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里。
就在李修同謝深等人交談之時,一身穿日月星辰袍的元嬰期修士,忽從外御光而行飛了進來。
數秒後。
待看清此修士相貌後,謝深露出一臉意外表情道︰“石道友,你居然也在畢宿五星系?”
來人正是同謝深闊別了四十多年的道主石應龍。
听見謝深聲音,道主下意識朝其所在位置看去。
他眼中有追憶之色一閃而過,隨後張了張嘴,似欲要說些什麼。
但醞釀了半天後,最終卻僅僅只是沖謝深抱拳一禮,並寒暄道︰“謝道友,近來可好?”
“別來無恙。”謝深同樣抱拳回以一禮。
打過招呼後,道主石應龍便不再同謝深做過多交流。
他轉而沖會台上的丑元恭敬道︰“啟稟大人,普利特城的陣法已準備就緒了。”
“只等您一聲令下,大陣即刻運轉。”
陣法?
鄧賓聞言好奇朝謝深看了過去。
後者領會其意,當下用傳音入密的法門,沖李修、鄧賓以及伊元魁道︰“雖說石應龍精通陣法一道,但我在同其接觸時,就僅僅只見識過他所布置的傳送陣法。”
“所以.”
“剛剛石應龍口中所說的陣法,我並不能猜出究竟是什麼。”
這樣麼。
鄧賓目露思索之色。
片刻後他看向李修道︰“李哥你怎麼看?要不,我們干脆直接殺出去得了?”
雖說李修並非修士,不會傳音入密的法門。
但他的鋯金屬眼鏡上,有自帶的,能隔絕聲音的裝置。
故而此刻說起話來,並不需要擔心隔牆有耳。
他冷靜分析道︰“先不急.你們三人都有化神期修為,這絕對是出乎丑元他們意料的。”
“若真爆發沖突了,我並不覺得丑元他能贏過你們。”
“所以,我們就暫且先待在會場上,繼續靜觀其變吧!”
“可”鄧賓眉頭緊皺,似是想要再問些什麼。
卻見李修又道︰“我之所以甘冒風險,也要留在這兒,是因為會場里的這些人于我有大用。”
“我不想看到他們出事。”
“萬一丑元真要對這些人不利,我等留在這里,說不定能在關鍵時刻出手相救。”
听完李修的這一番解釋後,鄧賓不再多問。
幾人繼續著觀察場上局勢。
…
大廳里。
在道主石應龍說出陣法二字的瞬間,在場所有人皆露出了一臉疑惑,並另帶著一絲絲忌憚的表情。
再看丑元。
此時此刻的他已徹底不裝了。
在無數人的注視下,他臉部皮肉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蠕動起來。
只頃刻間,就已完完全全地換了一張人臉。
換臉後的丑元,其樣貌不再顯半點蒼老之色.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陌生的中年白人面孔。
那白人舉止優雅,說話也顯得十分彬彬有禮。
他沖會場上的眾人道︰“各位,我先自我介紹一下啊。”
“我來自于銀河系中,一個名為代行者的組織。”
“你們可以直呼我的全名,叫我為哈迪•克萊門特。”
“也可以直接就叫我哈迪。”
——由于代行者們一直以來,都在侍奉不可名狀生物從而維持宇宙平衡。
所以他們的活動範圍,多以銀河系中心,及其周邊區域為主。
故而像畢宿五這樣,距離銀河系中心較遠的星系,極少有人听說過代行者的名號。
于是各方勢力的大佬們,在听見‘代行者’這三個字後,都均未表現出太大反應。
他們只是好奇,真正的丑元究竟上哪兒去了。
礙于哈迪此前所展露出的,瞬間就秒殺掉元嬰期修士的強橫實力。
眾人雖心有疑慮,但卻無一人敢在此刻開口說話.大家都只靜靜看著哈迪表演。
但見哈迪又接著道︰“同在座的大多數人一樣.我們代行者所在的星球,也同樣遭受過不可名狀生物的入侵。”
“之後,我們嘗試過反抗。”
“嘗試過各種方法,去阻止不可名狀生物的污染蔓延。”
“我們為此努力了近2000年之久。”
“但最後,所有對抗不可名狀生物的計劃,全都無一例外地失敗了。”
哈迪道︰“所以我們就意識到,不可名狀生物這一存在,根本就不是我們人類所能戰勝的。”
“在它們的陰影籠罩下,我們人類要想求存,就只有一條路可走。”
“那便是臣服。”
得。
又來了。
听見哈迪•克萊門特所言,謝深心中頓感一陣無語。
他保持著沉默,于會場上繼續靜觀其變。
哈迪繼續說著︰“我能猜得到”
“在座的各位中,有部分人听見臣服二字後,心里可能會覺得有那麼些不舒服。”
“所以我姑且就換一種說法。”
“與其將人類向不可名狀生物低頭,說成是臣服。”
“倒不如說,是人類主動選擇了,跟不可名狀生物們和諧共處。”
??
會場上。
就在所有人,因懼怕哈迪的強橫實力,而不敢開口說話之時。
李修眼中忽有狂熱之色一閃而過。
他沖哈迪追問道︰“請問人類跟不可名狀生物之間,具體要怎麼和諧共處?能展開說說嗎?”
“可以。”哈迪點了點頭。
他解釋道。
“相信不用我多說,在座的很多人也都清楚。”
“修士修行,其本質就是在吸收不可名狀生物的污染,並從中獲得力量。”
“而這,其實就是某種形式上的和諧共處。”
哈迪介紹道。
“在距離銀河系中心較近,受污染程度較嚴重的星球上。”
“很多修行者們為討好本土不可名狀生物,都會主動幫忙榨取凡人的情緒之力。”
“譬如其所在星球上,存在著喜食人類痛苦的不可名狀生物。”
“那麼該星球上的修士,就會建造類似‘痛苦監獄’之類的設施,專用于折磨凡人。”
“他們通過折磨凡人來產生大量黑色霧氣,從而讓自身修為得到快速提升。”
【彩蛋提示︰建造地牢折磨人類的劇情,在前作《凡力》以及《瘋仙》中都有出現過。】
哈迪繼續道︰“在這一過程中,不可名狀生物享用了人類的痛苦,得到了滿足。”
“得到滿足後的不可名狀生物,將陷入極端暫沉睡中,不會再于星球上大肆散播污染。”
“與此同時。”
“修士們則在折磨凡人的過程中,收獲了大量黑色霧氣。”
“這是雙贏。”
哈迪雙手張開,整個人極具感染力。
他用充滿煽動性的語氣,沖大廳里的謝深等人道︰“人與不可名狀生物們和諧相處。”
“不可名狀生物們在得到滿足後,即會陷入沉睡當中。”
“而人類則因吸不可名狀生物所衍生的超凡之力,成仙得道,稱宗做祖。”
“這難道還算不上盛世嗎?”
听到這里,鄧賓有些繃不住了。
仗著一身化神期修為,他陰陽怪氣地嘲諷了哈迪一句道︰“這位大人.你口中的盛世,那可是用無數凡人的性命堆出來的。”
“怎麼?”
“修行者們算人,你們這些所謂的代行者也算人。”
“那凡人就不算是人了?”
“他們就活該被關在監獄里,然後被折磨嗎?”
也不知哈迪究竟是怎麼想的。
他並未如先前那樣,直接一言不合就對鄧賓出手。
反而很耐心地出言辯駁道︰“那些被折磨的凡人們,只不過都是些必要的犧牲罷了。”
“畢竟。”
“就算沒有不可名狀生物,我們人類彼此間仍會拉幫結派,仍會分化出階層。”
“就算沒有不可名狀生物,我們人類仍舊會奴役彼此。”
“凡人,亦或者說是底層人,他們永遠永遠都只會在受苦。”
“也只配去受苦,”
“所以,何必糾結那樣的人呢?”
——由于前來參加此次畢宿五會議的,都是各方勢力中的大佬,都是手握權勢之人。
故而在听見哈迪的那一番歪理後,在場竟有過半數的人,都不自覺地跟著點了點頭。
又或是露出一臉認同的表情。
見到眾人反應,哈迪乘勝追擊道︰“修士們通過習練修行功法,來利用不可名狀生物的力量,其實是種很低效的行為。”
“修行的過程中,不僅要求了修士要有極高的資質天賦。”
“傳承,功法,資源這些,也都是缺一不可。”
“這當中的成本實在太高了。”
“所以.”
哈迪掃視了一眼在場所有人。
他接著道︰“為了能更有效地利用不可名狀生物的力量,我們代行者經過無數次的嘗試後,總算是研究出了一套更為高效的方法。”
“為便于描述,我們將這一方法稱之為‘飛升’。”
“凡飛升成功之人,皆可得到不可名狀生物的力量加持。”
“只要誠心誠意侍奉不可名狀生物,幫不可名狀生物去折磨凡人,去榨取凡人的情緒。”
“那麼飛升者的力量,便可隨時間推移變得越來越強。”
哈迪最後強調道︰“總而言之就一句話︰飛升者心中越是虔誠,折磨的人越多,實力便越是強大!”
言罷。
他便轉而朝道主石應龍遞了個眼神,並吩咐道︰“去吧.把飛升大陣給啟動了,將整個普利特城的人,都轉化成為飛升者!”
此言一出,整個會場上當即就變得喧嚷了起來。
雖說哈迪此前已反復強調了,成為飛升者後能獲得諸多好處。
但.
在眾人眼里,哈迪說到底,也就只是個突然冒出來的不明身份之人。
是不值得信任的。
在未取得信任且未征得同意的情況下,哈迪直接就啟動了飛升大陣,欲要將所有人都轉化為飛升者。
這無論換了誰來,心里或多或少都是會有些抵觸的。
于是會場上當即就有人大聲道。
“各位.”
“這個叫哈迪的哪怕再強,他也不過就只是孤身一人而已。”
“我們這麼多人一起上,他難道還能在一瞬間,就殺了我們所有人不成?”
聞听此言,謝深忙放出體內神識,朝著聲音的源頭處看去。
他發現︰
剛剛喊出那番極具煽動性話語的,竟只是一放在地面上的,約有指甲蓋大小的錄音機。
且不只是謝深。
哈迪也同樣很快就自人群中,找到了那台袖珍錄音機。
為了不讓眾人被那錄音機所煽動,他忙沖一旁的道主石應龍道︰“快!趕緊把那東西給毀掉!”
得其命令後,石應龍也不墨跡。
他果斷將手一揮,將黑色霧氣化作利刃,朝著袖珍錄音機扔了過去。
雖說受此一擊後,袖珍錄音機當即就應聲而碎。
但錄音機所帶來的影響,卻是一時半會兒無法消退了。
一時間。
在場所有人都表現的躍躍欲試,似隨時都有可能一擁而上,將哈迪給團團包圍。
大廳里。
見到哈迪指揮道主,毀掉了那台修真錄音機。
一直在旁默默觀察著哈迪的李修,當即眼前一亮。
他沖謝深、鄧賓以及伊元魁三人道。
“哈迪剛不小心露出破綻了。”
“他雖有讓人看不透的詭異超能力,能于轉瞬之間,就引爆元嬰期修士的身體。”
“但他的引爆能力,似乎就僅僅只局限于人。”
“面對那被放置在人群中的錄音機,他就顯得有些無能為力。”
“所以他剛剛才會指揮起道主石應龍,並令其出手。”
分析到這里時。
李修沖謝深等三人詢問道︰“所以.你們是否能根據這一破綻,一舉將哈迪給制住?”
只能針對人,而無法針對物品的超能力麼?
得李修提醒後,謝深等三人皆目露思索之色。
人群之中。
見謝深等四人做思考狀,似是有想要動手的打算,道主石應龍忙主動湊近了些許。
他壓低了聲音,沖謝深傳音入密道︰“謝道友以你我交情,你大可不必如此緊張。”
“你要是真想走的話,就直接走好了。”
“我會去跟哈迪打個招呼,讓他別攔著你,”
“還有你身邊的那三個朋友。”
“他們也同樣隨時可以離開。”
“當然了。”
說到這里時,道主忽又補充了一句道。
“我再多嘴說一句啊。”
“就像哈迪剛說的那樣,飛升成功後,飛升者們的的確確是能從中得到好處。”
“這一點哈迪是沒有騙你們的。”
“所以若你們真想要留下,其實也未嘗不可。”
“反正選擇權我是給你們了,至于究竟是去是留,你們自己決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