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兄弟的船很快就在東邊岸上靠岸,一個身高體壯的大漢早已站在木頭搭成的棧橋上迎接。
“听那漁歌,便知道是小七兄弟過來,俺早準備下好酒,今日咱們弟兄醉上一遭。”那壯漢正是東山酒店頭領孫新。
阮小七站在船尾,吆喝道︰“今日陪著宋鐵兄弟和林嫂嫂過來拜見大嫂,還要回山,這頓酒先存下,改日再喝。”
眾人見禮,酒店里沒有客人。阮氏兄弟陪著孫新在外間說話。顧大嫂則將趙妍兒和林娘子請入內室說話。
趙妍兒說明來意,顧大嫂便道︰“這是喜慶事,我自然支持。今日我便差人通知山上的娘子們。明天咱們便在宋鐵兄弟那里聚上一聚。”
三人定好時辰,卻听外間孫新又招呼人道︰“今日真是巧了,來了如此多的客人。”
顧大嫂三人也迎了出去,卻見來人正是九紋龍史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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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大嫂趕緊道︰“自家兄弟何必如此見外。要謝還要謝公明哥哥指揮得當。”
一陣寒暄,眾人坐定,史進又問起趙妍兒所來何事。趙妍兒便也將董平娶親的事情說給眾人。
史進在東平府受過董平拷問,但他是直爽漢子,既然董平已經上了梁山。他也不再責怪董平。只是要說心里沒有怨恨卻也不盡然。
趙妍兒暗自關注史進表情,便故意說道︰“到時候要選一隊催妝的人物,我看史大郎儀表堂堂正該帶頭。”
這是要讓史進去當伴郎團團長。史進確實生的高大帥氣,但他怎麼肯出這個頭,連連推辭。
趙妍兒道︰“我在梁山上認識的人少,若是史進哥哥不願意做這催妝使,還有何人適合?”
眾人便盤點了一番,排除去那些長相凶神惡煞的,再排除怪模怪樣的,最後排除婚配的,還真沒剩下多少合適人選。
趙妍兒便問阮小五︰“五哥可婚配了?”
阮小五連忙推辭道︰“我雖未婚,可是那需要耍嘴皮子的事情卻干不來。”
趙妍兒點點頭,說道︰“五哥平日里確實少言。”然後又轉向阮小七,問道︰“七哥倒是能言善辯,不如就做這催妝使。”
阮小七立刻撓了撓後腦勺,說道︰“我倒是敢說話,但我卻沒件正經衣裳,若董平願意花錢給我做身,我倒是不介意去搞砸他婚禮。”
阮小七是漁夫出身,習慣了赤膊鳧水,卻不是真沒有體面衣服。這自然是說笑,眾人樂得一團。趙妍兒心中則暗道︰“你是平日里不穿個正經衣服,但你是真敢穿龍袍的人物。”
話題就此揭過,實際上趙妍兒知道這催妝使最合適的便是張清。張清一表人才,與董平同為新降,又未婚配,確實是最佳人選。
她這樣說,是試探史進。
史進若真將董平刑訊的事情撂下,自會答應做這催妝使。現在他出言拒絕,便知道他心中還有疙瘩。
眾人聊了一會兒,顧大嫂設宴款待,眾人便在東山酒店用了晚餐。
與此同時,李文博也溜達到了西山酒店。
李文博只是個小內侍,自然沒有人特別關注他。當然也沒有人特意帶他閑逛。但他所到之處,無不通行無阻。
因為他有銀子。
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李文博的消費觀中,出來旅游就不能小氣。
所以這一天,他逛了忠義堂、上了斷金亭、又從鴨嘴灘出發到了西山酒店。
西山酒店的掌櫃是菜園子張青和母夜叉孫二娘。他給二人行禮,道明自己身份,說素來仰慕二人廚藝,特地過來品嘗等等漂亮話。
把孫二娘哄得頗為高興。
孫二娘與武松交好,又見這小內侍唇紅齒白著實招人喜歡。便吩咐廚房好好招待這位小內官。
不多時,各色菜肴、肉包子便擺上了桌子。
張青在後廚忙乎,孫二娘便陪著李文博說話。
孫二娘給李文博講江湖趣聞,李文博便給孫二娘講東京乃至皇宮里的事情。
孫二娘八面玲瓏的心思,風韻猶存的氣質,幾句話就讓李文博迷糊的不行。更是讓他覺得梁山好漢各個神勇,這孫二娘更是女中豪杰。
不多時,兩人便熟絡到以姐弟相稱地步。
兩人正說著話,一個矮個漢子便來到了酒店,一進門就吆喝道︰“嫂嫂昨日喝酒,說夜里來我屋里找我玩耍。怎的失約了?”
孫二娘立刻“呸”了一聲,罵道︰“你這廝,昨日喝酒喝糊涂了不成,調戲到老娘頭上?”
兩人嘴上說的熱鬧,看來平日里都是如此調笑。李文博有些不適應這種玩笑,但是人家孫二娘的老公菜園子張青都沒說話,更輪不到李文博有意見。
李文博也認得矮個漢子,正是矮腳虎王英。
孫二娘和王英聊了幾句不著邊際的閑話,然後又用心勸他︰“你家娘子那樣的美人,被你這矮冬瓜娶了,你卻不好好珍惜,整日出來撩騷,小心你家娘子生氣。”
王英眼楮一瞪,罵道︰“她敢?”隨後又嘆了口氣︰“二娘不知,我家娘子平時跟塊木頭一樣,實在沒什麼風流。”
孫二娘又勸道︰“誰家正經過日子總想著風流快活?咱們雖然落草為寇,但該講的禮數還是要講的,你平日里跟我閑話,咱們關系鐵,自是沒問題。你若是總跟上山別家娘子閑話,小心哪天惹了兄弟不高興,揍你一頓。”
王英便道︰“為了女人揍我,那也不是真兄弟。”
孫二娘見王英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便也不再勸,問道︰“可還是原來的酒菜?”
王英道︰“我就饞二娘家的菜品,不然我也不必特地跑到這西山酒店。”
孫二娘笑了笑,說道︰“你今天來著了,我這兒有新進的好貨。”
王英道︰“快快上來。”
孫二娘立刻去後廚操持,不多會兒,便有包子和小菜端上。
李文博偷眼瞧去,那包子與自己的差不多,小菜多是肉食,還有涼拌豬心之類的好菜。
王英也注意到李文博,便問道︰“小兄弟可是宋鐵身邊的內官?”
李文博立刻禮貌的回答︰“王頭領好記性,在下李文博,正在貴人身邊使喚。”
王英便客氣的招呼道︰“我看小兄弟也是好漢,過來與我一桌吃喝,可好?”
李文博覺得和王英聊天更能打探消息,正要過去,孫二娘卻像是不願他與王英接觸。拍了拍額頭,說道︰“剛剛從廚房端菜,卻是忘了給王英兄弟拿醬油蘸料。文博去幫姐姐拿來可好?”
李文博立刻得令去拿。到了後廚,見菜園子張青和伙計正在料理吃食,便開口道︰“二姐姐叫我來拿醬油。”
張青正在案板上剁肉,見李文博便笑著回話,用剁骨刀一指灶台旁邊,說道︰“醬油在那邊壇子里。”
李文博卻仿佛沒听到張青的話,呆呆的愣在了那里。
因為他分明看到,張青在案板上剁的,分明是一條人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