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的白熾燈在頭頂嗡嗡作響，玄塵指尖的青銅碎片突然燙得驚人。
他猛地縮回手，碎片落在木桌上，陣紋泛起金紅光芒，像被火舌舔過的鱗片。
"怎麼了？"甦婉剛拆開醫藥箱，抬眼就見他鎖骨處的金色陣紋正順著皮膚往上攀爬，從脖頸漫到耳後，"你的...陣紋在動？"
玄塵沒答話。
他閉了閉眼，識海里系統的提示音像炸雷︰"檢測到天道感應波動+300，雷劫臨界值97。"喉間泛起鐵銹味——這是他突破前的老征兆了，上次在昆侖山吞了座雷火陣，也是這股腥甜先涌上來。
"要渡劫了。"他突然笑了，眼尾微微上挑，"比預計早了三天。"
甦婉的瞳孔驟縮。
她的因果律視覺里，玄塵的因果線正從墨綠轉為刺目銀白，周圍還纏著細碎的紫色電蛇。"在都市里？"她抓住他手腕，指尖發顫，"上次王崎在青雲山渡劫，劈塌了半座山。
你知道現在cbd地下埋了多少高壓電纜嗎？"
"所以才有意思。"玄塵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燙得驚人，"賽博雷劫，多新鮮的試驗品。"他抽回手，從抽屜里摸出枚銀色手環——那是他用三天前截胡的星隕鐵打的，"戴上這個，因果線能屏蔽半小時。"
甦婉盯著手環，又抬頭看他。
他眉梢還沾著剛才跑回來時的薄汗，可眼底的光太亮了，像淬了電的星子。
她知道勸不住，這人對"秩序崩壞"的痴迷，比她見過的所有劫雲都燙。
"去哪？"她把醫藥箱甩到肩上，金屬搭扣撞出脆響。
"雲頂大廈。"玄塵已經翻出件黑色連帽衫套上，"最高層天台，能接九霄雷，也能踫地下電網。"他頓了頓，轉身時嘴角勾著點促狹，"你不是想看看，現代科技和上古雷法能撞出什麼火花麼？"
雲頂大廈的玻璃幕牆在夜色里泛著冷光。
玄塵踩著消防通道往上跑，甦婉跟在後面，听著自己劇烈的心跳聲混著樓梯間的回聲。
到第88層時，他突然停住，伸手按在防火門上。
"到了。"
天台的風卷著細沙撲過來。
玄塵走到邊緣，往下看——整個cbd的霓虹像被按了暫停鍵，只有零星車燈在流動。
他張開雙臂，掌心的青銅碎片突然懸浮起來，陣紋里滲出的金光與天空的陰雲糾纏。
甦婉退到安全梯口，戴上銀色手環的手腕開始發燙。
她的因果律視覺里，原本交織的因果線正在斷裂︰寫字樓的避雷針突然泛起幽藍，地下變電站的電流像活了般往上竄，而頭頂的烏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結成漩渦，中心泛著紫黑色的電芒。
"來了。"玄塵的聲音混著電流的刺啦聲。
他仰起頭，額前的碎發被雷風壓得貼在臉上，"九霄雷劫...踫一踫人間電網。"
第一聲炸雷響時，甦婉差點沒站穩。
那不是普通的雷聲，更像千萬台變壓器同時爆炸的轟鳴。
她看見玄塵腳下騰起金色光陣，是周天星辰陣的紋路——那是他的本體。
天空的紫雷和地下竄上來的電網在陣頂相撞，炸出團刺目的電磁光，像把染了紫電的劍，直劈向玄塵頭頂。
玄塵沒躲。
他迎著雷光張開雙臂，陣紋順著手臂爬上指尖，在掌心凝成把半透明的劍。
雷殛劍陣——這名字突然蹦進他腦子里，劍刃劃過雷團的瞬間，紫電順著劍身竄進他經脈，燙得他渾身發抖，卻笑出了聲。
"痛快！"他大喝一聲，指尖的劍突然分裂成七把，每把都纏著銀紫色電蛇。
七劍在頭頂盤旋，引動更多雷光，整個cbd的電子屏同時爆閃，路燈成串熄滅，只剩應急燈在黑暗里苟延殘喘。
甦婉捂住嘴。
她看見原本的鋼筋混凝土在雷火里扭曲，玻璃幕牆炸成碎片，像下了場亮晶晶的雨。
但玄塵站在中心，周身的金光像層膜，把所有余波都擋在三尺外。
他的陣紋已經漫到整張臉，連瞳孔都泛著金紅，像尊從雷火里走出來的古神。
"叮——"系統提示音突然在識海炸響，"檢測到異常能量波動︰電磁雷靈融合度87）。
是否將其納入吞噬範圍？"
玄塵的動作頓了頓。
他望著掌心還在跳動的雷光，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幽冥海撿到的殘卷——上面說，吞噬雷靈能得"萬雷不侵"的體質，可也會讓系統的同化進度暴漲5。
他摸了摸脖子上的陣紋，那些紋路最近越來越燙，有時候睡著都會疼醒。
"玄塵！"甦婉的聲音從安全梯口傳來。
她的因果律視覺里，他的因果線正在分叉︰一條是吞噬後暴漲的氣運，另一條...是陣紋爬滿心口時的漆黑。
玄塵回頭看她。
她站在陰影里，銀色手環的光映得臉發白。
他突然笑了，伸手接住劈下來的最後一道雷。
雷光在他掌心炸開，卻沒傷到半分，只在他眼底映出兩簇跳動的紫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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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想想。"他對著空氣輕聲說，像是回答系統，又像是說給某個藏在因果里的存在听。
夜風卷著焦糊味撲上來。
甦婉望著他被雷光照亮的側臉，突然覺得今晚的雷劫，不過是個開始。
而那個在雷火里笑著的人，正站在某個至關重要的岔路口——往左是更強大的力量，往右...是他還沒看清的真相。
系統提示音再次響起時，玄塵的指尖已經按在了"是"的位置上。
但他頓了頓，又收了回來。
"急什麼。"他對著天空挑眉，"總得先看看，這電磁雷靈...夠不夠有意思。"
玄塵指尖按在"是"的瞬間，識海深處傳來齒輪咬合般的尖嘯。
電磁雷靈如活物般順著經脈竄入丹田，紫電在血肉里炸開細小的銀花——痛，但痛得痛快。
他能清晰感知到每一寸雷光與陣紋的交融，周天星辰陣的紋路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心口蔓延，原本金紅的光色里，竟滲出了幾縷幽藍。
"融合度100。"系統的機械音突然帶了點雜音，"同化進度+7，當前29。"
玄塵的瞳孔驟縮。
上次吞噬雷劫陣才加了3，這次電磁雷靈竟直接跳了7個點。
他低頭看向胸口，最中央的陣紋已經泛起灰霧般的模糊，像被什麼腐蝕了邊緣——這是系統同化的征兆，就像溫水煮青蛙，等他反應過來時，怕早成了程序的提線木偶。
"玄塵！"
甦婉的驚呼混著玻璃碎裂的脆響。
他抬頭時，正撞進她滿是擔憂的眼楮里。
她不知何時沖了過來，銀色手環在掌心灼出紅印，發梢沾著碎玻璃，醫藥箱早不知丟在何處。
此刻她正攥著他的手腕，指尖涼得驚人，卻拼命往他手心里送溫度。
"你怎麼樣？"她的聲音發顫，因果律視覺里，玄塵的因果線原本刺目銀白，現在竟裹了層灰蒙蒙的霧，"我看到...所有電子屏都黑了，手機沒信號，連應急燈都在閃。
你是不是..."
"吞了電磁雷靈。"玄塵扯了扯嘴角，想露出慣常的玩世表情，卻發現嘴角在抖。
他能听見整座城市的嗡鳴——地鐵停在隧道里，紅綠燈全滅，醫院的備用電源發出刺耳的蜂鳴。
這些聲音像針，扎得他太陽穴突突跳，"全球電子系統...大概癱瘓了。"
甦婉的指尖猛地收緊。
她轉身看向天台邊緣，原本燈火通明的cbd此刻成了黑 的山包，只有零星幾處火光——大概是短路引發的火災。
更遠的地方，警笛聲此起彼伏，像一群被捅了窩的馬蜂。
"為什麼要這麼做？"她轉回頭，眼眶泛紅，"你明知道同化進度在漲，明知道..."
"因為好玩。"玄塵打斷她，卻在觸到她眼底水光時軟了語氣，"開玩笑的。"他抬手撫過她發間的玻璃渣，動作輕得像怕踫碎什麼，"那雷靈在我識海里喊了，說能讓陣紋多一道雷屬性。
我想試試...系統的底線到底在哪。"
遠處突然傳來劇烈的爆炸聲。
兩人同時轉頭，看見三公里外的變電站方向騰起橘紅色火光——那是地下電纜過載引發的連鎖爆炸。
火光映在玄塵眼底，照出他沒說出口的話︰他更想試試，當他的吞噬觸踫到現代文明的根基時，天道會有什麼反應。
"現在不是試的時候。"甦婉抓住他的衣袖往安全梯口拽，"天機閣的人肯定已經監測到異常了。
你上次截了他們的推演術，現在電子癱瘓...他們會把賬算在你頭上。"
玄塵沒動。
他望著火光里穿梭的人影，突然低笑一聲︰"算得好。"他反手扣住甦婉的手腕，掌心的溫度透過皮膚燙進她血管，"我正愁他們不找上門。
上次吞推演術時，那老東西的氣運線斷了半截，現在正好...新仇舊賬一起算。"
甦婉腳步頓住。
她望著他被火光映亮的側臉，突然發現他眼底的金紅更深了，像兩團燒得正旺的火。
那火里有瘋狂，有期待，還有...一絲她看不懂的孤勇。
"先回安全屋。"她拽了拽他，"你需要處理陣紋，我需要查電子癱瘓的影響範圍。
還有..."她咬了咬嘴唇，"林總那邊的安保系統全癱了，得盡快轉移藏身處。"
玄塵任她拉著走，卻在走到安全梯口時突然停步。
他側耳听了听，嘴角的弧度更明顯了︰"不用急。"他指了指下方，"有人比我們更急。"
甦婉順著他的手指看下去。
消防通道的轉角處，兩道黑影正往上竄，手電筒的光在牆上晃出扭曲的影子。
為首那人腰間別著青銅羅盤——是天機閣的標記。
"來得挺快。"玄塵松開甦婉的手，活動了下手腕，掌心的雷紋 啪作響，"正好試試新吞的雷靈。"
"玄塵！"甦婉抓住他的後衣領，"你剛渡劫完，同化進度又漲了！"
"就兩個小嘍�@ quot;他回頭沖她笑，眼尾的陣紋隨著動作顫動，"再說了..."他指尖輕輕點在她額間，"你不是有因果律視覺麼？
幫我看著點，別讓我玩脫了。"
甦婉望著他眼里跳動的雷光，突然覺得喉嚨發緊。
她知道勸不住，這個總把"秩序崩壞"當樂趣的男人，此刻正站在更危險的懸崖邊——一邊是更強的力量，一邊是系統的同化，而懸崖下，天機閣的陰影正緩緩張開。
安全梯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玄塵活動了下指節，轉身迎向樓梯口。
甦婉攥緊他的衣角，望著他被雷紋覆蓋的背影，突然想起半小時前他在雷火里的笑。
那時她以為雷劫是開始，現在才明白——真正的風暴，才剛剛掀起第一片烏雲。
全球電子系統癱瘓的連鎖反應，正隨著黎明的到來在城市里蔓延；天機閣主的棋盒里，一枚刻著"玄塵"的棋子，已經被他捏得發燙。
而在雲頂大廈的安全梯里，雷紋閃爍的少年與攥著因果線的姑娘，正一步步走向更劇烈的踫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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