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單位的車，領導特意交代送我們。
先去接了梁歡和老太太，最後才到我家。”
“今天一起去的還有樂樂的老師冉老師。”
“我們玩得好開心！”
“爸媽，這就是我的收獲，夠咱們吃好幾天了。”
婁董夫婦如釋重負。
婁曉娥不解︰“你們怎麼了？”
夫妻倆連忙搖頭︰“沒什麼。”
兩人相視，都看到對方眼中的復雜情緒——既慶幸又尷尬。
婁曉娥將網兜擱在桌上，忍不住舉起手展示給眾人，“瞧瞧，勒得多深！”原本白皙的手已被勒出紅痕，而那痕跡竟又泛白。
婁阿姨責備道︰“你怎麼拿這麼多？”
婁曉娥輕哼一聲，“來看看這些菜。”
“全是親手摘的。”
“換作你們，會舍得分手嗎？”
婁董夫妻懸著的心放下，細細端詳起來。
這一看，著實驚詫。
一兜黃瓜，怕有十幾斤。
西紅柿也滿滿一兜，分量同樣驚人。
豆角一大捆，少說也有五六斤。
油菜裝滿一網兜，密密實實，約四五斤。
此外還有韭菜、芹菜、扁豆、大蔥，甚至一塊鮮姜。
婁董驚訝問︰“這姜也是你挖的？”
婁曉娥認真糾正︰“不是挖的，是刨的。”
“姜跟土豆、地瓜一樣長在土里。”
“我挖的算不上啥，梁歡挖的才夸張。”
“一個網兜根本裝不下。”
“最後只能掰開裝，真是可惜。”
婁董點頭︰“現在明白你沒騙人了。”
“
婁曉娥疑惑︰“這是啥意思？”
婁阿姨忙笑︰“別理你爸，他在開玩笑。”
婁董盯著手里網兜︰“我沒看錯吧？”
“大冬天哪來的這些東西？”
婁阿姨趕緊看過去，倒吸一口涼氣。
婁曉娥瞥一眼，“這是西瓜。”
“建設研發的新品種。”
“好像叫瓜。”
“那邊還有大個兒的，二三十斤呢。”
“可惜我力氣小，搬不動太多。”
“只摘了幾顆瓜。”
“類似還有菜瓜，味道也挺甜。”
婁阿姨听得愣住。
“菜瓜和西瓜？”
婁曉娥點頭︰“是啊，建設自己種的。”
“不過看他好像不太在意，連介紹都不認真。”
“是我們自己找資料才發現的。”
“切了幾塊嘗嘗，特別甜。”
“尤其是這種瓜，吃起來像含著糖。”
婁曉娥越說越饞，拿出三個小西瓜，輕快地跑向院子。
她動作麻利地將西瓜切成兩半。
婁阿姨張口欲言，最後卻什麼也沒說。
還能說什麼呢？
都已經切開了。
這孩子，就不能等客人來再切嗎？
婁曉娥把西瓜笑盈盈地擺在父母面前，旁邊放了一把勺子。
“爸，媽，快來嘗嘗。”
婁董夫婦連連稱贊。
兩人學著女兒的樣子，用勺子挖著吃。
紅艷艷的果肉入口即化，細膩香甜。
真的太愜意了！
婁董心情舒暢，思路也清晰起來。
他立刻察覺到女兒話語中的問題︰
“你說這是楊科長指導的？”
“也就是說……他買來的蔬菜，其實都是自家產的？”
婁阿姨瞪大眼楮，難以置信。
“你是不是弄錯了？”
“建設確實厲害，但他哪會種地？”
婁董白了她一眼︰“龍國誰不會種地？”
婁阿姨忙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
“建設涉及的領域也太廣了吧？”
“裝暖氣都會，現在又種菜？”
婁曉娥猶豫片刻，說道︰
“我听葉大爺說，”
“建設研究暖氣是為了種地。”
“不然冬天哪能吃到這些？”
“你們忘了嗎，咱們家二樓？”
婁家小樓的二樓，一大半房間都成了菜園。
真是……
婁董夫婦倒吸一口涼氣︰“葉大爺今天也去了？”
婁曉娥點頭︰“嗯，葉大爺還帶了兩位領導。”
“我不知道他們是誰。”她說，“但光看氣勢，就比父親強多了。”
婁董毫無被冒犯之感。
“那是葉大爺！”他笑著回應。
婁曉娥笑道︰“具體我去哪了，你們別問了。”
“問我也不會說，這是葉大爺的要求！”
婁董夫婦立刻住口。
兩人最懂分寸。
婁曉娥補充道︰“今天葉大爺開了三輛車來。”
“玩得很盡興。”
“對了，楊建設還準備了驚喜。”
婁董夫婦沉默。
這還不夠驚喜嗎？
婁曉娥搖頭︰“這算什麼驚喜。”
“不過是兩個瓜罷了。”
婁阿姨氣得不行。
“你這丫頭，說得倒輕巧。”
“不就是兩個瓜嗎？”
“來，除了建設那邊，龍國北方，你給我找兩個看看。”
“就算找到，你能買回去嗎？”
婁阿姨輕輕敲了下婁曉娥的頭。
“你呀，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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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這瓜能放久些，冬天拿出來用，多有面子。”
龍國人愛面子，
無論地位如何，這一點都相通。
某種程度上，地位越高的人，越在意面子。
婁曉娥忍不住說道︰“過年吃瓜有什麼難的？”
“建設那邊有的是，憑我們兩家關系，過年買一批就行。”
婁董夫婦默默不語。
事情若真這麼簡單就好了。
按理說，婁曉娥說得對。
她是小樂樂的干娘。
皇城根對認干親很避諱。
人們普遍覺得認干親會對自己親生孩子不利。
這個時代，多數人家都在為填飽肚子發愁。
認干親可不是空有名號的事，若對方遇困，還得幫忙接濟。
在兩家關系下，楊建設家的瓜果本是婁家的正常采購對象，又不是賒賬。
但婁董夫婦心思復雜，不像婁曉娥那樣簡單。
他們深知大人間的交往總摻雜利益考量。
葉大爺已暗示過，此事不宜外傳，顯然是不想這批蔬果曝光。
因此，婁家不便主動找楊建設買貨。
他們買瓜果不僅是為了自家人食用，更是為了送禮。
試想，別人串門送點心時，他們直接拎個西瓜上門，那場面得多有面子？葉大爺的話一出，婁董夫婦甚至沒考慮過去買這批貨。
畢竟，在如今的社會環境下，誰敢貿然行事？
龍國一直以工農為主導，婁家成分不佳，心里自然謹慎。
婁曉娥對此毫無察覺，興沖沖地拿布袋去了廚房。
夫妻倆沉默相對，婁阿姨嘆道︰“我真是耽誤了小娥這孩子。”
“要是她能成為建設的媳婦就好了。”婁董瞪她一眼，“這話也隨便說？”
“叫女兒听見了怎麼辦？”
婁阿姨頓時閉口。
確實不該在家里說這種話，尤其擔心被女兒听到。
當初因許大茂是工人，婁阿姨才將女兒嫁給他，哪知會有今日。
如今婁曉娥天天往楊建設家跑，跟小樂樂玩得開心，待在楊家的時間比梁歡還長，外人看來，還以為她是楊建設的媳婦呢。
知女莫若母，
婁曉娥打著什麼主意，她母親豈會不知？
但這類事情婁阿姨實在難以開口。
一旦說了出口，只會讓女兒心生不該有的想法，
婁阿姨只能深深嘆息。
婁董沉默無言。
婁阿姨難受，難道他就真的好受了嗎？
作為父親，與孩子的溝通總是隔著一層無形的牆。
尤其在現代，父親更多是威嚴的象征，
像楊建設那樣開明的少之又少。
婁董想跟婁曉娥聊聊，卻不知如何啟齒。
只是看到婁曉娥離婚後精神漸佳，皮膚竟也細膩起來，便由著她去。
等她想通了，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婁曉娥哪知道，自己在洗水果時，父母正為她憂心忡忡。
她像個少女般，開心地洗了一盤小西紅柿，
“來來來，這才是真正的驚喜！”
婁董夫婦一頭霧水，
這是什麼東西？
個頭小小，一口能吃好幾個！
這叫驚喜？
婁曉娥催促著︰
“快嘗嘗啊，這就是驚喜！”
婁阿姨仔細端詳一番，挑了個放入口中。
她瞳孔驟然放大，低頭盯著盤中的小西紅柿，
遲疑道︰“洋柿子？”
婁董驚呼︰“洋柿子怎麼會這麼小？”
他拿起一顆放進口中，酸甜的滋味讓他確認，
確實是西紅柿！
“也是楊科長培育出來的？”
“這也太厲害了吧？”
婁曉娥拍手笑道︰
“沒錯！”
“這小西紅柿可是建設無意間培育出來的。”
“怎麼樣，好吃嗎？”
“建設單位的領導當場就說要拿它當作年貨福利呢。”
婁阿姨好奇問︰“這麼小，能用來做湯嗎？”
婁曉娥點頭答道︰“當然可以。”
“不過生吃更好。”
“當作水果吃也很棒！”
婁阿姨笑逐顏開︰"好得很，好得很。”
"正合我意！"
"真美味！"
婁曉娥嘴角掛著神秘笑意︰
"真正的驚喜到了！"
蹬蹬蹬跑回廚房，將剛洗好的草莓放在桌上，說︰
"這才是今天的重頭戲——草莓！"
呼！婁董夫婦今晚不知為何連打了多少冷戰。
即便如此，他們見到草莓時還是沒忍住。
這也太夸張了吧？連婁董都有一個念頭閃過︰"要是楊建設是我的女婿就好了！"
小轎車能直接送婁曉娥到家，冉秋葉就沒這麼幸運了。
並非因為李堅家離得太遠，而是冉秋葉的自行車留在了楊建設家中，她明天還得騎車去上班。
平時，楊建設都會送她回家，但今天不同，大家都玩得疲憊，晚上也沒課。
冉秋葉只能獨自騎行返回。
她並不害怕，天色尚早，路上行人不少。
只是有點不便，車座兩旁裝滿了菜，全被油皮紙蓋著。
這是梁歡擔心路上被人看見惹麻煩，特意找來的。
菜很沉，即使騎車，冉老師也比平日費力許多。
但她毫無後悔之意，這是一次難得的經歷。
與婁曉娥不同，冉老師只熟悉楊建設一家和婁曉娥，對今天的葉大爺、大領導、熊初一、李堅等人，她一個都不認識，也沒想認識。
畢竟，她清楚這些人都是沖著楊建設來的。
對她而言，認識楊建設就夠了，她從未想到……
種地時特意搭建大棚，如同人需取暖，植物蔬菜亦然。
冬日里，大棚里的綠意令冉老師欣喜不已，若非人多，真想即興吟詩。
更動人的是這四座大棚背後的辛勞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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