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許逸睜開眼。
今天他決定回學校了。
畢竟明天就是開學的日子。
他起身，動作間帶著一絲沉靜。
他需要跟顧曉寒說一聲。
這個念頭自然而然地浮現。
他簡單洗漱完畢。
換上了一身干淨的t恤牛仔褲。
鏡子里的自己似乎有些不同。
眼神里少了幾分平日的隨意。
多了些許難以言明的東西。
他敲響了顧曉寒的房門。
咚。
咚。
咚。
聲音在安靜的走廊里顯得格外清晰。
門很快打開了。
顧曉寒穿著寬松的睡衣。
頭發有些凌亂。
顯然是剛醒不久。
她看到許逸。
臉上露出一絲驚訝。
隨即是了然的微笑。
“早啊。許逸。”
她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
卻依舊清甜。
“早。”
許逸開口。
“我……我今天打算回學校了。”
他看著她的眼楮。
那雙眼楮明亮而充滿活力。
“明天就開學了。寢室那邊也該回去收拾一下。”
他補充道。
理由充分。
合情合理。
顧曉寒臉上的笑容淡了一些。
“這麼快啊。”
她輕聲說。
語氣里有幾分不易察覺的失落。
“嗯。早點回去準備準備。”
許逸移開目光。
看向她身後的房間。
光線有些昏暗。
“那……視頻的事情……”
他遲疑地開口。
又覺得自己多此一問。
“放心吧。”
顧曉寒立刻接口。
“剪輯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靈感滿滿呢。等初剪完成了。我第一時間發給你看。”
她仰起臉。
笑容重新變得燦爛。
只是那份燦爛里似乎又藏著別的情緒。
“好。”
許逸點點頭。
“那……我先走了。”
他覺得喉嚨有些干澀。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微妙的氛圍。
像是清晨的薄霧。
看得見。
摸不著。
“我送你到樓下吧。”
顧曉寒說道。
她轉身想回房間換衣服。
“不用了。太麻煩了。”
許逸連忙阻止。
“就幾步路。”
他不想再延長這種告別的感覺。
那種感覺讓他有些不自在。
心里空落落的。
顧曉寒停下腳步。
她定定地看著許逸。
幾秒鐘後。
她點了點頭。
“好吧。”
“路上小心。”
她的叮囑簡單。
卻很真誠。
“嗯。你也是。”
顧曉寒笑了起來。
眉眼彎彎。
許逸轉過身。
邁開了腳步。
他沒有回頭。
公寓樓下。
清晨的空氣格外清新。
許逸深吸一口氣。
胸腔中那股莫名的滯澀感似乎消散了一些。
他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報出了學校的名字。
車子啟動。
窗外的景物開始緩緩向後倒退。
顧曉寒的身影。
那棟公寓樓。
都漸漸模糊。
最終消失在視野之外。
許逸靠在出租車的後座上。
閉上了眼楮。
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回放著這兩天的片段。
那些略顯怪異的“表演”。
那些關于剪輯的討論。
那首名為“小說家”的背景音樂。
還有顧曉寒那雙明亮的眼楮。
以及她臉上生動的表情。
一切都顯得那麼不真實。
仿佛一場突如其來的夢。
現在夢醒了。
他要回到自己熟悉的生活軌跡中去。
車子在熟悉的校門口停下。
許逸付了錢。
拉著簡單的行李箱走進了校園。
假期的校園顯得有些空曠。
少了平日里的人來人往。
多了幾分寧靜。
偶爾有騎著自行車的學生經過。
帶來一陣清脆的鈴聲。
一切都和他離開時沒什麼兩樣。
又好像有些地方不一樣了。
他走向男生宿舍樓。
熟悉的建築。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青草香。
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
他在期待什麼。
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或許是期待寢室里那幾個熟悉的面孔。
或許是期待即將開始的新學期。
又或許。
是期待著某些未知的東西。
宿舍樓的管理員阿姨依舊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樣子。
看到許逸。
也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
許逸拖著箱子上了樓。
找到了自己的寢室。
寢室里空無一人。
三張床鋪都空著。
被褥疊得整整齊齊。
桌面上也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空氣中有一種久未通風的沉悶味道。
和他離開前一模一樣。
許逸將行李箱放在自己的床鋪下。
拉開椅子坐下。
環顧著這個熟悉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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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莫名的情緒涌上心頭。
他打開窗戶。
新鮮的空氣涌了進來。
驅散了室內的沉悶。
陽光也跟著照了進來。
在地面上投下一片明亮的光斑。
許逸看著窗外。
校園里的樹木郁郁蔥蔥。
遠處的教學樓在陽光下靜靜矗立。
一切都充滿了生機。
卻又透著一絲開學前的躁動。
他拿出手機。
屏幕上沒有任何新的消息。
顧曉寒沒有聯系他。
這很正常。
她現在應該在忙著剪輯視頻。
或者。
還在補覺。
許逸放下手機。
開始動手收拾自己的床鋪和書桌。
將帶來的東西一一歸位。
動作不快。
卻很有條理。
仿佛在通過這種方式整理自己的思緒。
時間一點點過去。
寢室里依舊只有他一個人。
安靜得有些過分。
只有窗外偶爾傳來的幾聲鳥鳴。
以及他整理東西時發出的細微聲響。
這種安靜讓他有些不習慣。
也讓他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內心的某些變化。
他不再是那個純粹只活在自己小說世界里的許逸了。
他的生活。
似乎正在被某種他無法完全掌控的力量。
悄悄地改變著方向。
不知過了多久。
門外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
由遠及近。
還有隱約的說話聲。
許逸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抬起頭。
看向門口。
“吱呀”一聲。
寢室門被推開了。
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是張慶。
他依舊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樣子。
t恤衫。
大褲衩。
腳上趿拉著一雙人字拖。
手里提著一個碩大的行李包。
臉上帶著標志性的爽朗笑容。
“喲。許逸。你小子回來挺早啊。”
張慶一進門就嚷嚷開了。
聲音洪亮。
打破了寢室的寧靜。
他將行李包往地上一扔。
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然後大步流星地走到許逸面前。
毫不客氣地在他肩膀上捶了一下。
“可以啊你。居然比我還早到。”
許逸被他捶得咧了咧嘴。
臉上卻露出了笑容。
“剛到沒多久。”
他說道。
看到張慶。
那種莫名的孤寂感瞬間消散了不少。
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
“你這暑假過得怎麼樣。看你這黑了不少。”
許逸打量著張慶。
他的膚色確實比放假前深了幾個色號。
像是剛從哪個海島度假回來一樣。
“別提了。”
張慶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床上。
床板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被我爸媽拉去鄉下待了一個月。天天頂著大太陽干農活。能不黑嗎。”
他抱怨著。
臉上卻沒什麼不情願的表情。
反而帶著一絲回味。
“不過說實話。鄉下空氣是真好。晚上還能看星星。比在城里憋著強多了。”
“听起來不錯。”
許逸笑了笑。
他能想象出張慶在鄉下揮汗如雨的場景。
那確實很符合他的風格。
“你小子呢。暑假干嘛了。是不是又窩在家里寫你的小說了。”
張慶反問道。
他拿起桌子上的一個空杯子。
作勢要喝水。
發現是空的。
又放了下來。
“差不多吧。”
許逸含糊地回答。
“寫了點東西。也……出去走了走。”
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听起來平淡無奇。
張慶顯然沒注意到他語氣中的細微差別。
他從自己的行李包里翻出一瓶礦泉水。
擰開蓋子猛灌了幾口。
“爽。”
他哈出一口氣。
“對了。葉楓那小子呢。還沒到嗎。”
他環顧了一下寢室。
另外兩張床鋪依舊空著。
“應該快了吧。”
許逸說道。
“誰知道呢。那小子神神秘秘的。”
張慶撇撇嘴。
“說不定人家暑假去搞什麼秘密研究了。”
他用一種夸張的語氣說道。
引得許逸也笑了起來。
兩人正說著話。
門口又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這次的腳步聲比較輕緩。
也比較有規律。
不像張慶那麼大開大合。
許逸和張慶對視一眼。
都猜到了來人是誰。
果然。
幾秒鐘後。
葉楓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他戴著一副黑框眼鏡。
穿著干淨的白襯衫。
牛仔褲洗得有些發白。
手里也提著一個行李箱。
不過比張慶的那個小巧精致得多。
整個人看起來斯斯文文。
和張慶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喲。都在呢。”
葉楓推了推眼鏡。
鏡片後的眼楮閃過一絲笑意。
他的聲音不大。
卻很清晰。
“我還以為我是第一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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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吧你。葉楓。”
張慶立刻接話。
“就你這磨磨蹭蹭的性子。能趕上末班車就不錯了。”
他雖然嘴上這麼說。
但還是起身幫葉楓把行李箱提了進來。
“路上有點堵車。”
葉楓解釋了一句。
並沒有因為張慶的調侃而生氣。
他將行李箱放在自己的床鋪旁邊。
然後開始有條不紊地整理起來。
動作一絲不苟。
和張慶的粗放形成了鮮明對比。
寢室因為他們的到來。
瞬間充滿了生氣。
不再是之前那種空蕩蕩的感覺。
“對了。許逸。”
葉楓一邊整理東西。
一邊開口問道。
“你暑假……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經歷。”
他的目光落在許逸的臉上。
帶著一絲探究。
許逸心中微微一動。
葉楓的觀察力向來敏銳。
難道他看出了什麼。
“沒什麼特別的啊。”
他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自然。
“就是寫寫小說。看看電影。和以前差不多。”
“是嗎。”
葉楓扶了扶眼鏡。
若有所思地說道。
“我怎麼感覺你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他的語氣很平淡。
像是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
張慶也湊了過來。
好奇地打量著許逸。
“不一樣。哪里不一樣了。”
他左看看。
右看看。
“我怎麼沒看出來。不還是老樣子嗎。就是好像……嗯……眼神沒以前那麼宅了？”
他不太確定地說道。
許逸有些哭笑不得。
“你們倆是偵探嗎。”
他無奈地說道。
“可能是暑假作息比較規律。所以精神好一點吧。”
他找了個還算合理的解釋。
葉楓沒有再追問。
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許逸一眼。
然後繼續整理自己的東西。
張慶則大大咧咧地拍了拍許逸的肩膀。
“管他呢。反正人回來了就行。”
“晚上咱們出去搓一頓。慶祝一下寢室全員到齊。順便迎接新學期。”
他提議道。
語氣興奮。
“我沒問題。”
葉楓率先表態。
“我也行。”
許逸點點頭。
和室友們一起吃頓飯。
聊聊天。
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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