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彥匆匆出宮,趕往皇城司,他自然知道冰井務不好惹。雖然不明白背後原因,但李彥的目的本就不是查案子,而是拉冰井務下水。
案子查不出來,責任推給冰井務,皇帝有本事就去追責。
李彥到了皇城司,升堂坐衙。喚來了探事押班錢恆、御苑押班王希孟和冰井務押班鄭友。
“任務有二,一是查明宮內謠言,二是追查當年孫修儀是否與人私通。”李彥吩咐完任務又道,“謠言的事情錢恆去辦。這孫修儀的事情乃是陳年舊案,冰井務乃是皇城司最強,所以還要勞煩鄭押班。”
鄭友平日里話不多,听了李彥的命令也沒有推脫,抱拳領命。
李彥又說︰“希孟是新入皇城司,這次就跟著鄭押班學學查案。”
王希孟也抱拳領命,鄭友卻挑了挑眉頭,似乎有些不悅。
李彥最擅長察言觀色,立刻說道︰“鄭押班就把希孟當做下屬,盡管差遣。”
鄭友的表情這才放松了一些。王希孟也趕緊上前行禮道︰“還請鄭押班教誨。”
王希孟知道李彥用意。這陳年舊案,若是查實了當年卻有此事,那便是當年皇城司監察不明,當年的勾當是楊戩,和李彥沒有關系。
而如果差不明,李彥顯然是做好了將冰井務推出去擋槍的打算。只是這查案的方向,李彥又不肯完全讓鄭友主導,所以讓蔡京的代言人王希孟跟在他身邊,以掌握案情方向。
李彥這一手可謂是一舉多得,即給了皇帝說法,又向太師有交代。
鄭友沒有異議,回自己簽押房準備,王希孟自然跟了過去。
一進屋,王希孟笑著跟鄭友客套,鄭友卻一臉冷漠的問王希孟︰“你是不是有個書童叫劉騰?”
這是赤裸裸的挑釁。王希孟卻還是笑著說道︰“是又如何?”
鄭友道︰“我親手帶人殺的。”
王希孟道︰“哦?那咱們還真有些緣分。”
鄭友顯然沒想到王希孟會這樣說,冷漠的臉上有些變化,問道︰“你不好奇我們為什麼殺他?”
王希孟道︰“與我何干?”
鄭友終于笑了起來,感嘆道︰“你還真是冷漠啊。不過倒是適合做我們這一行。”
王希孟大概摸清了鄭友的脾氣秉性,說道︰“鄭押班,咱們還是趕緊辦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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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可能涉及的人自然很好縷清,不多時就有都頭陸續回來復命。
事情已經過去十四年,有些人已經過世,有些人不在東京,有些人卻還在。比如主犯那位御前班直周鈺。
周鈺今年才剛剛三十四歲,孫修儀死後不久就從殿前司的御前班直中調入禁軍。現在是捧日軍的一個指揮使。
論官職,禁軍指揮使和他們這些押班算是平級,都管著一個指揮的兵力。但若輪權力,捧日軍的都指揮使在這些押班面前也得夾著尾巴做人。
周鈺被帶到鄭友面前的時候捆的結結實實,嘴上塞著布條。
鄭友沒有著急讓人解開他嘴上布條。而是先打量一番周鈺,然後對他說道︰“我們是皇城司,你可知道我們的手段?”
周玨點點頭。
鄭友卻笑道︰“不,你不知道。”說完給手下使了個眼色,那手下便押上來一個婦人,正是周玨娘子。
那婦人戰戰兢兢的進來,鄭友對著手下比劃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婦人身後的軍士立刻拔刀摸了婦人脖子。
鮮血潺潺流出,周鈺毫無意義的掙扎著,直到他娘子不再動彈,他也失去了掙扎的意義。
這種視人命為草芥的事情,著實震驚到了王希孟。他看著滿地的鮮血,只覺得鄭友就是個怪物。
鄭友這才親自動手拿掉周鈺嘴上的封口布團,笑道︰“知道為什麼我敢殺你娘子嗎?”
周鈺惡狠狠地看著鄭友,卻沒有回答。
鄭友又轉頭看向王希孟,問到︰“你知道嗎?”
王希孟努力保持鎮定,笑道︰“先斬後奏,皇權特許。所以鄭押班敢殺人。”
鄭友卻笑的更加燦爛,說道︰“你說錯了,我敢殺他娘子,是因為這位周指揮還有一兒一女。”
周鈺眼中的憤怒肉眼可見的轉變成為了恐懼。他掙扎說道︰“我說,我什麼都說。求你放過他們。”
鄭友坐回自己的座位,稍微整理並不凌亂的衣衫,問道︰“十幾年前,你為何從御前班直調入禁軍?”
周鈺道︰“為了升官。”
鄭友道︰“去將他女兒帶過來。”
周鈺道︰“真的是為了升官。鄭押班明鑒。御前班直大多有些背景,我競爭不過人家,才去禁軍的。”
眼見女兒就要被帶過來,周鈺哭道︰“鄭押班要是想讓我說什麼,還請告知。我自然按照鄭押班的意思說。”
王希孟見狀,說道︰“我們乃是受皇命審你。你老實交代十四年前與孫修儀的奸情。我們自然不會為難你。”
周鈺立刻說道︰“對對對,我與孫修儀之間有奸情。那時我是御前班直,多有護衛職責。我們便勾搭成奸。”
王希孟又道︰“你可知自己還與孫修儀有個女兒。正是……”
王希孟話還沒說完,卻被鄭友打斷︰“王押班,我知道你是蔡京的人。但要干涉我問案,你問問蔡京敢嗎?”
王希孟道︰“難道鄭押班不想快點交差?”
鄭友沒有理會王希孟,而是看了一眼已經被帶上來看著母親哭泣的女孩,問周鈺︰“你說你與孫修儀有染。可有證據?”
周鈺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又看了一眼王希孟,立刻說道︰“孫修儀的屁股上有個粉色胎記,大概米粒大小。”
王希孟立刻道︰“這就是證據。孫修儀貼身侍女雖然死了,但還有一些照顧起居的,一問便知。”
鄭友卻對這案子沒了興趣。對記錄供詞的文書說道︰“不用審了,記吧。周鈺供述與孫修儀有染,二人育有一女正是福柔帝姬。另外把他交代孫修儀胎記的事情一並記上。”
文書領命寫了供狀,讓周鈺簽字捺印。周鈺父女便被帶了下去。鄭友這才對王希孟說︰“王押班,你那書童死得不怨。”
王希孟忍不住問道︰“鄭押班何出此言?”
鄭友道︰“福柔帝姬看來是在劫難逃。其實我也是樂見其成。王押班若真扳倒了福柔帝姬,我便告訴你,你那書童因何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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