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的出來,面對謝深命令,那名姓胡的偽化神期修士顯然並不願意。
但礙于謝深有一身合體期修為,他又沒那膽子敢直接當面拒絕,于是便只能杵在原地。
當下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
謝深看出了對方的窘迫,于是出聲安撫道︰“我這麼安排,並非是在刻意針對你。”
“主要剛剛進入仙界時,我是第一個帶頭飛進仙界大門的。”
“算是已經冒過一次風險了。”
“所以接下來,理當輪到你們其他人冒險。”
“而你”
謝深望著那姓胡的偽化神期修士道︰“你不過是剛好被我點中,排在了我後面而已。”
听見這番解釋,胡姓修士微微點了點頭,不再繼續糾結。
他催動體內黑色霧氣,將其聚于掌心後,便猛地一掌朝玻璃罩上拍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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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其動作,只听見一陣爆鳴聲自玻璃罩內響起。
由于眾人此刻正身處密閉空間之中.故而那偽化神期修士的全力一擊,竟震得謝深也只覺耳邊嗡嗡作響。
謝深如此,其余人自然更是狼狽。
可即便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那玻璃罩卻仍然完好無損,其上不見有哪怕一絲裂痕。
胡姓修士拿玻璃罩無可奈何,于是只能轉身求助于謝深道︰“謝前輩,你看這。”
謝深沒有說話,只是使出虛化能力,將那胡姓修士的身體變成了半透明狀。
而後他淡淡開口道︰“這樣就行了,你直接試著飛出去看看吧。”
得虛化能力加持的胡姓修士目露驚色。
他先是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眼,似是想從當前狀態中,琢磨出謝深那虛化能力的奧秘。
等研究了半天,也始終無法尋出竅門後,那偽化神期修士方才作罷。
他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翼翼地自玻璃罩內,一點點挪到了外界。
——由于修士神識無法在仙界中施展開來,再加上玻璃罩又只是半透明的,多少會遮擋些視線。
人身處其中,並不能將外界看得真切。
故而謝深等人都並不清楚,此時此刻的玻璃罩外究竟是個什麼情況。
于是在見到那胡姓修士出了玻璃罩後,性子略有些急躁的幻天門老祖,忙迫不及待道。
“胡道友你還好吧?”
“這玻璃罩外邊兒到底什麼樣的?”
“我不知道。”胡姓修士傳出回應道︰“這外面的景象,我形容不出來要不你們還是自己出來看吧!”
聞听此言,包括真化神期修士公孫寄在內,在場所有修士皆不約而同地互相對視了一眼。
開口說話的,仍是那幻天門老祖︰“胡道友他.他應該沒被控制吧?他是不是只單純想要把我們給引出去?”
“想什麼呢?”謝深听後好笑道︰“我的神識,在仙界雖施展不開。”
“但即便再怎麼受限制,方圓數米內的情況,我還是能用神識‘看’見。”
他直接給出結論道︰“那胡道友沒任何問題,大家盡管放心走出去就是。”
言罷,謝深便施展出虛化能力加持己身,並緊跟著也從玻璃罩內走了出去。
離開時。
他還不忘用虛化能力,將其余修士們也都變成了半透明狀態。
有了謝深帶頭後,幻天門老祖等人便也都陸續離開了玻璃罩。
待所有人都出了玻璃罩後,最先映入眾人眼簾的,是一大坨由無數人尸首聚集在一起後,所形成的超巨型‘尸山’。
修士隊伍里。
重雲樓老祖朱恆從那尸山中,認出了其中一具尸體的身份。
當下一臉震驚道︰“是老祖那些尸體中,居然有我宗門的老祖鐘覓松前輩!”
“三百多年前,鐘前輩飛升去往仙界時,我剛好就在現場。”
“當時的我,還只是個默默無聞的練氣期修士,對飛升仙界一事有著無比的向往。”
“唉”
說著說著,朱恆忽長嘆了一聲道︰“如今回過頭來再看,想不到那些飛升了仙界的前輩們,最後竟都落得如此下場!”
除尸山外。
玻璃罩外還有著各種各樣的儀器設備,且這些設備的表面,都布滿了各種不同的陣法紋路。
紋路上間或有黑色霧氣涌動。
——由此便不難看出,仙界的這些儀器設備,應該是都是靠黑色霧氣來供能的。
望著眼前的一切,公孫寄不可思議道︰“這仙界居然有如此之多的奇技淫巧之物!”
與公孫寄相比。
見識更加廣闊的謝深從旁補充道︰“準確來說,你口中的這些奇技淫巧之物,應該是修真側與科技側文明相結合後的產物。”
幻天門老祖聞言不解道︰“謝道友口中的修真側文明,我倒是勉強能夠听懂。”
“至于那科技側文明.”
“道友能簡單解釋下嗎?”
人群之中。
謝深出聲回答道︰“所謂科技側文明,指的是通過認知各種客觀事物,宇宙自然規律,不斷歸納總結並形成一定知識體系後,再憑已掌握的知識體系,所發展出的強大文明。”
“這類文明的特點是,發展時無需依賴不可名狀生物的力量。”
“且在和平時期,在無內斗的情況下,此類文明的發展速度,要遠遠快于修真側文明。”
幻天門老祖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他緊接著又詢問道︰“既然道友對科技側文明有一定了解,那不知你能否看出,擺放在我們四周的儀器,都是干什麼用的?”
專業的事,需要找專業的人去做。
謝深一邊將手搭在戰斗力探測器上,一邊沖幻天門老祖回道︰“雖說我並不能看出,這些儀器設備到底有些什麼名堂.但我認識一個人,他是絕對能看得出來的。”
“什麼人?”
幻天門老祖以為謝深口中那個人,此刻就在混隊伍里,于是便下意識朝左右環顧了一眼。
卻見謝深自顧自沖戰斗力探測器道︰“李修,能听見我說話嗎?”
“能的。”
李修語氣平靜地回應道。
謝深道︰“我此刻正位于秋月星的仙境小世界內.此小世界中,有疑似科技與修真側文明相結合後,所生產出的儀器設備。”
“我剛已經將這些儀器設備的視頻都發給你了。”
“麻煩你幫我分析下,這些設備具體都是干什麼用的。”
“明白。”短暫地沉默過後,李修那邊傳出回應道︰“你發的視頻,我這邊已經接收到了。”
“從雕刻在那些儀器設備上的陣法紋路,便不難看出,那些儀器設備大概率是出自代行者的手筆。”
又是代行者?
謝深聞言眉頭緊皺,並再次重復了一遍之前的問題︰“所以這些設備具體都有什麼用?”
“嗯”
李修沉吟片刻後道︰“我有四成左右的把握可以肯定,那些儀器設備是用來粘合人類肉身的。”
“粘合人類肉身??”
一听這話,謝深忙本能地朝不遠處地‘尸山’看了過去。
他追問道︰“再然後呢?把無數人的肉身都粘合在一起,是為了達成某種目的嗎?”
李修並未直接回應,只是反問了謝深一句道︰“你可還記得,那些用人類身體提煉出的白色霧氣?”
白色霧氣麼?
經李修這麼一提醒,謝深若有所思道︰“你意思是我面前的那一大坨,由無數化神期修士尸體粘合在一起的尸山,是代行者們弄出來,專用于提煉白色霧氣的?”
“說是白色霧氣並不準確。”李修更正道︰“畢竟白色霧氣是用普通人身體,提煉黑色霧氣後得來的。”
“而此套設備所提煉的,是不可名狀生物的污染,且使用的是化神期修士的身體。”
“所以產出的能量,肯定是要比白色霧氣更加精純的。”
“至于說為什麼要這樣做.”
說到這里,李修忽反問了謝深一句道。
“你難道就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嗎?”
“秋月星明明是臨近銀河系中心的一顆星球。”
“而根據規律,距離銀心越近的星球,其上不可名狀生物污染應該越是嚴重才對。”
“可你口中所描述的秋月星,卻是人人都安居樂業,星球上幾乎無任何天災人禍發生。”
“這本身就是一種不合理,不是嗎?”
“懂了。”順著這一思路,謝深推測道︰“所以,秋月星上之所以能一直平安無事,凡人們能安居樂業,正是因為有仙界的那些儀器設備在。”
“有了那些儀器設備,以及化神期修士的身體後,秋月星上那些來自于不可名狀生物的污染,就能被直接轉化成精純的能量了。”
“我說的沒錯吧?”
“嗯。”李修接著道︰“就跟白色霧氣的性質一樣.那些被提煉出的精純能量,對人類都是無害的。”
“也正因為對人類無害,且能夠被直接吸收。”
“所以秋月星上的修士們哪怕不修行,其修為也會自動提升。”
好家伙!
听著李修的分析,謝深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兒。
他跟著說道︰“那為了便于稱呼,我就姑且將提純後的能量,稱之為‘仙氣’好了。”
謝深順著李修的思路繼續分析道。
“有了仙氣後,秋月星上便能不斷有偽化神期修士產生。”
“這些偽化神期修士飛往仙界後,又會立刻被制作成新的轉化裝置,並用于轉化不可名狀生物的污染。”
“而被轉化的污染,又能繼續形成新的仙氣。”
“如此周而復始,完美的循環便就此形成了。”
謝深越說思路越是清晰︰“這就相當于是.秋月星上的大能者,通過犧牲少部分化神期修士的利益,使得此星球免受不可名狀生物的污染,從而令凡人百姓們能安居樂業。”
由于謝深同李修交談時,並未避諱在場的其余修士們。
于是借由二人談話,弄清楚了一切來龍去脈的幻天門老祖龔琦瑋,此刻出聲評價道。
“雖說布置出這一切的那位大能者,針對的是我們這些化神期修士。”
“他犧牲了我們這些人的利益。”
“但說到底,他也確實是拯救了更多的人。”
“算是功大于過了吧!”
說著。
龔琦瑋最後嘆了口氣道︰“也不知那位大能者,那位前輩,此刻究竟是已經仙逝了,還是去了別的地方。”
“沒能見到他本人,還真是可惜了。”
戰斗力探測器內。
待幻天門老祖龔琦瑋感慨完後,李修適時開口道︰“我有七成以上的把握可以肯定︰布置出這一切的那位大能者,此刻應該既未仙逝,也未去往別的地方。”
“理由是”
李修解釋道︰“各位還記得那道恐怖意識嗎?”
“每當你們談及仙界,談及有關飛升一事時,都會有一道恐怖意識出現在了你們身邊。”
“這世上不存在無源之水,無根之樹。”
“如果那道恐怖意識並非來自于不可名狀生物,那麼他就一定是來自于某個人的。”
“就比如那位大能者。”
“至于那位大能者究竟藏在了什麼地方.”
李修最後道。
“整個仙境小世界就那麼點大,只要你們肯花些時間,那麼找到他應該是遲早的事。”
李修不愧是李修。
他這番話剛說完,便听見有一陣飄渺似在天邊,又低沉好似近在眼前的聲音,沖在場所有修士道︰“好好好這位叫李修的朋友確實是聰明,不僅能只用三言兩句,就判斷出我那些儀器設備的作用,甚至還能進一步推斷出我的存在。”
“唉!”
說著,他忽嘆了口氣道︰“要不是因為他,我本還想著再繼續躲藏一會兒,興許藏著藏著,你們說不定就自己都走了。”
見那位大能者主動露面,擅鑽營取巧的南霜宗老祖鄂容,忙主動與之交好道︰“前輩.敢問前輩尊姓大名,可否出來與我等見上一面?”
“呵。”
大能者輕笑一聲,應道︰“老夫的名字嗎?”
“我實在是活了太久太久,久到連自己的名字都給忘了。”
“要不,你們干脆就以我的姓氏,稱呼我為‘刁道人’好了。”
南霜宗老祖不僅擅鑽營,更擅察言觀色。
見刁道人自我介紹後,謝深在旁始終都無任何表示,他便也不再繼續討好對方。
而只是不咸不淡地來了句︰“那,我等見過刁前輩了。”
說完這句話後。
鄂容思索片刻,又緊接著替謝深,同時也是替在場所有修士詢問道︰“敢問前輩此刻身在何處,可否出來跟我們見上一面?”
“呵。”
刁道人聞言再次輕笑了一聲。
他回應道︰“你們這些連神識都未修煉出的修士,要尋到老夫真身確實有些困難。”
“但那位有著合體期修為的謝深道友,卻是並不難找到我的。”
“我說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