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閉上了眼楮，又緩緩睜開。後面的場景被強行打斷，他也不知道那個人最後有沒有選擇將那一刀劃下去
但這一幕讓他好像也知道了自己真正的能力是什麼？
所以說，世界意識一直想讓他死亡的真相就在這里嗎？
“……墨無念，你在想什麼？”
回頭看了一下漂泊者，對方那雙金色的瞳孔中閃爍著些許不安以及擔憂，只是現在他卻在思考著一個問題︰
在他眼前的存在或許很強，但也終究是一個人
一個有著正常七情六欲的存在，一個會因他人逝去而感到悲傷的存在……
對方也會死吧？
“……不該有人平白無故的死去吧？”
“人的這一生終將走向終點，但像這樣死去是不應該的吧？”
因為這個世界就這樣匆匆的死去……
不應該吧？
“是的，這也是黑海岸一直在貫徹的信念，包括那位執花”
“在這里她也會被浮顯出來，雖然我不確定見到她是不是一件正確的事情”
守岸人接過了後面的話，並沒有讓這個話題繼續延續下去
三個人穿過了大門，終于看到那些過往的回響在他們的眼前出現
“請一定不要放棄！我們不會放棄任何一個人……”
“活下去，走下去……”
只需一眼，他們就能認出聲音的源頭是誰——正是那位已經犧牲了幾百年的執花位，霍德
而此時的霍德正專心救助別人，直到他們上人的腳步聲逼近才意識到有人過來，于是急忙站起身回頭詢問著
“我是黑海岸的醫生，請問需要什麼幫助嗎？”
“等等……是你們……？”
“ 是我們”
回應了眼前激動的女子，下一刻就見這團已經算不上生命，只是由殘余的執念匯成的身軀向他們走了過來
“太好了……你們終于找到這里了”
“你們終于找到了……”
“我和那些湮滅在歸墟港市悲鳴中的人一樣，都成為了那毀滅源頭的黑洞的一部分”
“而泰緹斯系統在悲鳴發生後，將那顆黑洞直接收容成了新的噬亡星”
“……”
將目光移到了一邊的守岸人，畢竟他現在還只是一個門外人，雖然腦海中不斷閃過的那些記憶碎片瘋狂的再讓他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
但那終究是強塞進來的，他能克制住不表現出來已經是他的極限了，將其整理完畢……不是現在他能夠做到的
“……這一點我也知道”
“當然這建立在泰緹斯系統底層的運行邏輯，我無法插手”
“它利用悲鳴，理解悲鳴。而理解悲鳴最好的方式就是將其還原到無限逼近真實的進步，然後在可控的範圍內進行分析”
“過去，他始終會選擇性的收容一些悲鳴的結果或是悲鳴的源頭，由此驅動對其他悲鳴的解析”
“……對抗悲鳴的事物卻在利用悲鳴嗎？”
漂泊者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墨無念也並沒有說什麼話，只是轉過了身，沒有讓其他人看到他現在的臉色︰
因為在剛剛的記憶碎片中，他看到了另一個可行的方法
“這便是泰緹斯系統要收容這顆黑洞的原因”
“但即使是在星圖的數據中，我有沒有忘記身為執花的使命，對于這群在災難中渴望幫助的人來說，黑海岸的名字就是最好的回答”
“所以一直是你在控制他的規模？”
守岸人有些驚奇的開口，但霍德卻對此並不在意
“你不也是嗎？只不過對比起來我們已經是真正的往日之影了”
“在內部控制噬亡星這段時間……我發現悲鳴並非沒有規律，而且也並非不能被控制，我有太多猜想和數據，但都沒辦法發送出去……”
“而且最為關鍵的是，我在這里面看到了有人篡改過的痕跡……”
“也正是因為這股力量，那些在悲鳴之下萌發出來的情感在撕裂我們的時候，會被強行矯正……”
“等一下……那股力量……”
霍德口中的話突然停住，整個人猛的後退了幾步，隨即才震驚的看向了一邊依然在處理著那些記憶的墨無念
“……不對……他……”
“是他……改寫了這個世界的底層運行……”
“他不該來這的！”
“……”
霍德像猛的意識到了什麼，想伸出手拉住對方，但下一刻就化為了代碼消失在這邊空間，只不過那幾句話也足夠讓其他兩個人警惕起來了
“……墨無念？”
“她也不是說過一遍了”
“……等等，泰緹斯系統好像在重啟這個噬亡星！”
反駁了一句，但下一刻他就感覺到這片空間的頻率波動了起來，瞬間意識到情況不簡單，直接把這里的機關全部打通，看向了身後兩個人
而此時，距離悲鳴抵達還只剩5分鐘
強行打斷兩個人的思緒，他心中的不妙的預料越來越重，死死的壓在他的心頭無法緩解
他的記憶停留在了最後一副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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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劍，對準自己
他的死亡一次在他記憶中上演，但每次他選擇離開的時候，都注定發生了比他死亡還要更為絕望的事情
拽近身邊人的手，向著這趟旅程的終點去，三人聯手迅速來到了平台之上，處理最後一波殘象
而那顆巨大的黑洞，正矗立在上方
“噬亡星就在前面，那架鋼琴，就是調律的接口”
“請務必小心……這里充滿了憎恨”
抬手解決掉一只殘象，將目光瞥向了那顆黑洞，但他卻能察覺到那黑洞里面蘊含著的頻率，有著一個他這輩子都不想遇到的存在
那只眼楮依然注視他，從未遠去，一直等著他主動踏上那條道路
那些雜亂的記憶……那些混亂的存在……
以及那個……在記憶中做盡了所有事情的惡人……
“……程序復制完成”
“ 等待核心植入……”
“目標︰最高管理員”
機械音打斷了他的思考，強大的引力讓他直接一個下盤不穩險些當場摔在地上
迅速將劍插入地面，強行穩了下來，一抬頭就看見漂泊者失去重心，眼看就要被吸入那個黑洞，危機關頭，守岸人急忙伸手抓住對方
“！！！”
迅速想沖過去將兩個人都一起抓住，但在這一刻卻只看到一道金色的流光迅速在他周邊升起了一道屏障
在抵御住了引力的同時，卻也將他困死在了這個地方
“我⺪的！”
沒忍住當場爆了粗口，迅速抬劍想打破這道屏障，但卻在觸踫到的一瞬間迅速反彈了回來，直接把他震飛在另一邊上
疼痛感蔓延了他的全身，不死心的嘗試了第二次，第三次……但一次次的被阻攔，被反擊，他的眼底終于生出了一份恐懼以及茫然
但恐懼的卻是……那另一邊即將跌落黑洞的漂泊者的離去
而此時的守岸人已經脫力，只能看到自己的手指不斷遠離對方的手，整個人也無助的瞪大了雙眼
“不……不要……”
“你和他的故事都不能在這結束！！！”
“快走！”
漂泊者清楚的明白那顆黑洞想要的人是誰，看著依然不肯死心守岸人默默的搖了搖頭，讓對方走
也在這一刻，漂泊者被徹底拽入了黑洞
“不！不是這樣的……”
“……”
守岸人終于徹底爆發，在這一刻強行突破了黑洞的封鎖將對方從空間中拽了出來，最後看了一眼漂泊者，以及在另一邊依然被束縛著但似乎在考量著什麼事情的墨無念釋懷一笑
最後主動跌落了黑洞
“……夠了！！！世界意識！！！”
“你的目標不是我嗎！為什麼一定要用傷害我身邊的人來達成這個目的……”
“……你不就是想要我這條命嗎……”
“我給你就是！”
他明白了，他一切都明白了
怪不得這一路上的經歷他怎麼感覺不對勁，怪不得這一路上記憶都會停留在他拔劍的那一瞬間……
無非就是要用這種手段讓他死去而已……
既然是因為他，那這一切也因為他結束吧
搖搖晃晃的站起，手中的劍抬起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將自己最後的目光留給了他所在意的這一切
他看見了漂泊者痛苦的目光以及守岸人試圖阻止他伸出來的手
但透過這些，他好像還看到了舞台上一個反反復復不斷重復著動作的演員，一幕又一幕上演了不知道多少次，麻木但卻仍然不肯停息
鮮血宛如蜿蜒的赤蛇，緩緩沿著他的脖頸滑落。那鑽心的疼痛一下又一下地刺激著他的神經，使他在這痛苦之中保持著最後的一絲清醒
猛地發力，剎那間，鮮血如注，肆意地濺出，在那金色的屏障上綻放出一朵朵觸目驚心的血花
就在這一瞬間，周圍的一切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時間凝固，所有的動作、聲音全部停止了運轉，一切都靜止在了這一刻，只剩下那一抹刺目的鮮紅還在訴說著剛剛發生過的激烈與慘烈
而他本身散發出來的頻率，在這一劍的威力之下迅速向四周散去，填充進了那黑洞之中
意識漸漸的模糊，他好像看到了很多的過往，但留給他回憶的時間卻太短了
……
他留戀的東西也太多了
……叮，檢測到第一幕死亡已降臨……）
延續者人性大于神性，平衡尚未調節完畢）
啟用，備選方案）
直至——所有目的通向一個結局）
……
“……”
睜開眼楮，他本人也沒想到自己還能有再次睜開眼楮的機會，一時間有點恍惚，直到一滴雨水滴到他的臉上，他才清醒了一分
掙扎著坐起來，卻看到一道寒光向他沖了過來，根本來不及躲閃，但是在這一個關頭卻只看見了一把劍擋下了這道攻擊
“……”
“……”
兩個人默默的對視了，看著這張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臉，一時間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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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身邊的人隨便拿把武器，看看能不能殺到無相燹主那”
“……？”
有些不太明白的看著那個自己，對方的身上穿著夜歸軍的制服，手中的劍已經有些卷刃，很明顯不是他之前使用的那一把
但看著這片戰場……他也明白了什麼情況
在召喚過自己的劍無果之後，最終也是看上了身邊早已倒下戰友的尸體上，最終伸手拿起了武器
“……你要去干什麼？”
“無相燹主，救他”
對方的話很平靜，眼神中也沒有一絲波瀾，只是盯著遠處那巨大的石像握緊了手中的劍
“……救誰？”
“哥舒臨”
配合著對方解決了幾只殘象，溯洄雨也越下越大，甚至已經影響到了他們的視野，完全無法再分辨清楚哪里會有怪物或者說曾經戰友逝去的身影出現
而墨無念也嘗試過了，這個時候的他根本沒辦法動用一點他的權能，而且身體差的要命，根本不敢想是怎麼撐到這個時候
“ ——”
武器的聲音響起，對方迅速抬劍在這視野範圍內不足一米的距離，解決掉了一只殘象
望著對方一副早就不意外的樣子，他好像也明白這是什麼時候了
“……你在這片戰場上出現過多少次了？”
“不知道，可能有幾十次了吧”
“但我沒有一次成功過”
“那個人不信我，這一次我收集的情報也不夠”
“雖然已經知道結局是怎麼樣……但我還想試試我能不能救下他”
但在對方說完這一句話的時候，卻只看到遠處的石像發生了巨大的震動，石塊紛紛落下，無差別的攻擊著戰場上的所有人
而在這一幕發生的瞬間，他看到身邊的那個人眼中閃過了一絲絕望，但最後又變成了釋懷，只听到一聲悲嘆
“……又晚了一步”
“又是什麼人都沒救下”
“……”
他看著對方站在雨幕之中，那張早已麻木的臉上已經看不出有什麼神情，只是在回頭望向他的那一瞬間……
多了一份懇求
【救救他們】
“……”
落石從天而降，他們沒有躲閃，就這麼在巨石之下化為了肉泥，隨後被雨水沖刷，再也沒有人知道他們存在過的證明
……
再次睜開眼，天空是一片白茫茫的，四周也是一片白茫茫的，那白雪緩緩飄落到他的手上，絲絲冰冷才讓他逐漸從上一次的死亡中回過神來
其實說實話沒有多痛苦，畢竟直接被砸死了，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但這一次他出現的時間又會是什麼情況？
從雪地之中站起來，四肢被凍的發麻，但這次不同以往
將劍握在自己手心強撐著站穩，通過劍身的反射，他看到了自己滿頭的白發……
好像不是
抖了抖，隨著白雪從他的頭上灑落——他的頭發現在還只白了一半
“沒料到這一點……又要重新開一條線了”
“什麼時候才能把他們都救下來……我什麼時候……”
“才能死去啊……”
回過頭看著坐在雪山之上，眺望著遠方的人，緩緩走了過去，順著對方的視線看過去，整個人的心中瞬間就泛起了陣陣波瀾︰
只見大樓倒塌，文明覆滅。數之不盡的殘象從遠處緩緩向這座城市走去，所過之處皆為廢墟，即便有人奮力反抗，卻抵不過這無盡的殘象潮
“……”
“不用看了，已經晚了，即使能夠解決他們那些逝去的生命也無法再回來了”
“這個變故一出來，我所有的推理都要重來了”
對方的話很平靜，但相較于他上一個遇到的自己，明顯有所差距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
“這是我第561次觀測，應該是第93道輪回”
“所以說我已經習慣了，只是這一次發生的事情確實有點超乎我的意料，所以說有點感嘆而已”
“給”
結果對方手上遞過來的藥片，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什麼意思，隨即就看到對方走到他的面前，將藥片給他塞了進去
“……！”
“不用怕，很快的”
“在一分鐘之內我們就會死去，不會像以前用盡其他手段自殺要花費十幾分鐘”
“……”
他看著對方平靜的服下了藥片，將最後的目光投給了那片白雪，最終緩緩閉上了眼
【救救他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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