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公寓的霉味混著咖啡渣的酸,在兩人之間漫開。
玄塵把歸墟寂滅陣殘篇往茶幾上一攤,指節叩了叩泛黃的絹帛︰"老東西藏得再深,總要有個下棋的棋盤。"他歪頭時,眼尾金紅的光掃過甦婉手機屏幕——她正快速劃拉著加密通訊軟件,指尖在"確認"鍵上頓了頓。
"凌晨三點。"甦婉突然出聲,手機屏幕的冷光映得她眼窩發青,"情報網剛傳回來的消息,天機閣地下三層的密室有能量波動,是"星羅鎖魂陣"啟動的痕跡。"她抬頭時睫毛顫了顫,"閣主在主持會議,參與的人...都是近三個月失蹤的各派長老。"
玄塵的手指在陣圖上頓住。
他後頸的鎖鏈陣紋突然一跳,像是被什麼扎了根刺。"用活人當陣眼。"他低笑一聲,金紅瞳孔里浮起血色紋路,"老東西急了,連養了十年的暗樁都拔出來用。"他扯過沙發上的黑色外套,布料摩擦聲里混著陣紋甦醒的輕響,"今晚必須截斷他的線——"
"等等。"甦婉突然抓住他手腕。
她的掌心帶著體溫,隔著布料燙得玄塵一怔。"防御分布圖。"她另一只手遞過平板,藍色光膜上跳動著立體建築圖,"外圍有十二道困仙陣,內層是五行生克陣,最核心的密室...用的是你半年前吞噬過的"北斗分光陣"變種。"她指尖劃過平板,在密室位置點了點,"但我讓線人動了手腳,凌晨兩點到三點,監控系統會有十七秒延遲。"
玄塵盯著平板上的紅點,突然反手握住她的手。
甦婉的呼吸一滯,卻見他低頭將她的指尖按在自己後頸——那里的鎖鏈陣紋正隨著心跳起伏,每道紋路里都流轉著幽藍的光。"感覺到了嗎?"他的聲音低得像在耳邊吹風,"系統在躁動。
老東西用活人祭陣,這些因果線夠它啃一陣。"他松開手時,甦婉的指尖還殘留著陣紋的燙意,"十七秒...夠我撕了他的陣。"
窗外的天色開始發沉。
玄塵站在窗邊,看最後一縷日光被雲吃掉。
他摸出兜里皺巴巴的面包,咬了一口又放下——面包硬得硌牙,像極了天機閣那些老古董的脾氣。"記得待在離入口三百米的巷口。"他轉身時外套翻起,露出腰間別著的半塊玉牌,是從閣主密室順來的,"如果半小時沒動靜..."
"我知道。"甦婉打斷他,從包里摸出個銀色手環套在腕上,"這是林總新研發的量子定位器,能穿透三級以下的屏蔽。"她扯了扯他的衣角,動作像在拽一只隨時會跑的貓,"你後頸的陣紋...剛才更明顯了。"
玄塵摸了摸後頸,無所謂地笑︰"系統在催我。"他彎腰撿起地上的陣圖,絹帛摩擦聲里混著金屬輕響——是甦婉往他口袋里塞了顆微型炸彈,"走吧,趁月亮還沒醒。"
廢棄公寓的鐵門吱呀一聲開了。
樓道里的聲控燈應聲亮起,把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玄塵先走出去,甦婉跟在後面,突然伸手拽住他衣角︰"玄塵。"
他回頭,看見她在陰影里咬了咬嘴唇。"如果...如果系統同化進度超過百分之六十..."
"那正好。"玄塵歪頭,金紅瞳孔在黑暗里亮得像火,"我倒要看看,是它吞了我,還是我吞了它。"
夜色徹底沉下來時,兩人站在天機閣後巷的梧桐樹下。
玄塵仰頭看了眼樓頂的避雷裝置——那里的攝像頭正在緩慢轉動,紅芒掃過他的臉時,他沖鏡頭挑了挑眉。
甦婉扯了扯他袖子,指向左側圍牆︰"監控盲區在第三塊琉璃瓦下方,我讓線人拆了感應陣。"
玄塵蹲下身,指尖輕輕踫了踫地面。
青石板下的土突然翻涌,露出巴掌大的陣紋——是困仙陣的引。
他笑了,陣紋從指尖爬滿手背︰"老東西倒是會偷懶,用的還是五年前的陣基。"他抬頭看甦婉,"去巷口,盯著無人機。"
甦婉轉身時,他的聲音突然低下來︰"別怕。"
她腳步頓了頓,沒回頭。
玄塵看著她的影子消失在巷口,這才轉回身。
指尖按在困仙陣引上,系統提示音在識海炸響——"檢測到可吞噬陣法,是否啟動解析?"
他沒應。
陣紋從手背竄上脖頸,眼尾的金紅變成了灼亮的赤。
困仙陣引突然發出刺目的白光,在他掌心凝成細小的星芒。
玄塵舔了舔嘴唇,像是嘗到了甜。
他彎腰鑽進圍牆缺口時,後頸的鎖鏈陣紋突然繃直,像是有什麼在拉扯。
牆內的月光被屋檐切成碎片。
玄塵貼著影壁走,每一步都避開青石板的縫隙——那里埋著觸發陣。
他摸出兜里的玉牌,在空氣里劃了道弧。
玉牌突然發燙,前方的影壁上浮現出淡金色紋路,是北斗分光陣的殘跡。
系統提示音再次響起,比剛才更急。
玄塵停住腳步,伸手踫了踫那道紋路。
指尖剛觸到金芒,識海里突然炸開轟鳴——不是系統的機械音,是無數人的尖叫,混著血腥氣往鼻腔里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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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瞳孔驟縮,後頸的陣紋開始灼燒,像是要把皮膚撕開。
"有意思。"他低笑,血腥味在嘴里漫開。
指尖的金芒突然纏上他的手腕,順著血管往身體里鑽。
玄塵沒躲,反而往前送了送手。
系統的同化進度條在識海浮起,52的數字開始緩緩跳動——53,54...
遠處傳來更夫的梆子聲,三更了。
玄塵抬頭看向密室所在的方向,那里的天空泛著不自然的紫,像是被血泡過的綢子。
他舔了舔嘴角的血,陣紋從眼尾爬向眉骨。
掌心的金芒突然炸開,在他手心里凝成顆流轉的星。
"甦婉說得對。"他輕聲道,往密室方向走去,"這局...才剛開始。"
他的腳印落在青石板上,每一步都壓碎了一片月光。
身後的北斗分光陣紋突然扭曲,像是被什麼力量揉成了紙團。
而在他看不見的陰影里,一道幽藍的目光正從暗格中升起,落在他後頸的鎖鏈陣紋上。
"小友。"那聲音輕得像嘆息,混著血沫的腥甜,"你以為吞了我的陣,就能贏麼?"
玄塵的腳步頓了頓。
他側頭看向身側的影壁,那里的磚縫里滲出一滴黑血,正順著牆面緩緩往下爬,在地面暈開個極小的漩渦。
系統提示音突然變得尖銳,同化進度條停在了57。
玄塵摸了摸後頸發燙的陣紋,笑了。
他抬起手,掌心的星芒突然亮得刺眼,照見了影壁上新浮現的陣紋——那是歸墟寂滅陣的最後一道鎖。
"來得正好。"他輕聲說,往密室深處走去,"我正缺個試陣的。"
玄塵的指尖剛觸到密室門楣上的流金紋絡,系統的嗡鳴便在識海炸開。
那些被他吞噬過的陣法殘片突然在意識里翻涌——困仙陣的鎖、北斗分光陣的芒、甚至半年前在昆侖墟撕毀的九曜困龍陣,此刻都化作細針,扎向他後頸的鎖鏈陣紋。
"同化進度61。"機械音比以往更沙啞,像是卡了血渣。
玄塵舔了舔發苦的唇,掌心的星芒卻越攥越亮——那是剛從外圍五行陣里扒下來的火行靈核,此刻正順著血管往心髒鑽。
他能听見自己的心跳聲,每一下都震得耳骨發疼,像是在和系統的倒計時較力。
門後突然傳來瓷器碎裂的脆響。
玄塵的呼吸頓住,金紅瞳孔在黑暗里縮成細線。
他貼著門側的影壁滑下,看見門縫里漏出的光——不是尋常的燭火,是幽藍的,像極了歸墟里那些啃食道種的魂蛭。
"陸長老,您這脈的氣運值......"門內傳來蒼老的嘆息,是天機閣主的聲音,"上個月還是378,今日竟跌成了個位數。"接著是重物拖行的悶響,"罷了,正好給新陣當引子。"
玄塵的後頸突然暴起一道血痕。
系統提示音里混進了無數尖叫,是那些被當陣眼的長老們的怨氣,正順著他吞噬的陣法倒灌進來。
他咬著牙扯松衣領,看見鎖鏈陣紋正從後頸往鎖骨爬,顏色從幽藍變成了妖異的紫。
"該收網了。"他低聲說,指尖按在門縫上。
陣紋瞬間爬滿整扇門,木頭上的流金紋絡像活過來似的扭曲,發出指甲刮黑板的刺響。
就在門即將被撕開的剎那,身側的盆栽突然劇烈搖晃——不是風,是有人用術法擾動了靈氣。
玄塵猛地側身,後背撞在青磚牆上。
他看見陸飛從轉角處閃出來,月白道袍下擺沾著血,腰間的天機盤正瘋狂旋轉。
那少年的臉在月光下白得嚇人,額角的汗順著下頜滴在青石板上,濺起細小的血珠。
"你瘋了?"陸飛的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破音的顫,"閣主在煉"萬魂鎖運陣",剛才那聲瓷器響——"他喉結動了動,"是陸長老的命燈碎了。
這陣連活人的因果都吞,你現在進去......"他突然抓住玄塵的手腕,指尖冷得像冰,"跟我走!
東南角的狗洞沒設警戒,我三天前用引魂香騙過守陣獸——"
玄塵盯著陸飛攥著自己的手。
那雙手背上有新鮮的抓痕,像是被什麼活物撓的,血珠正順著指縫往下滴,在兩人交握處暈開暗紅的花。
系統突然發出警報,同化進度條跳到了64,識海里閃過陸飛三天前在城郊亂葬崗的畫面——他跪在一堆焦骨前,用匕首割破掌心,血滴進泥土時,守陣獸的嗚咽聲混著他的低語︰"再信一次,就一次......"
"松手。"玄塵的聲音輕得像嘆息,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冷。
陸飛的手指抖了抖,卻越攥越緊︰"你以為我想幫你?
上個月在千機樓,你替我擋了那道雷劫時......"他突然頓住,喉結滾動著別開臉,"總之你不能死在這兒,至少......至少等我看完你吞了歸墟陣的樣子。"
玄塵的瞳孔微縮。
他想起三個月前在千機樓,自己為了搶半塊陣圖,確實替某個冒失的少年擋過雷劫——當時只當是順手截胡氣運,沒想到那少年記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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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頸的陣紋突然灼痛,他反手扣住陸飛的手腕,用力到指節發白︰"替我盯著閣主的命牌。"不等陸飛反應,他猛地甩開手,轉身往相反方向跑,靴底在青石板上擦出火星。
陸飛愣在原地,看著玄塵的影子消失在走廊盡頭。
他摸出懷里的小瓷瓶,倒出顆止血丹塞進嘴里,血腥味在舌尖炸開。
天機盤突然發出蜂鳴,他低頭一看,代表閣主的金點正在瘋狂閃爍——那是陣眼即將崩潰的征兆。"笨蛋。"他低聲罵了句,卻還是摸出符紙貼在牆上,那是能拖延陣法修復的"滯靈符"。
玄塵貼著牆根狂奔時,系統突然彈出提示︰"檢測到目標撤離,是否終止吞噬?"他扯了扯後頸發燙的陣紋,在拐彎處猛地剎住腳——甦婉正站在巷口的梧桐樹下,銀色手環的光在腕間明滅,看見他的瞬間,她的肩膀明顯松了松,卻又立刻繃緊,快步迎上來︰"怎麼樣?"
"陸飛在里面。"玄塵喘著氣,伸手抹掉嘴角的血,"他知道我要做什麼,卻還是......"他頓了頓,低頭看自己掌心——剛才和陸飛交握處,還留著對方的血,"他讓我走。"
甦婉的指尖立刻按上他後頸的陣紋。
那里的皮膚燙得驚人,鎖鏈陣紋已經爬到了鎖骨,顏色比半小時前更紫。"同化進度多少?"她的聲音發顫。
"65。"玄塵抓住她按在自己頸側的手,放到唇邊輕吻了下,"但老東西的陣快崩了,他沒精力追我們。"他拽著她往巷外走,鞋跟踢到塊碎石,"陸飛的血里有引魂香的味道,他可能早就在布局......"
"你信他?"甦婉突然停住腳步,仰頭看他,路燈的光落在她眼尾,"三個月前他還在天機閣的演武場說要"替天行道",現在突然......"
"信不信重要麼?"玄塵歪頭笑,金紅瞳孔在路燈下泛著暖光,"現在我們有更要緊的事——"他摸出兜里的歸墟陣殘篇,絹帛上不知何時多了道血痕,"剛才在密室門口,系統解析出了最後一道鎖的位置。"他拉著甦婉加快腳步,"回公寓,我需要你幫我把定位器改造成陣眼觸發器。"
甦婉的腳步頓了頓。
她回頭看向天機閣的方向,那里的天空不知何時浮起了紫黑色的雲,像團被揉皺的綢子。
風卷著血腥味吹過來,她隱約听見遠處傳來陣法崩潰的轟鳴。"玄塵。"她輕聲說,"剛才你跑出來時,陸飛站在走廊里看你,他的天機盤......"她咽了咽口水,"亮得像團火。"
玄塵的腳步微滯。
他想起陸飛剛才眼底那抹暗芒,想起系統提示里閃過的亂葬崗畫面,想起自己後頸越來越燙的陣紋。"不管他。"他說,拽著甦婉拐過最後一個街角,"等我們把三陣吞全了......"他的聲音低下來,"就算系統要同化我,至少......"
"至少你能選怎麼被吞。"甦婉接完他的話,手腕上的定位器突然發出輕響——是安全屋的信號。
她抬頭看他,看見他眼尾的陣紋又往眉骨爬了半寸,"進去吧,今晚得把陣圖和定位器的契合度調到90以上。"
玄塵推開門時,風卷著一片梧桐葉飄進來,落在茶幾上的歸墟陣殘篇上。
葉尖沾著暗紅的血,不知道是陸飛的,還是那些被當陣眼的長老們的。
他摸出兜里的微型炸彈,放在陣圖旁邊,系統提示音突然變得溫柔︰"檢測到最終陣眼,同化進度66。"
甦婉在調試定位器時,突然抬頭︰"你听見了嗎?"
"什麼?"
"天機閣方向。"她指了指窗外,"有鳥叫。"
玄塵側耳。
夜色里確實飄來一聲清唳,像鶴,又像鳳凰。
他後頸的陣紋突然繃直,像是被什麼拽了一下。
系統提示音再次響起,這次混進了一道輕笑,像是舊識,又像是天敵︰"小友,你以為跑得了麼?"
玄塵的瞳孔驟縮。
他看向甦婉,她正皺著眉調整定位器的頻率,沒注意到他的異樣。
他摸了摸後頸發燙的陣紋,笑了。
茶幾上的歸墟陣殘篇突然泛起紅光,那片帶血的梧桐葉,正緩緩融進絹帛里。
"才剛開始呢。"他輕聲說,低頭研究起陣圖上的最後一道鎖。
窗外的鳥叫越來越近,混著遠處陣法崩潰的轟鳴,在夜色里織成一張網。
而在他們看不見的天機閣密室里,陸飛正攥著塊染血的命牌,上面的名字,是"玄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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