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塵的指尖深深掐進掌心，星圖虛影在他周身泛起幽藍微光。
黑影群的尖嘯還在耳畔炸響，他能清晰听見自己肋骨斷裂的脆響——方才那根擦過左肩的黑針，實則在穿透皮肉時已裹著半縷因果逆流，此刻正順著血脈往心脈鑽，像有千萬只螞蟻在啃噬骨髓。
"走。"他咬著牙吐出一個字，右手虛握成爪，周天星辰陣圖的星子突然逆序流轉。
青鸞的赤金尾翎瞬間纏上他的手腕，林初雪的警徽銀芒也及時抵住他後背，三人身影在黑影觸到面門的剎那扭曲成光粒，墜入地下。
廢棄靈脈隧道的霉味猛地灌進鼻腔。
玄塵踉蹌著撞在潮濕的石壁上，喉間腥甜翻涌，終于沒忍住噴出一口黑血——那血落地便滋滋作響，在石磚上腐蝕出蜂窩狀的小孔。
"你瘋了？"青鸞的聲音裹著火星，神禽形態縮成巴掌大的火鳥，撲稜著落在他肩頭，尖喙狠狠啄了下他耳垂，"方才解析度到99就該停手，偏要賭那1。
現在因果反噬纏上魂體，你當吞靈焰是萬能的？"
玄塵抹了把嘴角的血，抬頭時眼底卻浮起笑︰"不賭那1，怎麼知道輪回陣核心刻著我的名字？"他伸手按住胸口跳動的幽藍火焰，吞靈焰的熱度透過衣襟滲進皮膚，將那根黑針般的因果逆流灼得滋滋冒氣，"再說了......"他歪頭看向林初雪，"總得給某些人留個追蹤的尾巴，不然怎麼引出下條線索？"
林初雪的警徽正懸在她掌心，銀芒凝成細流，在兩人之間的空氣中拉出半透明的數據流。
她垂著眼睫，指尖快速劃過那些閃爍的光粒，發梢沾著隧道的水珠，在額角凝成細碎的晶點︰"不是追蹤。"她忽然抬頭，瞳孔里浮起淡金色的因果線，"方才黑影潰散前，有三縷因果線纏上了你的星圖。
我在警徽里封了半枚因果錨，現在......"她的指尖停在某串扭曲的符文前，"這串軌跡在逆推時間。"
玄塵的笑僵了一瞬。
他撐著石壁站直，混沌悟性在識海深處蠢蠢欲動——方才暴走留下的後遺癥，此刻正像有小錘子在敲打他的太陽穴。"逆推時間？"他重復，"輪回往生陣......"
"不是陣。"林初雪的聲音冷下來，銀芒突然暴漲，將那串符文放大十倍。
玄塵這才看清，那些流動的符號根本不是傳統陣紋，而是像代碼般嵌套著0和1，卻又在節點處生長出古老的雲雷紋，"這是規則結晶。"她指尖輕觸符文，因果線突然纏上她的指尖，"我見過類似的東西。
三年前龍首山渡劫修士暴斃，他識海里的殘魂記憶里，就有這種"道碼"。"
隧道頂端的滲水突然加快，滴在玄塵腳邊，濺起的水花里映出他微眯的眼。
他伸手扯下左肩被黑針洞穿的衣襟，傷口處的皮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吞靈焰果然在吞噬那縷因果逆流。"所以天機老人說"是它選中了你"......"他低聲呢喃，"這規則結晶，在等我？"
"叮——"
林初雪的通訊器突然響起蜂鳴。
她皺眉劃開界面，瞳孔里的因果線瞬間亂成一團︰"是楚風。"她把通訊器轉向玄塵，全息投影里，那個總愛穿破洞牛仔褲的黑客正坐在堆滿機械零件的轉椅上，發梢沾著藍色熒光涂料，"他說截獲了我們的軌跡。"
"老玄！"楚風的聲音帶著興奮的破音，背景里傳來鍵盤狂敲的聲響，"你猜我在暗網掃到了什麼？
不是現代加密，不是古陣紋，是他媽的道碼！"他突然把鏡頭轉向桌面，那里躺著枚指甲蓋大小的青銅片，表面爬滿螺旋狀的紋路，"我上個月在歸墟遺址摸出來的，當時以為是廢鐵——現在看，這紋路和你發出來的軌跡......"他快速調出兩組圖案重疊，"吻合度87！"
玄塵的混沌悟性突然劇烈震顫。
他向前半步，指尖幾乎要踫到全息投影里的青銅片，識海里的輪回陣紋竟自動浮現，與那青銅片的紋路開始共鳴。"你想要什麼？"他直截了當，聲音里沒了方才的玩世不恭。
楚風的笑容突然收斂。
他摘下常年戴著的骷髏頭耳機，露出耳後一道淡金色的印記——那是歸墟道種殘留的痕跡︰"我要知道這道碼到底是什麼。"他敲了敲青銅片，"三年前我哥在歸墟失蹤，最後傳回來的信息里，就有這種符號。"他推了推歪掉的眼鏡，"所以老玄，我幫你破解道碼，但你得帶我去輪回往生陣的核心。"
隧道里的空氣突然凝結。
青鸞的火焰在玄塵肩頭忽明忽暗，林初雪的因果線重新變得清晰——她看見楚風耳後的印記正與玄塵識海的輪回陣紋產生微弱聯系。
玄塵低頭盯著自己的掌心，那里不知何時多了道淡金色的紋路，與楚風耳後的印記如出一轍。
"成交。"他突然笑了，抬手接住林初雪遞來的通訊器，"但先把密鑰送過來。"他的目光掃過青銅片，混沌悟性里的星子開始重新排列，"我需要......"他頓了頓，聲音輕得像嘆息，"驗證一個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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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風的投影消失後，隧道里重新陷入寂靜。
林初雪收起警徽，因果線從她瞳孔里褪去，卻在指尖留下淡淡的金芒︰"你猜那規則結晶，和楚風的哥哥有關？"
"更可能......"玄塵伸手接住一滴從洞頂落下的水，看著它在掌心蒸發成白霧，"和二十年前，我救過的那只螞蟻有關。"他抬頭時，眼底的星子正在流轉，"畢竟......"他晃了晃掌心的淡金紋路，"因果這種東西，最擅長繞圈子。"
青鸞突然從他肩頭飛起，赤金火焰在隧道里劃出一道光弧，停在他面前︰"你又在計劃什麼？"她的聲音里帶著警惕，"我能感覺到，那枚密鑰在召喚你的星圖。"
玄塵沒有回答。
他摸出楚風剛才傳來的密鑰照片，盯著青銅片上的螺旋紋路，混沌悟性在識海深處掀起風暴——那些曾被他吞噬的陣法碎片突然開始重組，雷劫陣的暴烈、南明離火陣的熾熱、甚至三年前吞噬的小築基修士的聚靈陣，此刻都在朝著某個未知的方向排列。
"明天。"他輕聲說，"等楚風把密鑰送來，我要試試......"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胸口的吞靈焰，"用這些被吞噬的碎片，拼出一道新的道碼。"
隧道外，都市的霓虹透過通風口漏進來，在玄塵的側臉上投下斑駁的光。
他的影子里，輪回陣的銀線若隱若現，與青銅片的螺旋紋路重疊成一個更復雜的圖案——那是連混沌悟性都尚未完全解析的，關于"被選中"的真相。
玄塵的指尖抵在石牆上，識海深處的混沌悟性正掀起驚濤。
楚風傳來的青銅密鑰懸浮在他掌心，螺旋紋路與他識海里的輪回陣紋共鳴著，發出細微的嗡鳴。
那些被吞噬的陣法碎片——雷劫陣的暴烈、南明離火陣的灼熱、聚靈陣的溫潤——此刻正如同被磁石牽引的鐵屑，沿著某種未知的軌跡重組。
"穩住。"林初雪的聲音像根細針，刺破他因悟性暴走而混沌的意識。
她站在兩步外，警徽在掌心流轉銀芒，因果線從她瞳孔滲出，正將玄塵識海里翻涌的陣紋投影到隧道石壁上——那是一張由靈脈走向構成的都市地底圖，青灰色的脈絡間，某處突然亮起刺目的金斑。
玄塵的額角滲出冷汗。
他能感覺到識海深處的星子在灼燒，每重組一片陣紋，就像有滾燙的鐵水澆在神經上。"成了。"他低喘著，指尖劃過石壁上的金斑，"逆向解碼陣......把符文軌跡套進靈脈網，核心節點在這里。"
"冥界數據塔？"青鸞的火焰突然收縮成豆粒大的紅點，從玄塵肩頭竄到石壁前，赤金尾翎指著金斑處的標注，"那地方二十年前就被封了！
幽冥與人間的連接點早被天道用九幽冥火煉過三重，誰能在廢墟里布下輪回陣碎片？"她的聲音帶著禽類特有的尖銳，尾翎在石壁上掃出焦黑的痕跡。
玄塵抹了把汗，唇角卻勾出笑意。
他能看見金斑下若隱若現的陣基輪廓，那是用因果線編織的網，與他識海里的輪回陣紋有七分相似。"越危險的地方，越沒人敢翻舊賬。"他屈指敲了敲金斑，"就像有人把明珠埋在糞坑里，臭是臭了點......"他抬眼看向青鸞，眼底星子流轉，"但挖出來才是寶貝。"
楚風的筆記本突然發出刺耳鳴叫。
眾人轉頭時，那台總沾著藍色涂料的電腦屏幕正瘋狂閃爍著紅色警告，原本投影的靈脈圖被黑底白字的"error 0x7f"覆蓋。
下一秒，隧道里的應急燈驟然熄滅，都市的霓虹從通風口漏進來的光也消失了。
黑暗中，林初雪的警徽自動亮起，銀芒卻泛著不正常的青灰。
"操！"楚風的聲音帶著驚惶，他手忙腳亂地拍打筆記本，"系統崩潰了？
這破電腦剛換的靈能電池......"
話音未落，空氣中突然泛起血霧。
三行猩紅的文字從虛空中滲出來，像被人用刀尖刻在視網膜上︰"輪回非人所能掌控，擅入者死。"
玄塵的瞳孔驟縮。
他能感覺到胸口的吞靈焰在發燙，識海里的周天星辰陣圖正不受控制地震顫——那些排列整齊的星子像被風吹散的沙，朝著某個方向蜂擁。"是召喚。"他低聲說，聲音里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緊繃，"陣圖在回應......"
"你瘋了？"青鸞的火焰重新暴漲成巴掌大的神禽形態，尾翎上的火星劈啪炸響，"這是警告！
那血字里裹著幽冥怨氣，至少是化神期修士的殘魂刻的！"她撲稜著翅膀撞向血字，赤金火焰卻像撞上無形屏障，被彈得歪向一側。
林初雪的因果線再次浮現在瞳孔里。
這次的金線不再清晰，而是纏成亂麻，甚至有幾縷泛著妖異的紫。
她伸手按住警徽，銀芒突然凝成一柄細劍，朝著血字刺去——金線卻在觸及血霧的瞬間熔斷，發出類似琴弦崩斷的脆響。"因果被篡改了。"她的聲音比隧道里的石壁還冷，"這行字不是現在寫的，是......"她頓了頓，喉結滾動，"是未來的人，寫給現在的我們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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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風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
他扯下耳機，耳後的淡金印記正發出微光，與玄塵掌心的紋路遙相呼應。"我哥......"他的聲音發顫，"三年前他最後一條信息里，也提到過"未來的警告"。
當時我以為他被歸墟道種侵蝕瘋了......"
血字在空氣中停留了十息，然後像被橡皮擦抹過般緩緩消散。
隧道重新陷入黑暗，唯有林初雪的警徽還泛著青灰的光。
玄塵低頭看向掌心，那里的淡金紋路正隨著星辰陣圖的震顫而發亮，仿佛有根無形的線，穿過地底，直指向冥界數據塔的方向。
"當——"
一聲鐘響從遠處傳來。
那聲音不似人間的銅鐘，更像某種骨器相撞的悶響，帶著腐朽的潮濕氣，像是從地底下的爛泥里滲出來的。
玄塵的眼神瞬間冷如寒鐵，他抬頭看向隧道通風口，那里漏進來的不再是霓虹，而是某種青灰色的光，像極了幽冥血海的顏色。
"有人已經進去了。"他說，聲音輕得像嘆息，卻帶著刀鋒般的銳度。
星辰陣圖在他識海里重新排列成戰陣模樣，吞靈焰的熱度順著血脈竄上指尖——這是他準備暴走前的征兆。
青鸞的火焰突然收斂，神禽形態重新縮成火鳥，落在他肩頭時，尾翎輕輕掃過他耳垂︰"你確定要趟這渾水？"
玄塵笑了，伸手接住從洞頂落下的水珠。
那水珠在掌心蒸發時，他看見自己的影子里，輪回陣的銀線正與星辰陣圖交織成新的紋路。"二十年前救的螞蟻，現在成了線索。"他歪頭看向林初雪，"因果繞了這麼大的圈子，總得去看看，它到底想讓我撿什麼。"
隧道外，青灰色的光越來越亮，隱約能听見金屬扭曲的聲響——那是冥界數據塔的方向。
楚風握緊了口袋里的青銅密鑰，耳後的印記發燙；林初雪的警徽重新流轉起正常的銀芒，因果線雖亂，卻有一縷固執地指向黑暗深處；玄塵深吸一口氣，識海里的混沌悟性平息下來，只余星子們安靜地等待著——等待著他踏入那座被詛咒的廢墟，揭開輪回陣最深處的秘密。
而遠處，那聲詭異的鐘聲仍在回蕩，像某種倒計時，正催促著他們，走向未知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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