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報在落日時分撕裂蒼穹。
海平面突然隆起數十座青銅"山丘",近看竟是機械鯨群!它們的眼楮嵌著與西樓虎符同源的星鐵,噴出的不是水柱而是腐蝕性藍火。朱雀艦三層甲板瞬間熔穿,南流景的編鐘炸裂成渣。
青銅鯨群來勢洶洶,如同《山海經》中凶獸的具象化。那些巨鯨的鱗片泛著《天工開物》記載的"冷鍛青芒",每片鱗甲上都蝕刻著被吞噬的文明符號︰敦煌藻井的蓮花紋、威尼斯玻璃的虹彩釉、波斯星盤的黃銅十二宮......而最致命的是鯨眼——瓖嵌的星鐵正與西樓腰間陰虎符共振,仿佛有千萬根無形絲線在撕扯他的魂魄。
"來吧!引出你的命火!"為首的赫然是瑯琊閣主,玄鐵面具下傳來金石相擊般的笑聲。他五指虛抓,鯨群眼窩中的星鐵驟然迸發青光。海面上浮現出詭異的星軌圖︰敦煌莫高窟的朱砂正褪成灰白,威尼斯穆拉諾島的玻璃熔爐逐一熄滅,所有被標注的星軌節點都在被抽離生命力。
文幀秋的琴弦在甲板上崩出裂帛之音︰"用破陣九調截斷鯨群共鳴!"但她的焦尾琴已被星鐵共振震出裂紋。
西樓咬破舌尖將血抹在陰虎符饕餮紋上——虎符裂隙突然滲出七彩光霧,在他掌心凝成《周禮》中記載的"雷殛咒"結印。
一道天雷劈落,西樓看清了閣主玄鐵面具的紋路︰那饕餮紋竟與陰虎符背面失傳的"雲雷紋"完全對稱。雷火裹挾著青銅碎屑飛濺,閣主被擊中的左臂突然熔化成液態星鐵,但那些金屬液體並未墜落,反而在空中凝結成《鏡花異物志》中記載的"歸墟鎖鏈",直刺西樓眉心。
"你母親當年也試過用雷咒殺我。"閣主的聲音突然變得年輕,仿佛當年鏡花國太學里執卷誦讀的文士。他摘下面具的剎那,西樓在雷光中看見了自己的倒影——那分明是自己在夢中演練兵法時的模樣,只是眼角多出三道《考工記》淬火紋。
閣主將面具拋向空中,面具在雷光中碎裂之後,又自動拼合成一枚血色陽虎符。西樓手中的陰虎符突然不受控制地騰空,陰陽雙符相撞的瞬間,海天之間突然展開《鏡花國秘史》記載的"歸墟星圖",圖中所有被青銅鯨吞噬的文明,正化作流光涌向閣主的心口。
陰虎符在此刻徹底碎裂。裂縫中涌出的不是血,而是滲出七彩星光,映出鏡花國星官們封存了三百年的記憶洪流︰西樓看見了三百年前的鏡花國瑯琊閣主,還是首席星官的他,正將陽虎符浸入護國大陣的核心熔爐;看見自己剛出生的那夜,母親用陰虎符碎片割斷臍帶,血珠滲入虎符時激活了破妄訣的初始符文......
"陰陽虎符本就是護國大陣的雙生鎖芯!"阿蕤在星官們的記憶洪流中覺醒。她腕間胎記迸發的碧心鑒光流穿透海霧,與海底星官陶俑眼窩中的鮫珠產生共鳴——那些陶俑集體睜開七彩琉璃眼,投射出當年雲夢一族預設的"文明淨化"星圖。
閣主那張與西樓七分相似的臉上,此時布滿淬火紋︰"三百年前我用真陽虎符熔煉星鐵,卻被護國大陣反噬。"他胸腔內跳動的青銅心髒突然顯形,心室鎖著半枚殘缺的陽虎符,"幸好武伯騁斬殺蝕海星魘時,我收集了他的七滴心頭血......"
幻象驟現︰海底深處,被驚動的章魚正游向某個發光的青銅堡壘。它斷裂的觸須間,幾滴武伯騁的血緩緩下沉,滲入堡壘外牆的楓葉紋路中。那些血珠此刻正在閣主掌心跳動,凝成贗品陽虎符的核心——雖無真品剛猛正氣,卻能騙過護國大陣的認證機制!
西方天際驟然炸開一聲暴喝︰"真品在此!"白虎艦甲板上,武伯騁立于改良的雞公戰車之巔,青銅戰車十二組齒輪咬合轉動,車首金楮鐵喙的機關雄雞昂首怒鳴。他反手抽出腰間陽虎符,符身白虎紋路在烈日下流轉鎏金光澤,符底"止戈為武"四個古篆赫然顯現。
"著!"武伯騁將陽虎符卡入三弓床弩的玄鐵炮口,弩車上二十八宿星圖次第亮起。只听"錚"的一聲裂帛之響,陽虎符化作流光貫空而去,所過之處雲氣翻涌,竟在空中拖曳出《六韜》兵法竹簡的虛影。
半空中兩枚陽虎符轟然相撞,贗品符身上的武陽血珠突然沸騰,如百川歸海般涌向真符。真品陽虎符吞噬血珠後符膽大亮,浮現出武陽氏歷代家主影像。失去血核的贗品表面龜裂,裂縫中滲出黑霧般的執念殘渣。
陰虎符劇烈震顫,裂痕處噴薄出瀑布般的七彩星輝。三枚虎符在空中組成三才陣勢,真品陽符為天,陰符為地,贗品陽符為人。當陣成剎那,一頭吊楮白額巨虎踏破虛空而出,虎爪按著贗品陽符,額間"王"字紋竟是《孫子兵法》原文所化。
"三才陣,破!"兩人齊聲斷喝。白虎仰天長嘯,聲浪凝成《太白陰經》中記載的"破陣音",音波過處贗品陽虎符寸寸崩解。那些飛濺的星輝並未消散,反而在虛空勾勒出《武經總要》失傳的"床弩圖",最終化作三百六十顆星辰,回歸白虎艦的星軌圖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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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蕤腕間胎記在此刻灼燒出七彩光流,她無意識地在甲板上踏出《破妄訣》啟靈步——這是雲夢澤星官為防今日之禍,將傳承密碼刻入血脈的終極後手。
"以正氣為爐,煉天下星鐵!"海底傳來星官陶俑的合誦。被阿蕤光流籠罩的青銅鯨群突然解體,全部熔為星鐵液體,在空中重組成《考工記》更新篇目︰敦煌壁畫顏料自動修復剝落處,波斯冷鍛刀銘文補全失傳章節......
“不可能!”閣主正在液化的身軀突然僵住。他胸腔內跳動的青銅心髒上,赫然顯現西樓母親親手刻下的《璇璣圖》——那是破妄訣的最後一道封印。"原來她早把密鑰藏在..."閣主未盡的話語被海風絞碎,他的青銅身軀轟然坍塌,化作無數《天工開物》流體字,融入阿蕤周身旋轉的七彩星鏈。
硝煙散盡,陽虎符化作一道流光飛回武伯騁掌中,白虎虛影逐漸收縮,最終凝成一只慵懶的白貓,輕巧地躍上他的肩頭,琥珀色的瞳孔在陽光下微微閃爍。
西樓沉默地抬起手,殘破的陰虎符緩緩飛回,符身上那道裂痕僅余一絲微弱的星光,像是即將熄滅的燭火。他指尖輕觸那道傷痕,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三百年前那場護國大陣的啟動之夜,初代閣主——他的生父——將陽虎符融入己身,試圖以血肉承載星鐵之力,卻最終被反噬成半人半器的怪物。此後,他的執念化作掠奪星鐵的瘋狂,妄圖破開鏡花護國大陣,以歸墟吞噬萬千文明,只為修補自己殘破的身軀。
“西樓哥哥,別難過!”阿蕤小跑過來,腕間的海棠花胎記泛起柔和的七彩星光。她踮起腳尖,指尖輕輕點在陰虎符的裂痕上,光流如絲線般纏繞而上,緩緩修復著符身上的傷痕。隨著裂隙愈合,西樓封存的記憶終于完整浮現——他看見父親最後的身影,在星鐵反噬的痛苦中仍固執地伸出手,仿佛想要觸踫什麼,卻最終化作冰冷的青銅紋路。
慕洛筠眸光微動,低聲道︰“原來如此……陰虎符裂痕滲出的七彩星光,正是破妄訣的觸發條件。它像是一道‘精神防火牆’,在文明被篡改時自動抵御侵蝕。”
西樓深吸一口氣,轉身走向冶煉爐。爐火熊熊,星鐵熔液在坩堝中翻滾,閃爍著星辰般的光澤。他抬手,將星軌圖譜中的贗品陽虎符殘片也投入熔爐,低聲道︰“貪欲可以吞噬文明,也可以成為傳承的模子。”
熔液沸騰,虎符殘片與星鐵熔液在高溫中逐漸融合,最終化作一枚刻滿《璇璣圖》的星盤。星盤表面,符文流轉,隱約浮現出下一個需要修補的文明坐標——那是一處被遺忘的古國遺址,沉睡在沙漠深處,等待重見天日。
“看來,我們的旅程還未結束。”武伯騁撫摸著肩頭的白貓,唇角微揚。
阿蕤仰起臉,星光映在她的眸中︰“那我們就去修補它!”
海風拂過甲板,星盤上的符文微微閃爍,仿佛在回應她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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