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一文一斤，
花生油六十九文一斤，
雞蛋十八文一斤，
豬肉八十四文一斤，
牛肉七十文一斤，
羊肉七十六文一斤。
其余的物價無需贅述。
梁歡內心交織著喜悅與憂慮︰
“早知不該叫他去置辦食材，這人怕是吃了暗虧。”
“到底被誰騙了呢？”
楊建設憨笑著回應。
梁歡已泣不成聲︰“你還有心情笑？明日我們豈不是只能喝西北風？”
楊建設有些慌亂︰“別哭，別哭！”
“你以為我就買了只雞？”
“那可是兩百文！”
梁歡止住淚痕︰“還有？”
然而，環視男子周身，並無異物，顯然他在撒謊。
梁歡再次落下淚來。
這男人究竟意欲何為？
楊建設將宰殺干淨的大公雞遞與梁歡，同時將女兒小樂樂抱入懷中。
小樂樂雖不願，但也不敢違逆，稚嫩的臉龐泛起蒼白。
楊建設暗自責備自己行為不妥，自家女兒竟被嚇得如此模樣。
“樂樂，瞧好了，爸爸給你變個戲法。”
小樂樂滿是疑惑。
年僅三歲的孩童尚不懂戲法為何物。
楊建設攤開雙手展示︰
“看見了嗎？我的手是空的吧？”
“睜大眼仔細看。”
他假裝握拳，再緩緩展開，
奇跡般地，兩枚雞蛋現于掌心。
小樂樂驚呆了︰“蛋蛋！”
梁歡也止住淚眼︰“雞蛋？！”
母女倆看得真切。
小樂樂情不自禁揉揉眼楮，確信無疑——真的是雞蛋！
楊建設隨意將雞蛋遞回梁歡手中。
“樂樂，你看清了，爸爸的手心是不是空的？”
女孩兒下意識點頭。
接著，他再度伸出雙手，又是兩枚雞蛋！
小樂樂著迷了，張大嘴巴，先前的恐懼早已拋卻。
梁歡從楊建設手中接過雞蛋放入籃中。
不解、歡喜與憂慮交織。
不解的是，男人究竟將雞蛋藏于何處？
歡喜的是，男人對樂樂如此用心。
憂慮的是，縱使再多十倍的雞蛋，也不抵兩塊錢的價值。
“樂樂，看看爸爸的手是不是空的？”
小女孩大膽地伸手摸索，認真檢查後鄭重點頭︰“空的！”
楊建設笑著︰“那你好好看！”
他虛握手掌再展開，竟又出現三枚紅皮雞蛋。
母女倆目瞪口呆。
這些雞蛋個大飽滿，手感沉實，新鮮得讓人驚嘆。
買到這樣的雞蛋不易。
楊建設笑著說︰
“樂樂，再來一個！”
他展示空手，隨後虛握，
“寶貝，猜猜爸爸手里是什麼？”
女孩立刻答︰“雞蛋！”
仿佛條件反射。
梁歡不知男人如何藏蛋，但只要帶回就行。
她抱怨︰
“買這麼多雞蛋干什麼！”
楊建設心想︰這點算什麼？空間里還有呢！
“哈哈，你猜錯了！”
手一伸，竟是兩枚大鴨蛋！
樂樂驚訝得合不攏嘴，試著去握，卻拿不下。
楊建設隨手遞鴨蛋給梁歡︰
“樂樂正在長身體，要補營養。”
“你辛苦操持家務，也需要營養。”
“沒有葷腥怎麼行？”
梁歡機械接過，心中莫名堵得慌。
結婚四年，這是男人首次這般關心。
淚水滑落。
楊建設暗嘆前主人的冷漠，急忙說︰
“我的表演還沒結束呢！”
梁歡驚訝地注視著楊建設︰"這些東西，你究竟藏在哪里了？"
楊建設輕笑一聲︰"既然被你發現了，那還能叫戲法嗎？"
他將樂樂遞給梁歡︰"你們母女看著，我這就給你們變個大的。”
一大一小兩人都疑惑地看著楊建設，不知道他會如何施展。
只見他拿出兩個籃子和一塊布，說道︰"這兩個籃子是空的吧？"
母女倆連連點頭。
楊建設詭秘一笑，將布蓋在籃子上，仿佛從空中抓取什麼︰"來個蛋！"
輕輕掀開布，奇跡發生了，布隨著他的動作慢慢升起，最終露出籃子里的內容。
楊建設掀開布︰"蛋，來了吧！"
"嘶——"
母女倆瞪大了眼，震驚不已。
兩只籃子里裝滿了蛋，一只裝著雞蛋，另一只則是鴨蛋！
樂樂好奇地問︰"爸爸，這些蛋都是給我的嗎？"
楊建設蹲下身子，認真地看著女兒︰"你是家里的寶貝，這些蛋當然都是你的。”
樂樂半信半疑，又轉向梁歡︰"媽媽，是真的嗎？"
梁歡鄭重其事地點點頭︰"樂樂是爸爸的心肝寶貝，好東西自然都給你。”
樂樂興奮地歡呼︰"太好了，我要吃雞蛋！"
梁歡卻有些不滿︰"你光買蛋了，家里連面和油都沒有，明天怎麼辦？"
楊建設神秘地笑了︰"再給你們變個戲法！"
梁歡愣了一下︰"又要變？"
樂樂拍著手︰"樂樂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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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歡不服氣地說︰"這些雞蛋至少十斤，鴨蛋也有那麼多，還買了一只小公雞……你是不是比我還厲害？"
楊建設得意地笑著︰"這些東西加起來花不了幾個錢。”
梁歡皺眉︰"怎麼可能？"
楊建設解釋道︰"雞蛋一毛八一斤，十斤才一塊八。
那小公雞雖然有點大，但也不過兩塊多。
還有那些鴨蛋，隨便就能找到便宜的。”
梁歡這才恍然大悟，自家男人確實貼了不少錢。
楊建設帶回的東西遠超兩塊錢的價值。
梁歡怎麼也不信他還買了別的東西，這未免太夸張了。
看著楊建設的表情，梁歡心中五味雜陳︰"他沒騙我，真去買東西了。
雞蛋、鴨蛋都是為了丫頭的身體著想……太奢侈了。”
物資短缺的年代，即便有錢也未必能買到東西，一切都要憑票。
沒有票，再好的東西也買不到！
梁歡犯難了︰"買了這麼多蛋，回頭得想辦法跟鄰居換些面食才行。”
楊建設並不知道妻子的想法，他找了個空酒瓶︰"樂樂，注意看，這是一個空瓶子吧。”
小女孩用力點頭，透明的玻璃瓶確實是空的。
楊建設拿起一塊布蓋住瓶子︰"接下來，就是見證奇跡的時刻！"
梁歡任由他表演，心里完全不信他會弄出什麼新花樣。
楊建設輕輕提起布。
"哇！好純淨的黃色！"樂樂驚呼。
梁歡愣住了︰"這是油？！"
楊建設隨手遞給她︰"嗯，玉米胚芽油，雖然不如豬油和花生油香，但更健康。
它的煙點高，冒煙時說明開始劣化了。”
梁歡打開蓋子嗅了嗅︰"好清香。”
"玉米還能榨油？"
楊建設點頭︰"是從玉米胚芽提煉的——這可是好東西，對樂樂有好處！"
梁歡趕緊將油收好，開始相信楊建設是真的為她們母女好。
楊建設抱起樂樂走到糧缸前︰"丫頭，你覺得這是空的吧？"
小女孩怯生生地說︰"爸爸，樂樂吃得少。”
楊建設鼻子一酸。
真不知前世究竟對那丫頭做了什麼，竟將原本乖巧的女兒嚇得如此模樣。
楊建設輕撫小丫頭蠟黃的發絲，笑著說道︰“樂樂，爸爸給你變個魔術。”
他將蓋子蓋上後又打開︰“看看這是什麼？”
小丫頭愣住不動。
梁歡心想︰難道還能憑空變出面粉？
話音剛落，只听樂樂驚喜喊道︰“好多面粉呀！”
面粉？！
梁歡幾步上前，低頭一看，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真是面粉！”
整整一大缸，竟全都是面粉！
梁歡的心髒不由自主地狂跳起來。
她害怕這僅是幻術，急忙拿起舀子用力一舀。
面粉扎實緊密，潔白無瑕。
女人的眼淚再次奪眶而出。
楊建設被嚇了一跳，
搶過舀子，小心翼翼地舀回桶里，重新蓋好蓋子，才松了口氣︰
“老婆，記住千萬別把面粉撒到空中。”
“遇明火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梁歡充耳不聞，
什麼後果如何，
她迅速掀開蓋子，眼前一片雪白。
梁歡終于放下心來，緩緩蓋好蓋子，眼淚依舊止不住流淌。
她忽然撲向楊建設懷中，用拳頭使勁捶打他的胸口︰“建設！建設！”
聲音有些沙啞。
那是歡喜、怨恨與恐懼交織的情緒。
淚水不斷涌出。
一雙眼楮滿是血絲。
樂樂也跟著大哭起來︰“媽媽，你怎麼啦？”
楊建設咬緊牙關，一動不敢動。
小丫頭正窩在他懷里呢！
他哪敢亂動分毫？
可惜他是個男人，不懂如何安慰人︰“老婆，我保證以後不讓你們娘倆受委屈。”
“你別哭，樂樂還以為我欺負你呢。”
梁歡趕忙止住淚水，接過樂樂，露出笑容︰“不哭，不哭，媽媽很開心。”小丫頭年僅三歲，最懂分辨是非。
見媽媽不哭，她也停止哭泣。
就在這時。
傳來一陣“骨碌骨碌”的聲響。
小丫頭臉頰泛紅︰"媽，樂樂餓了！"
楊建設忙道︰"怪我回來晚了，我去做飯。”
"樂樂，先吃這個。”
梁歡瞪他一眼︰"哪來的番茄？"
楊建設手里正握著一顆洗淨的番茄，比樂樂的小手還大。
他輕輕一掰，分成兩半，遞到她們手上︰"先墊墊肚子，晚上再做頓好的。”
小丫頭不信地瞧著父親︰"爸，真的給我？"
楊建設認真答︰"你是我的寶貝，當然給你吃。”
小丫頭又望向母親，見她點頭，才開心咬下一口︰"哇，好甜！好吃！"
她吃得津津有味，楊建設既欣慰又難過，暗罵過去的自己。
梁歡將番茄遞給楊建設︰"你吃。”
他笑著搖頭︰"我買了不少。”
桌上不知何時擺滿了一盤盤番茄，紅潤飽滿，點綴著星星白點，似出自同一模子。
梁歡執意將番茄塞到他嘴邊，楊建設臉微紅，有些拘謹，但還是咬了一口。
"嘶！好甜！難怪樂樂愛吃。”
他順勢把梁歡的手推開︰"嘗嘗。”
梁歡笑著咬下一口，眼楮亮起︰"真甜！還有點酸，香得很，太好吃了！"
"建設，這番茄哪兒買的？我以前都沒吃過這麼美味的。”
"回頭給後院的老太太送些。”
後院的老太太是此地主人，聾啞人，她的聾啞源于薛定瑞。
但凡她不願听的，便听不到。
楊建設過去不靠譜時，只有老太太能管住他。
因此，梁歡才會這樣說。
楊建設點頭道︰“嗯，飯做好後，也給老太太送些去。”
“這院子里的好人不多，除了老太太和婁姐，其他人你都不必理會。”
梁歡一愣，察覺到男人話中有深意。
見過男人的能力後，梁歡很願意傾听。
楊建設喊道︰“樂樂，慢慢吃，留點胃口，待會兒吃大餐！”
梁歡一看，嚇了一跳。
這麼短時間，樂樂竟吃掉了半個西紅柿的一大半。
楊建設心中嘆息。
之前的自己真是個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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