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皇城根大飯店還是琉璃廠？”
“為何會有如此多字畫？”
黃經理沉思片刻，仍耐心解答︰
“皇城根的人最愛面子。”
“新龍國成立後，不少八旗子弟家道中落。”
“昔日他們過著極為奢侈的生活。”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明明家中清貧，卻放不下八旗子弟的身份。”
“這些大爺常來皇城根飯店用餐。”
“一般酒樓需先付款，他們無錢便離開。”
“但皇城根大飯店不同。”
“高檔場所不會讓客人難堪。”
“通常是先用餐後結賬。”
“這就給了敗家子機會。”
“他們召集朋友後，在店內大快朵頤。”
“沒錢買單怎麼辦？”
“還有家底！”
“首飾珠寶、古董字畫。”
“這些東西都可用來抵押，反正揮霍祖業毫不心疼。”
“皇城根隔三差五就要收些這樣的抵押品。”
“不僅我們，皇城根下的眾多一流飯店都有類似經歷。”
楊建設看向余經理。
余經理苦笑說︰
“我們玉華台雖小，但也遇到過這種情況。”
“八零零”
“皇城根的風氣……難以言表。”
黃經理認真說道︰
“楊科長，齊大大師雖健在，但不在國內，流傳的作品有限。”
“悲鴻先生早已離世。”
“他的作品多在博物館。”
“皇城根大飯店所得更少。”
“反倒是白石老人早年以賣畫維生，留下許多作品。”
黃經理微笑著補充︰
“事先告知楊經理，皇城根大飯店收藏了不少白石老人的作品哦。”
“尤其是那幅《蝦趣》，栩栩如生。”
“令人嘆為觀止！”
楊建設立刻明白是哪一幅。
那件作品後來還登上了教材。
楊建設嘆息道︰“你怎麼能告訴我這麼多？”
黃經理坦然回應︰“看看玉華台現在的營業狀況，誰能受得了？”
“今天才第一天，皇城根飯店的老顧客就已經少了三分之一。
少了的那些人，全都跑去玉華台了。”
“皇城根的菜品質量確實不錯。”
“我們這樣都不行，其他高檔飯店也好不到哪去。”
“今天算是嘗個鮮，那明天後天呢？要是每天都這樣……”
黃經理嚴肅地嘆了口氣︰“皇城根酒店的第一名位置能不能保住，還真是難說。”
“我接手時，皇城根就是第一名，總不能在我手里成績下滑吧？”
楊建設點頭表示理解。
黃經理的話句句屬實，大家在意的只是面子問題。
你的能力如何，不用多說，看口碑和客流量就知道了。
玉華台今天的客流量讓黃經理壓力山大。
楊建設正準備開口，余經理苦笑著說︰“楊科長，如果你能弄到新鮮的蔬果，就幫幫黃經理吧。”
楊建設更疑惑了︰“你們不是同行嗎？”
余經理笑道︰“你想說同行相輕吧？但皇城根和我們玉華台不一樣。”
“玉華台雖是淮揚菜的領頭羊，但我們體量太小，容易被針對。
要是皇城根也能用同樣優質的蔬果，我們的壓力會小很多。”
“槍打出頭鳥，從來如此。”
余經理真的願意主動幫忙？笑話！如果有足夠的底氣獨佔資源，他怎麼會這樣做？今天的客流量相當于玉華台大半周的總和。
口碑才是關鍵，而不是人流量。
別人不具備的優勢，你卻擁有，而且品質還屬頂級。
余經理深信，經過今晚，玉華台的名聲必定遠揚，只要確保食材供應充足，最多一個月後就能換地方了。
他深知玉華台規模有限，即便身為淮揚菜的佼佼者，也只是小巷里的餐館，和皇城根大飯店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這種差距讓他倍感壓力，意識到若處理不當今日之事，明日各飯店恐聯合施壓，受罰的只會是自己的店。
若能拉攏皇城根大飯店抗衡，其余飯館便無話可說了。
楊建設稍作思考便明白了其中利害，點頭道︰“為余經理考慮，我會向領導匯報此事。”兩位經理感激不盡。
待正事結束，楊建設叫住他們︰“黃經理，先把畫收好，領導同意後再送來。
若未獲批準，這東西絕不能拿。”黃經理著急解釋，卻被余經理制止︰“楊科長所言有理，明日再送也不遲。”黃經理恍然大悟，連忙應承。
楊建設笑著搖頭，覺得二人有趣。
送走客人時天已漸暗，一個多小時就這樣過去了，今晚的課程又泡湯了。
小樂樂嘟囔著︰“爸爸，今天又沒上課。”冉秋葉安慰道︰“樂樂有上進心真好，休息一天沒關系，明天繼續學就好。”
小丫頭略顯猶豫，但還是勉強點了點頭。
婁曉娥感慨地說︰“我閨女真棒，年紀輕輕就愛學習。”
“太厲害了。”楊建設笑著問，“樂樂，為什麼這麼喜歡學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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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頭毫不猶豫地答道︰“學知識就能像爸爸一樣，會做很多很多菜。”
“樂樂長大了，要給太奶奶、爸爸媽媽、干媽還有冉老師做飯呢。”
楊建設心想︰果然如此！我家樂樂在這方面真是天才，誰也攔不住她對美食的熱愛。
在小丫頭心中，學習大概就跟吃飯一樣重要。
雖然這種想法不能算錯，至少自家女兒愛學習就夠了。
不過其他幾位女士關注的重點並不在這里，她們都被小樂樂的話感動了。
聾老太太笑得露出滿口殘牙︰“乖孩子！”
楊建設曾說過要讓樂樂照顧自己晚年，小丫頭的表現完全符合大家的期待，聾老太太怎能不開心？
梁歡、婁曉娥和冉秋葉圍在小樂樂身邊不停地夸獎，逗得小丫頭哈哈直笑。
楊建設看了看手表提醒道︰“小娥姐，冉老師，你們該回去了。”
快樂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
婁曉娥依依不舍地說︰“閨女，過幾天來干媽家玩啊，你姥姥姥爺都想你了。”
小樂樂猶豫了一下︰“我可以帶些水果過去嗎？”
婁曉娥笑著調侃︰“你這個小吃貨。”
“別擔心，干媽會給你準備好的。”
小樂樂听完開心地拍手︰“好呀，好呀！”
婁曉娥這才安心離開。
三人正要出門時，梁歡突然感覺一陣不適，捂著胸口匆匆跑出去。
楊建設趕緊追上去問︰“媳婦兒，你怎麼了？”
只見梁歡靠在牆邊嘔吐不止。
楊建設略顯緊張地問︰“媳婦兒，你沒事吧？”
梁歡勉強笑著回答︰“可能是胃里不舒服，有點泛酸。”
楊建設皺眉︰“今天飯菜我都特別留意了啊，怎麼會這樣？”
回到家中，楊建設將此事告訴了婁曉娥和冉秋葉，可她們也是一頭霧水。
聾老太太卻目光炯炯地說︰“乖孫子，明天你陪著兒媳婦去醫院一趟，找位醫生把把脈。”
楊建設連連點頭︰“奶奶，您放心，我馬上帶她去。”
聾老太太笑著擺手︰“不必大費周章，找個中醫看看就行。
八成是好事！”
楊建設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奶奶，您的意思是……我媳婦兒懷孕了？”
他心中涌起難以抑制的喜悅︰“我又要做爸爸了？”
梁歡臉漲得通紅，輕輕打了他一下︰“小聲點！大夫還沒檢查呢。”
楊建設滿不在乎︰“奶奶都說沒錯了。”
梁歡仍有些忐忑︰“要是萬一呢？”
楊建設認真回應︰“你的話也有道理，明天我們就去確認。”
他興奮得幾乎手舞足蹈︰“咱們家要多一位新成員啦！”
楊建設蹲下來，親昵地對女兒說︰“樂樂，媽媽懷上寶寶了。
你覺得是個弟弟好，還是妹妹好？”
小丫頭歪著腦袋，一臉迷茫︰“弟弟，妹妹？”
楊建設耐心解釋︰“如果是妹妹，你可以幫她打扮，長大後還能一起玩耍。”
小丫頭好奇追問︰“那要是弟弟呢？”
楊建設嘴角帶笑︰“弟弟也不錯，你可以教他規矩，小時候還能欺負他，長大後還能當你的保鏢。”
小樂樂的眼楮亮了起來，興奮地喊道︰"太好了！樂樂要個弟弟！"
屋里的女人們全都愣住了。
梁歡忍不住說道︰"建設，你這樣做是不是太過分了？你怎麼能這樣教育樂樂呢？那可是男孩子啊！"
楊建設冷笑一聲︰"男孩子更應該從小懂得生活的艱難，早點承擔起男人的責任。
我相信樂樂會是個好姐姐，早早讓她明白男人的意義，這沒什麼不對！"
女人們听得一臉懵。
小樂樂拍著手對梁歡笑著說︰"媽媽，我要個弟弟，爸爸說我可以從小欺負弟弟，長大了誰要是欺負我，弟弟就會幫我打他！"
婁曉娥趕緊抱起小樂樂︰"別听你爸爸瞎說，弟弟不是用來欺負的。”
小樂樂疑惑地問︰"那妹妹可以欺負嗎？"
婁曉娥急忙解釋︰"弟弟妹妹都不能欺負，你要做姐姐，要帶好頭，要保護他們。”
小樂樂點了點頭︰"哦！"
她認真思考了一會兒，說︰"那我要個哥哥吧，這樣他就能保護我了！媽媽，你能給我生個哥哥嗎？"
童言無忌，屋里的大人們哄堂大笑。
經過一番講解，小樂樂終于明白自己是楊家的大姐。
她拍拍胸脯︰"不管是弟弟還是妹妹，我都喜歡，我會保護他們的！"
小丫頭睜大了眼楮問道︰"媽媽，你喜歡弟弟還是妹妹？"
楊建設笑著回答︰"不管是弟弟還是妹妹，都是爸爸的孩子，我都愛你們。”
梁歡心中涌起感動，忽然覺得無比幸福。
婁曉娥和冉秋葉帶著羨慕的神情看著梁歡，心里泛起酸楚。
如今社會仍重男輕女，三四十年後也依舊如此。
但楊建設對小樂樂的疼愛，卻讓這些女性深感觸動。
尤其關鍵的是，楊建設從不說什麼甜言蜜語，卻用實際行動詮釋了一切。
好東西總是優先留給家人、孩子。
小樂樂三歲半時，請了開蒙先生，這樣的寵愛在眾人心中無人能及。
大家都知道，小樂樂是楊家的掌上明珠，楊建設曾說要生個兒子給小樂樂當玩具，絕非戲言。
以他的性格，確實可能做出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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