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夫人?”楊志看清來人面目,難以置信的發問。
蔡夫人立刻垂淚道︰“奴家到此,沒想到還能見到故人。”
楊志趕緊從凳子上站起來行了大禮,然後請蔡夫人入座,小心翼翼的站在面前,等蔡夫人哭了一會兒才出聲問道︰“夫人緣何流落到了梁山?”
蔡夫人卻反問︰“我可信得過你?”
楊志毫不猶豫的說道︰“蔡夫人是太師女兒,又是恩相梁大人的夫人。于公于私,小人都願為夫人效犬馬之力。”
蔡夫人這才對楊志說道︰“我原本久居東京,只因茂德帝姬牽連,被父親責令去大名府。卻沒想到正遇上梁山攻城。可恨那姓梁的在城破時嚇破了膽,將我丟在府中。我因此被梁山軍士擒獲,因為會些針線活計,便被抓回梁山縫補衣服。後來被送到安道全這邊伺候。安道全為人還算親和,我便請他找提轄過來一敘。”
蔡夫人口稱提轄,也是提醒梁中書對他的恩情。
楊志卻也知道安道全是好色之人,所謂對蔡夫人親和,八成也是貪圖她顏色。
蔡夫人畢竟是貴女出身,模樣雖然一般,但身上自有貴氣,不是山野村婦所能比擬。放在大戶人家雖不算什麼,但對安道全和王英這種小人物來說,也是有獨特的魅力。
楊志道︰“既然夫人找到了小人,小人便與安道全一起想辦法將夫人護送下山。”
蔡夫人搖搖頭,說道︰“安道全並不知道我真實身份,還請提轄保密。”然後又囑咐道︰“我對外只說我是府里使女,姓趙,與你有過幾面之緣。提轄記好切莫說錯。”
楊志確實只與蔡夫人有過幾面之緣。蔡夫人是內宅女子,若不是楊志曾護衛過蔡夫人幾次,也是難以見到的。
楊志答應了蔡夫人要求,又飽含歉意的對蔡夫人說道︰“當初梁山攻打大名府,我若是同去,必定會護中書大人家眷周全,奈何宋江哥哥命我留守梁山……”
蔡夫人如今卻不想糾結此事,說道︰“梁山攻打大名府乃是意外,怨不得諸位好漢。”
楊志頓時覺得蔡夫人真是個深明大義的好人。而蔡夫人心中也暗下決心︰“如今人在屋檐下,受得如此折辱,待我脫身回去,定要想辦法叫父親剿滅這群匪寇。”
楊志又問道︰“攻打大名府已經數月,不知中書大人可曾派人潛入山上營救夫人?”
即便現在有求于楊志,蔡夫人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若是那沒良心的肯救自己,自己還用在這里與你這丑漢子虛與委蛇嗎?
梁山攻破大名府,梁中書跑得倒是痛快,可是她卻被丟在了府宅內。等梁山眾人殺進來,蔡夫人換了身粗糙衣服,混在下人中以為能夠逃過一劫。
可恨那王英的賊眼,一下就盯上了這該死的貴婦氣質。將她帶回山上。
蔡夫人無力反抗,干脆主動逢迎那矮子。慢慢的那矮子就覺得蔡夫人是被他征服。
之後王英將蔡夫人送給安道全,蔡夫人觀察安道全多日,知道他與王英那種殺人如麻的惡魔不同,對貴人們還有敬畏之心,便尋求機會想要逃走。
正那日,偶然間見到福柔帝姬,蔡夫人便覺得自己找到了逃出生天的契機。
蔡夫人心思百轉千回,之後才回答楊志道︰“只怕夫君是以為我死在亂軍之中,這才沒有派人上山來尋我。”
楊志略一思考,覺得只有這樣才算合理,便點頭道︰“如此我便盡快護送夫人下山。”
蔡夫人卻覺得此時不能下山。
那安道全雖然現在不知道自己真實身份,但一旦自己下山,這個秘密怕是瞞不住。到時候自己深陷梁山,日日遭人凌辱的事情若是傳出去,還如何做人?
于是蔡夫人說道︰“下山之事倒不著急。我還有幾件事情要麻煩提轄來做。”
楊志立刻抱拳道︰“小人全听夫人吩咐。”
蔡夫人道︰“一來,還請提轄打探我夫君消息,若是他只以為我死了,你便傳訊給他,說我受了重傷,被你救起,一直在東平府養傷。”
楊志自然允諾,但心中還有不解︰“夫人這樣說,不怕中書大人擔心嗎?”
蔡夫人心中撇嘴,覺得這楊志果然不靠譜,但嘴上說道︰“我一個女子,流落梁山,又怎麼好說出去?”
楊志這才明白蔡夫人的心思,是怕自身清白受損。便不再追問。
蔡夫人這才又道︰“這第二件事,還請提轄幫我調查一下宋鐵,看那宋鐵上山到底有何目的,是否與我有關。”
楊志正好知道宋鐵上山的目的,于是不假思索的說道︰“那宋鐵上山,目的是替東平府通判佘彥質招安梁山。只是那宋鐵卻不著急,看上去有些消極怠工。”
話一出口,楊志又有些後悔,這件事情是吳用秘密交代。他在蔡夫人面前急于表功,這才有些口無遮攔。
但轉頭想想,蔡夫人不是梁山上的人,知道了招安的事情也無妨,便不再糾結,等著蔡夫人吩咐。
蔡夫人听了楊志分說,心中暗想︰“這趙妍兒也真是大膽,為了夫君政績竟然親自上了梁山。她堂堂帝姬,在土匪窩里廝混,若是傳了出去,又會如何?”
同時心中的計劃也在悄悄轉變。
原本她通過暴露趙妍兒真實身份獲得了安道全的徹底信任,然後蒙騙安道全,只說和自己一起投靠帝姬,之後逃出梁山,也去做個御醫供奉。
又說自己與楊志認得,願意勸楊志一同下山,這才有了和楊志相認的機會。
只待楊志探听清楚梁中書那死鬼情況,自己便可逃出升天。等安楊二人將自己護送回大名府,便讓梁中書殺了二人,自己在山上的秘密便無人知曉了。
但現在趙妍兒在山上,雖不是為了對付她而來。但若是讓她知道了王英的禁臠趙娘子就是自己,那後果不堪設想。
而現在,自己未必不能先下手為強,既然趙妍兒也在此魔窟,不如也讓她淪為這些匪人的玩物。到時候即便知曉了自己隱私,趙妍兒也沒臉到處宣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