會。
唐生懷著重講了今年縣里糧食生產情況嚴峻，普遍減產。
“雖然今年全縣受災，但是我要對一個鎮提出表揚。”
“那就是紅旗鎮。”
“他們鎮的降雨量全縣最高，可是上交的公糧，只降低了百分之五，是全縣最好的。”
“希望大家引以為榜樣，在今後工作中，向紅旗鎮的同志們學習。”
唐生懷講話鏗鏘有力。
在一股無形力量的推動下，將他老婆徐佩雲推到了紅旗鎮公社社長的位置。
遇到大雨水災，他非常忐忑。
徐佩雲沒有當一把手的經驗，更不懂農業。
萬一應對不好，肯定會成為被攻擊的對象。
沒想到上交公糧的時候，她給了自己一個大大的驚喜。
這一切，背後都是因為陳建安。
他知道前因後果，倍感欣慰。
在大會上講話，底氣十足。
可這個時候，坐在唐生懷旁邊的關縣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動聲色地看向了桌子另一邊。
正好跟方志興眼神交匯。
方志興一咬牙，舉起手。
“方局長，你有什麼話，請說。”
唐生懷看到之後，手指點了點。
方志興深吸口氣，站了起來。
“唐縣長，紅旗鎮公社救災得利，確實堪稱全縣楷模。”
“但是我身為糧食局長的職責，有些疑問卻不得不提出來。”
方志興義正言辭。
“哦，方局長，你有什麼疑問？”
唐生懷還沒說話，一旁的關縣長卻突然插口。
唐生懷眉頭皺了皺，沒有說什麼。
身為常務副縣長，關縣長地位僅次于自己，當然有權力說話。
“我覺得，紅旗鎮的公糧上繳，有反常理。”
“按理說，他們不知道會有這場暴雨災害，為什麼可以提前預防呢？”
“而且紅旗鎮又是降雨量最大的地方，為什麼糧食反而損失最小呢？”
“五十年代放衛星的例子擺在前面，會不會有人為了政績故意造假……不得不防啊！”
方志興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他講完話之後，會場頓時一片安靜。
在座都是人精。
當然知道方志興這番話意味著什麼。
這是在向唐生懷開炮啊。
眾人有意無意，眼角余光看向勞神在在，靠在椅子上的關縣長。
他此刻雖然沒有說話。
可大家都知道，是他在背後操刀。
而且，方志興的話引起一陣共鳴。
因為確實說得有道理。
紅旗鎮公社今年的糧食產量，確實很反常。
唐生懷並沒有被方志興的質疑攪亂陣腳。
他眉頭一挑，掃視一圈。
“看來方局長的話，大家都認可嘛。”
沒有人回應。
但眾人臉上的表情寫明了一切。
事實擺在那里，無論是哪一排，都得承認。
“很好，咱們開會就是集思廣益，兼听則明。”
“既然有同志質疑，就應該徹底搞清楚。”
“干脆派出一只調查組，去紅旗鎮展開調查。”
“如果有問題，嚴懲不貸。”
“如果沒有問題，也要還那些同志一個清白。”
“不要寒了一心干工作的同志們的心啊。”
唐生懷語氣加重。
關縣長眉頭皺起，放下茶杯。
“唐縣長，調查組人選怎麼定？”
這個調查組，至關重要。
“既然是查干部，那組長就定楚明飛。”
唐生懷開始點將。
楚明飛立刻起身，點了點頭，表示答應。
鐵面閻羅當組長，名正言順，誰都沒意見。
“既然是查糧食問題，我提議方局長當副組長。”
關縣長立刻說道。
楚明飛是唐生懷的人，當然不能讓他一個人說了算。
“可以，就這麼定了，散會後工作組立刻籌備，明天出發。”
唐生懷沉聲道。
兩位主要領導拍了板，其他人自然沒有意見。
只是互相對視的眼神中都光芒閃爍。
接下來，有好戲看了。
第二天。
紅旗鎮公社。
縣府調查組的車隊停在大院門口。
副社長陳秀娟帶隊迎接。
“小琳，你們社長呢？”
方志興下車之後，發現社長徐佩雲居然不在。
正好女兒也在迎接隊伍里，就開口詢問。
堂堂縣府工作組巡查，社長居然不親自迎接。
這是在擺下馬威嗎？
“徐社長帶縣電力局的同志去小河沿村了。”
“這是早就約好的，推不掉。”
方小琳作為辦公室主任，完全掌握徐佩雲的行程。
通過陪同徐佩雲視察小河沿村，力挺陳建安。
她現在已經獲得徐佩雲信任，坐穩了副主任位置。
甚至成了徐佩雲的心腹助手。
“縣電力局去小河沿村干什麼，他們村子又不通電。”
方志興皺眉。
現在整個荒原縣，還沒有農村通電。
最多只通到鄉鎮一級。
“就是為了給小河沿村通電呀。”
“陳村長已經交了錢，要單獨拉一根通電線路過去。”
“現在已經到了研究路線的階段呢。”
方小琳說起來，與有榮焉。
這事辦成了，紅旗鎮公社又能出一次名。
給農村通電，可是全縣頭一遭呢。
“你說什麼？”
“小河沿村要通電！”
方志興瞪大了眼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