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志……不堅……
吾令……其願……
哪怕是烈火燃盡,洪水褪去,風暴停息,只要這片土地依舊存在著邪念與歹意,那混沌的陰影就永遠不會消散。
輝夜躺在冰冷的地上,她的身體被黑色的觸手緊緊纏繞,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她的視線逐漸模糊,但心中卻充滿了不甘。阿斯莫德的嘲諷聲在耳邊回蕩,如同一把把利刃,刺痛著她的自尊。
“真是頑強啊。一般人就算信念再怎麼堅定,到這個時候也該崩塌了。”阿斯莫德圍著輝夜不停地繞圈, 似乎很享受折磨的過程,“瞧瞧你這雙眼無神又不知所措的可憐樣子,看的本座都不忍心繼續折磨你了。要不你求求本座,說不定會給你一個不那麼折磨的結局。”
不知為何,輝夜此時心中感到的並不是因嘲諷產生的憤怒,而是涌起一股強烈的絕望,是比當時被阿比梅勒打致瀕死時更強烈的絕望。她感到自己的力量在迅速流失,每一次掙扎都顯得那麼無力。她的身體被觸手束縛,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阿斯莫德在她面前肆意嘲諷。她的內心深處,恐懼也如同潮水般涌來,將她淹沒。
輝夜的腦海中不斷閃現著過去的畫面,那些美好的回憶如今都變成了刺痛她內心的利刃。她記得自己曾經是多麼的自信,但現在的她,卻只能在絕望與懊悔中掙扎。還有深深的自責,也如同一只無形的巨手,緊緊扼住她的喉嚨,讓她幾乎無法呼吸。心跳越來越快,精神也在崩潰的邊緣徘徊。
或許是觸底反彈,已經對所有可能都放棄希望的輝夜想到了一個十分簡單粗暴的解決辦法,從基礎的邏輯到對過去的回憶,所有需要回憶和計算的事情都通通放棄,換句話說便是放棄思考。再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一件事情上,通過這種“逃避問題”的方式來完成思想上的自我欺騙,從而使自己的信念不會徹底崩塌,但結果就是變成一個執著于某件事的瘋子。
想要“逃避現實”,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自欺欺人”。這是一個很糟糕的辦法,她也知道,但腦中胡亂的思維和絕望的邏輯逼得自己不得不這麼做。就像是人類科幻電影里經常出現的場景那樣,機甲總會在失控前執行最後一道指令。輝夜的大腦也在徹底崩潰前給自己的身體下達了最後一個任務——不擇一切殺掉阿斯莫德!
伴隨一聲尖銳的嘶吼,輝夜猛然掙脫開禁錮,拿起天叢雲便朝著阿斯莫德砍了過去,就連砍出去的劍氣都連帶著劈開了腳下的大地。
“自暴自棄了嗎?”
這種情況阿斯莫德顯然是沒有預料,輝夜突然發動的攻擊雖然沒有直接命中,但也傷到了 的手臂。看著眼前這頭被烈火層層包裹的野獸,阿斯莫德也不由得覺得有些棘手。
與此同時,察覺到攻擊沒有完全命中的輝夜迅速補上一連串瘋狂的攻擊,迅如雷霆,勢若排山,光是命中地面所產生的爆炸余波都足以掀起一片塵暴。不出一分鐘,四周原本還稱得上是茂密的樹林就被毀成了一片曠野,就連附近的土地都因為蒼炎的爆炸出現了沙化的跡象。
隨著時間的推移,十幾分鐘過後,輝夜的攻擊強度不但沒有下降反倒越來越猛。每一次揮劍都如同一道蒼紫色的閃電,劃破空氣,留下一道又一道冰冷的裂痕。
“殺!”
輝夜的身體早已到了極限,但她精神依舊處于極度亢奮的狀態。終于,伴隨著心髒的超負荷跳動,輝夜身上的蒼炎燃燒到極點,她把積蓄的所有蒼炎都附著在手中的天叢雲上,蒼炎開始匯聚將刀刃包裹,形成一道紫色的光刃。輝夜咆哮著對準阿斯莫德揮出最後的一擊。斬擊的速度異常之快,就仿佛電光的一閃,狂躁的蒼炎便已經貫穿了阿斯莫德,連帶著將 身後的土地都化為了灰燼,就連天空也被斬出一道裂痕。這招是輝夜最後的底牌,將身體過載所產生的火焰全部壓縮到一處,再以極限的速度斬出,也正因如此身體才會在徹底崩潰前本能地選擇此招作為最後的攻擊。
一瞬之間,萬籟俱寂,整個世界都在這道紫色的光刃下顫抖。輝夜也逐漸開始從失控的狀態中恢復,這是八尺瓊勾玉的功效。她看向已經化作灰燼的阿斯莫德,心想本不該如此,雖說這是自己的絕招但絕對達不到斬殺原初的程度。
與此同時,遠方破碎的天空傳來了一聲又一聲的巨響,這個世界竟然開始破碎了!天空就像一塊被外力打碎的玻璃,從裂口處開始崩塌,緊接著是遠處的大地,再然後便是森林與岩石,最後到自己的腳下,直到所處的空間成為一片漆黑的虛空。
(汝志……不堅……)
一個奇怪的聲音突然從輝夜腦中響起,像個惡靈一般不斷的回蕩。
(吾令……汝願……)
那個聲音越來越大,似乎是要從內部吞噬掉她的大腦一樣。不僅如此,輝夜所處的虛空也出現明顯的變化,她的面前出現了一頭巨大的無面四翼魔獸。輝夜的視野中,那頭魔獸如同一座山岳般壓頂而來,它的血盆大口張開,露出鋒利的獠牙,仿佛能吞噬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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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
輝夜此時頭痛欲裂,但眼前的這頭魔獸的樣子她卻覺得有些熟悉,似乎在某本書上看到過。可由于先前透支了大量體力,輝夜現在也無力反抗,光是頭痛都已經把自己折磨得死去活來,幾乎寸步難行,更何況是要躲開這頭魔獸的攻擊。眼見魔獸的大口離自己越來越近,輝夜縱使心中萬般焦急但依舊無濟于事,身體已經因為過度透支動彈不得。
值此千鈞一發之際,輝夜突然感覺有幾支箭射在了自己背上,劇烈的頭痛感消失了,連帶著腦子里那股奇怪的聲音也一並消失了。同時就連眼前的魔獸也停止了動作,瞬間化作一團黑色的霧氣,緊接著虛空也開始崩解,取而代之的是眼前的朦朧的亮光和耳邊模糊的呼喚。
“輝夜!醒醒!輝夜!輝夜……”
(好像是誰在喊我的名字?)
輝夜睜開雙眼,最先出現在視線中的是由泥土和岩石組成的“天花板”,而後是一張有著紅色瞳孔和銀白色頭發的臉。
“小小?”
輝夜脫口而出,而對方在听到這個名字後則是更加激動地抱住了她。與此同時,另一張臉也湊了過來,櫻桃色的頭發和黑色皮膚。
“還有……米夏?這是怎麼回事?”
輝夜緩緩坐起身,她的身體並無大礙,但精神卻異常疲憊。她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陌生的山洞中,洞壁上刻著一些盧恩符文,似乎是一個用于治療和保護的場所,不過卻像是臨時趕制的。
“你可算醒了。”
米夏松了一口氣,如釋重負般說道。
“我這是怎麼了?這里又是哪?還有……”
輝夜注意到一旁的角落里站著一個男人,雖然現在意識不是很清醒,但自己很確定沒見過這個人。
“現在情況很復雜,你不用心急,先喝點水,我慢慢和你說。”
米夏也注意到了輝夜的視線,她遞過來一碗水,隨後開始講述。
“這一切還得從我回到赫利俄斯城的時候開始說,當時我已經潛入了教皇廳……”
時間撥回到兩天前的夜晚,米夏借著夜色悄無聲息地潛入到了教皇廳外圍。她此行的目的還是確認老金是否真的像輝夜所推測的那樣,說到底還是要收集一些確鑿的證據。
一切都還如往常一樣,安保隊的巡邏路線,各處的明暗哨配置都和自己的記憶絲毫不差,唯獨感覺讓自己到異樣的就是幾個蹲守在教皇廳頂部的枯骨亡靈,全是生面孔。
(看樣子有貓膩,得小心點才行。)
米夏翻身來到教皇廳南部一個角落處,平時會有不少平民從這里出入教皇廳內外。只要潛入到這些人影子中就能輕松地在不被察覺的情況下進入教皇廳內部。
果然不出一會兒,一個披著斗篷的獸人族男性走了過來,那人戴著面罩看不清面容,走路的樣子看起來也有些僵硬,是個高低腳。
(這家伙好可疑啊……)
米夏本打算換個目標,但機不可失,她還是選擇潛入了那人的影子之中。踫巧的是,負責站崗的安保隊員們並未起疑心,將這個獸人放了進去。
就這樣,米夏順利地潛入了教皇廳的內部,這里並不像教皇廳外部那般戒備森嚴,反倒是還有些平民在這里辦理業務,就連老金也如常坐在大廳中央的辦公桌前處理事務。
米夏接連轉移到幾個平民的影子中,不斷地變換位置嘗試收集一些可能會派上用場的情報。可折騰了半天,米夏也沒找到什麼異常,教皇廳的布置還是和她印象中一模一樣,沒有絲毫變化。
(難道真的冤枉老金了?)
心中如此盤算著的米夏繼續搜尋可能的證據,但終究還是一無所獲。她潛伏到一間地下室從影子中鑽出,這里在之前是用來安置囚犯的地方。米夏在地下室仔細搜尋,突然,她听到一陣微弱的聲音從一個隱蔽的角落傳來。順著聲音找去,她發現了一道隱藏的門。
“暗門?之前可沒有過這種東西”
推開門,里面是一個神秘的房間,擺放著各種奇異的法器和古老的書籍。在房間的中央,有一個巨大的鮮血法陣,似乎是用于某種召喚儀式,而用來進行召喚的媒介居然是……
“黑雲!這東西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米夏站在法陣中,腦海中不禁涌現出一些可怕的畫面。那是她幼時痛苦的回憶,那個該死的實驗室,每天都要忍受各種慘無人道的折磨,身體被改造,精神被摧殘……渾渾噩噩間,她仿佛看到了一個血盆大口朝著自己襲來,莫名的恐懼開始在內心和大腦中蔓延,最終身體也不受控制,跪下去的同時喊出聲來。
“該死……偏偏是這個時候……”
門外隱約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米夏意識到剛才的行為讓自己被發現了。她迅速潛入影子中逃離地下室,而在她即將離開地下室的時候,一個人恰好堵在了門前。值得慶幸的是,攔路的既不是老金也不是安保隊的人,而是之前那個獸人。可不巧的是,那個獸人似乎看破了米夏的偽裝,眼楮直勾勾地盯著她。
“米夏?”
“是你……阿瑞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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