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塵的指尖幾乎要觸到那團灰黑之氣時,石台上的異變先一步炸開。
原本裹著氣團的混沌光突然凝結成塊,露出里面嵌著的水晶——足有嬰兒拳頭大,表面爬滿蛛網般的裂紋,每道裂痕里都滲出暗紫色的光,像活物的血管在跳動。
"就是它。"雲影的劍刃嗡鳴,雷紋在劍脊上竄動,"剛才那些符文的怨氣都往這兒涌。"她的指尖掠過劍身,雷光在掌心凝成細鏈,試探著纏向水晶。
可那雷光剛觸到紫芒,就像被火烤的冰線般"嗤"地消散,連點火星都沒濺起。
玄塵喉結動了動。
他能清晰解析水晶的結構︰外層是用怨魂骨血煉的護靈殼,中層是逆運的聚氣陣——和之前四壁的符文同出一轍,最核心的...他混沌悟性微微發燙,瞳孔里的幽藍又深了幾分。
那核心處竟藏著一段殘缺的陣紋,和他體內的周天星辰陣圖有三分重疊,像被人剜了塊肉去臨摹的。
"老東西倒是會偷師。"他低笑一聲,拇指摩挲著腕間殘留的氣痕。
那道死灰因果線還纏著心脈,此刻正隨著水晶的脈動輕輕抽痛,像在提醒他這東西和自己脫不了干系。
他屈指彈出一道赤金色的火。
那是南明離火的余韻,被他吞噬後煉化的本命火焰。
火舌舔上水晶的瞬間,紫芒突然暴漲,將整座密室照得如同浸在血里。
玄塵瞳孔驟縮——那火竟被反彈回來,擦著他耳際燒穿了半面石壁,焦黑的石屑簌簌落在腳邊。
"保護機制。"雲影的劍尖抵住地面,雷光在她腳下織成電網,"這水晶在吸收怨氣反哺護罩,你越強攻,它越堅韌。"她的眉峰緊擰,雷紋從眼底漫到額角,"剛才我試過用雷劈,它連紋路都沒晃。"
玄塵沒說話。
他能感覺到混沌悟性在躁動,像有無數只手在扒拉他的識海,要把水晶的結構拆個粉碎。
可上次暴走的副作用還沒消,額角的冷汗正順著鬢角往下淌,滴在鎖骨處涼得刺人。
他摸了摸腰間的陣盤,那是用自己本命陣圖刻的,此刻正發燙,像在警告他別硬來。
"走。"他突然扯住雲影的衣袖。
密室上方傳來青鸞的尖嘯,比之前更急︰"玄塵!
西邊偏殿的怨氣凝成了鬼霧,正往這兒壓!"他抬頭,透過裂縫看見外頭的混沌光里翻涌著灰黑浪潮,其中還裹著幾縷猩紅——是之前那點逃進石縫的灰氣,此刻正撐大了身形,血眼在霧里忽明忽暗。
雲影的雷劍"唰"地收回劍鞘。
她反手扣住玄塵的手腕,指尖涼得像浸過冰水︰"你狀態不對。"
"悟性暴走的後遺癥罷了。"玄塵扯了扯嘴角,可那笑沒到眼底。
他能感覺到心脈上的因果線在收緊,每走一步都像被人拿細針挑著肉。
石台下的血眼突然轉過來,直勾勾盯著他的背影,他腳步微頓,又加快了速度——這老東西留的後手,可不止一塊水晶。
兩人鑽出密室時,外頭的偏殿已經聚了人。
蕭雨抱著個青銅羅盤站在廊下,發梢沾著鬼霧的潮氣;甦婉攥著手機,屏幕上跳動著氣運值暴跌的紅色警報;陸飛和柳青各執符筆,正往廊柱上畫鎮魂咒,符紙在風里嘩啦啦響。
"怎麼樣?"蕭雨率先迎上來。
她的羅盤指針瘋狂旋轉,撞得銅壁"叮叮"響,"那水晶..."
"硬得很。"玄塵扯松領口,靠在廊柱上。
他能聞到空氣中浮動的血腥味——是陸飛的符筆蘸了心頭血,"護罩會反彈攻擊,越打越結實。"
甦婉遞來瓶冰鎮汽水,他接在手里冰著發燙的掌心。
青鸞從屋檐上撲下來,化作紅衣少女落在他肩頭,發間還沾著鬼霧的殘屑︰"那群怨氣鬼霧快圍過來了,再拖下去,偏殿要塌。"
陸飛抹了把額頭的汗︰"我和柳青的鎮魂咒只能撐半個時辰。"他看了眼玄塵腕間的陣盤,欲言又止,"要不...用你的陣圖試試?"
"別急。"玄塵搖了搖頭。
他盯著蕭雨手里的羅盤,指針突然頓住,指向東南方——那是水晶所在的密室方向。
混沌悟性突然泛起一絲清涼,他想起石台下那只血眼,想起水晶核心的殘缺陣紋,嘴角慢慢勾起來,"老東西要下一局,我們就陪他玩。"
蕭雨的指尖輕輕叩了叩羅盤,忽然開口︰"或許我們可以..."
話音未落,偏殿外傳來鬼霧的尖嘯。
玄塵抬頭,看見灰黑浪潮已經漫過了照壁,最前頭的血眼正死死盯著他們,像在數人數。
"先撐過這波。"雲影的雷劍再次出鞘,雷光在她周身炸開,"有話回主殿說。"
眾人應了一聲,各自散開。
玄塵擰開汽水瓶,听著"呲"的一聲響,喉結動了動。
他望著那團逼近的鬼霧,望著蕭雨欲言又止的側臉,突然笑了——這局棋,才剛擺開架勢呢。
主殿的檀香被鬼霧的腥氣沖得七零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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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塵靠在雕花檀木椅上,指尖敲著茶盞邊緣,听著廊外鬼霧刮過飛檐的尖嘯。
雲影立在門口,雷劍斜指地面,雷光在她腳邊織成流動的網;蕭雨把青銅羅盤擱在案上,指針仍在微微震顫,像只不肯歇腳的蜂鳥;甦婉縮在窗下,手機屏幕映得她眼尾發紅——方才鬼霧逼近時,她的氣運值暴跌了三十點;陸飛和柳青擠在香案前,前者正用符筆蘸著新擠的心頭血,後者攥著半卷殘破的《鎮靈要術》,發梢還沾著偏殿的牆灰。
"用天命棋局改它的命數。"蕭雨突然開口。
她的聲音比平時輕,卻像根細針戳破了滿殿的嗡鳴。
玄塵的茶盞頓在唇邊,茶水在盞中晃出漣漪——這小丫頭跟著天機老人學了十年,連他都快忘了,那老東西最擅長的除了算天,還有改命。
"具體說。"雲影的雷紋從劍脊漫到手腕,她轉頭時,發間銀飾擦過門框,"怎麼改?"
蕭雨的指尖撫過羅盤邊緣的卦紋︰"這水晶的護罩是怨氣養的,怨氣越盛,護罩越韌。
可天命棋局能篡改"因",讓它吸收的怨氣變成...毒。"她抬眼時,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陰影,"就像給餓鬼喂砒霜,吃越多,死越快。"
玄塵喉結動了動。
他能感覺到心脈上的因果線在跳,那是和水晶相連的死灰氣——原來老東西留的後手,是要讓這因果線反哺自己?
他摸向腰間的陣盤,觸手一片溫熱,竟比往常多了幾分灼意。
混沌悟性在識海深處翻涌,像有條蛇在啃食他的理智,卻又在觸及蕭雨話頭時突然靜了——這法子,倒和他體內周天星辰陣圖"以陣破陣"的路子暗合。
"可行。"他突然笑了,指節敲了敲案上積灰的棋盤盒,"我這兒正好有老東西送的天命棋局。"
青鸞從他肩頭撲稜著飛起來,紅衣掃過燭火,映得她眼尾的金紋忽明忽暗︰"你確定?
上次用這破棋盤,你吐了半宿血。"她的聲音里裹著點惱意,尾音卻軟下來,"混沌悟性還沒恢復,硬來要爆的。"
玄塵沒接話。
他解開棋盤盒的銅鎖,檀木蓋掀開時,十二枚青玉棋子"叮叮"落案——每枚棋子上都刻著星圖,是天機老人用三百六十五顆命星的氣數煉的。
他捏起"貪狼"棋,指腹蹭過棋子上的刻痕,突然想起三日前在天機閣密室,那老東西咳著血把棋盤塞給他時說的話︰"小友要破我的局,總得用我的棋。"
"甦婉。"他抬眼,"氣運值監測開著?"
"一直開著。"甦婉把手機轉過來,屏幕上的紅色數字正瘋狂跳動,"你每動一枚棋子,我的值就掉零點五。"她扯了扯嘴角,"不過...你要是能弄死這破水晶,我掉十點都認。"
玄塵低笑一聲。
他把"貪狼"按在"生門"位,又將"巨門"挪到"死門"對角——這是改命局里最狠的"顛倒陰陽"。
棋子觸到棋盤的瞬間,他太陽穴"突突"跳起來,混沌悟性像被人澆了熱油,疼得他攥緊了桌角。
案上的燭火突然拔高三寸,火苗里竄出幾縷灰氣,正是心脈上那道因果線的顏色。
"動了!"柳青突然指著窗外。
眾人順著她的指尖望去,偏殿方向的紫芒正在變淡,水晶表面的裂紋" 嚓"裂開一道新縫,暗紫的光從縫里滲出來,像傷口在淌血。
"繼續。"蕭雨的羅盤指針突然定在"艮"位,她的手按在案上,指節發白,"把"祿存"移到"病符"。"
玄塵的額頭沁出冷汗。
他能感覺到識海里的混沌悟性在撕扯,像要把他的魂魄拆成碎片去解析棋局。
第二枚棋子落下時,心口突然一甜,他猛地偏頭,血珠濺在棋盤邊緣,把"祿存"的星圖染成了暗紅。
"玄塵!"雲影的雷劍"當"地插在他腳邊,雷光順著劍身竄上他的腳踝,像根冰刺扎進血脈,暫時壓下了識海的灼痛。
他喘了口氣,又捏起"文曲",這次動作慢了些——老東西的棋,到底是要拿他的命換。
第三枚棋子落下的剎那,整座主殿劇烈震動。
房梁上的灰簌簌往下掉,甦婉的手機"啪"地摔在地上,陸飛的符筆滾進香案底下,柳青撲過去護住《鎮靈要術》,發帶散了也顧不得。
玄塵死死盯著窗外,偏殿方向的紫芒突然暴漲,比之前更亮了十倍,連雲層都被映成了詭譎的紫黑色。
"反噬?"雲影的雷紋漫到了臉頰,她伸手去扶搖晃的燭台,指尖剛踫到燭身,雷光"滋啦"一聲燒穿了燭芯。
"不。"玄塵抹了把嘴角的血,眼里的幽藍卻更濃了——他看見水晶表面的裂紋里,滲出了幾縷和他體內周天星辰陣圖同色的金光,"是護罩在崩。"
話音未落,"轟"的一聲悶響從偏殿傳來。
眾人踉蹌著扶住身邊器物,透過震裂的窗紙,只見那團紫芒正像被戳破的氣球般迅速坍縮,水晶的輪廓越來越清晰,表面的裂紋蛛網似的爬滿全身,連最核心的殘缺陣紋都若隱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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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蕭雨的羅盤"當啷"掉在案上,她癱坐在椅子里,額頭全是冷汗,"護罩的怨氣開始反噬了,現在..."
"現在該我了。"玄塵扯松領口,腕間的陣盤燙得幾乎要燒穿皮膚。
他站起身時,青鸞撲到他肩頭,爪子輕輕扣住他的衣領——這是她害怕時才會有的動作。
他望著窗外逐漸減弱的紫芒,混沌悟性突然泛起一陣清涼,像有人在他識海里撒了把碎冰。
他摸出腰間的陣盤,本命陣圖的紋路在盤面上流轉,和水晶核心的殘缺陣紋慢慢重疊。
主殿外的鬼霧突然安靜下來。
所有血眼都轉向偏殿方向,灰黑浪潮像被按了暫停鍵,連尖嘯都卡在了喉嚨里。
玄塵能感覺到心脈上的因果線在瘋狂收縮,像條瀕死的蛇在做最後掙扎。
他握緊陣盤,指腹抵在盤心的"天樞"位,突然笑了——老東西的局,到底是他的陣圖更狠。
"走。"他扯了扯雲影的衣袖,目光掃過殿內眾人,"去偏殿。"
雲影的雷劍重新入鞘,她反手扣住他的手腕,這次指尖不再是冰的,反而帶著點燙︰"我跟著。"
甦婉撿起手機,屏幕上的氣運值還在跌,但她笑得比之前都燦爛︰"我錄視頻。"
陸飛和柳青對視一眼,前者從香案下摸出符筆,後者把《鎮靈要術》塞進懷里︰"我們鎮後。"
青鸞抖了抖翅膀,紅衣在風里獵獵作響︰"我飛前面。"
眾人魚貫而出時,偏殿方向的紫芒已經弱得只剩殘影。
水晶的裂紋里滲出縷縷金光,像座將熄的燈塔。
玄塵望著那光,喉結動了動——他能听見水晶核心的陣紋在呼喚,像母親在喊晚歸的孩子。
主殿的門在身後"吱呀"關上。
玄塵走在最前頭,靴底碾碎了幾片被震落的瓦當。
他望著偏殿越來越清晰的輪廓,望著水晶表面最後一絲紫芒消散,突然想起蕭雨說的"改命"。
原來這局棋,從老東西把棋盤塞給他的那天起,就已經是他的了。
偏殿的門"轟"地倒在腳邊。
玄塵抬眼,看見石台上的水晶正靜靜躺著,表面的裂紋里滲出的金光,和他體內周天星辰陣圖的光,終于完全重合。
整座密室突然劇烈震動。
頭頂的石屑如暴雨般落下,眾人下意識抬頭,卻見穹頂的混沌光里,有什麼東西正在凝聚——是灰黑的氣,是猩紅的眼,是天機老人殘留的執念,正順著因果線,朝他們撲來。
玄塵的指尖按上水晶。
陣盤的熱度透過掌心竄遍全身,混沌悟性在識海里掀起狂潮。
他望著穹頂凝聚的黑影,突然笑了——決戰,這才剛開始呢。
水晶的金光突然大盛。
眾人被刺得眯起眼,再睜眼時,那光已經弱了下去,只余幾縷殘芒在裂紋里跳動。
可密室的震動卻沒有停止,反而越來越劇烈,連石台下的血眼都在搖晃,像在預示著什麼更危險的東西,正在暗處,緩緩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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