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軍營那邊也在墨無念離開之後召開了會議，緊急討論的接下來的情況該怎麼應對
“莫無念……真的是個瘋子！”
“包圍圈已經形成的情況下他怎麼進去救人啊！！！”
“沒被邊緣的殘象撕成碎片那才有鬼了……”
“他當自己是哥舒將軍嗎！20都不到的毛頭小子逞什麼英雄……”
戰局指導的夜歸軍听到這個消息後那叫一個氣呀，好端端的怎麼就出這種事了呢？！
“這一次出事的是誰所以你也不是不知道……”
“那可是他當成命根護的學生……”
“年輕人本就容易血氣上頭，更別提他們之間還有協約了……”
“可協約明天就到期了！軍中肯定也不會因為這種事而處分他……”
“忌炎再怎麼出眾現在這個情況下也沒辦法呀！莫無念自己真的是分不清輕重……”
“那小子什麼性格在座的各位難道還不清楚嗎？”
“在戰場上听到呼救就甩武器的人……”
“話說南錘你當時都在他身邊了，怎麼都沒攔住他……”
“夠了！”
爭吵在這一刻戛然而止，沒有人在開口議論，只是盯著坐在中間不斷拍著腦袋的南錘神情復雜
“我叫你們過來是商議接下來安排！”
“不是在這吵吵鬧鬧沒個正經樣的！”
“吵有屁用啊，他們都走了，吵有屁用啊？！”
南錘心中才是最無助于悲憤的，當時就只是刷了一下他就看不見那個人了，想抓也抓不住啊！
他也不想讓那個人就這麼走啊！
“安排？還能有什麼安排？”
“跟原計劃一樣唄……”
“等等？你不會是想提前行動吧！”
面對質問，南錘並沒有開口，只是將最新的情報分享在了中心的投影儀上，讓所有人都看清楚
“……半個小時之前”
“目標中心的殘象頻率大幅度下降，另一種無名的頻率急速上升”
“連帶著四周的波動都變得詭異起來”
“我懷疑……”
“是莫無念？”
“……對”
話音落地，無人再開口，所有人在听到這個推理的一瞬間都低頭了考慮著這個問題以及一個風險極大的決定
“……萬一不是呢？”
“畢竟我們也沒有絕對的把握”
“……萬一是什麼其他東西呢？”
“現在進攻也不妨是個好時機，包圍圈已經有了突破口，四周的小道也完全可以讓我們進行圍攻了”
“……”
現場再一次安靜，只听得見淅瀝瀝的雨水滴落下的聲音
似乎是下小了一點
不知幾時，終于有人站了起來
“……那就進攻吧”
“機會難得嘛”
“……如果什麼都不做而死守規矩，那在戰場上才是禁忌”
“如有意外……我願意承擔後果”
隨著第一個人的贊同，瞬間越來越多的人站了起來同意了這個計劃
“真的是老糊涂了，整個人都有點畏手畏腳……”
“差點忘記只有做了才能知道一切的結果……”
“老朽贊同……”
“我們戰斗的目的不就是為了救下更多的人嗎！”
“反正時機也不差……我可不能輸給一個毛頭小子啊！”
“我來助他……”
“……”
短短幾分鐘之內，所有人都做好了決定
全員通過
南錘看著全部起立的人們笑了笑，抬頭看向窗外已經要停下來的雨，也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雨要停了”
“天也亮了”
“出兵！”
“目標——雲陵谷！”
————————
……
夜色可真漫長啊
所以說過去多久了呢？他在這站著已經多久了呢？
他好像已經記不清楚了
只能感覺到自己的視線隨著時間一點點的模糊，最後逐漸歸于一片黑暗，再也看不見任何事物，只能根據頻率的波動來斷定方位
而那些源源不斷的殘象則通通被他斬于劍下，止步在了他的面前
尸體層層疊疊，血腥的氣息在空氣中彌漫，既像是周圍怪物留下的，也仿佛源自他自身累累的傷痕
可他已經不在意了
隨意的將劍插在地面，整個人倚靠在上面做著短暫的休息，然後他發現自己還能笑出來
還清醒著
“嗚……”
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哭，但在這個充滿怪物的地方還有誰會哭呢？
哦，只有他身後的那個人了
那個差點被他害死的人
【別哭】
倒挺想跟那個人聊會天的，畢竟剛剛又斬殺了一波殘象，在這空閑的階段他一個人在這站著確實挺無聊的
只可惜剛張開嘴就只能感覺到有血順著嘴角流下，連個音調都發不出來，也實在是沒辦法
原諒他吧，原諒他這個差點害死你的罪人——
而此時的忌炎早已泣不成聲，雖然被對方簡單治療過了一番保住了性命，但他也喪失了戰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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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只能看著那個人一個人在那深沉的夜色中向那些妄圖撕碎他們兩個的殘象揮劍
從剛開始還會顧著點的打法到後面不顧自身的亂殺，他看著那個人麻木地舉起劍，一次又一次地揮下，鮮血如泉水般噴涌而出，將四周染成一片猩紅
那個人已然陷入了瘋狂，因為他陷入了瘋狂
但他偏偏就什麼也做不到，就像三年前的那樣
依然無能為力
漫漫長夜，何時破曉？
“隊長——找到他們了——”
“在這邊……”
“醫護人員呢——快跟上來呀——”
“好多殘象的尸體……”
“莫無念——忌炎——”
“听得見嗎！！！”
雨雨幕悄然收束，天際終于泛起一抹溫柔的晨光，宣告著嶄新的一天的到來
忌炎猛然抬起頭，耳畔回蕩著此起彼伏的呼喚聲。他的目光穿透薄霧，望向遠方，只見數個模糊的黑點正迅速靠近，逐漸化作一個個人影
而不再是那群怪物
黎明已至，他來到了他十四歲的那一天
看著眼前似乎並沒有察覺到天空已經破曉的墨無念，他幾乎是用盡全力掙扎著向那個人傳遞這個消息
“莫無念……天亮了”
“天已經亮了……”
不用再硬撐著了，一切已經結束了
一切已經結束了
“……”
而此時那個人幾乎遍體鱗傷，關節處白骨森然，令人觸目驚心。長發被削去不少，殘余的發絲在空中飄蕩，遮掩著他那半邊被鮮血染紅的臉龐
在他的視野中依然是一片漆黑
“……天亮了嗎？”
好像是亮了，畢竟他已經感覺到一份暖意照在自己身上了，如果這麼說的話……
忌炎看看這那個人仿佛突然間意識到了什麼，掙扎著握緊手中的劍，緩緩地轉向了那個身影。
陽光如金色的瀑布傾瀉而下，灑在那人搖搖欲墜的身軀上，光芒如此耀眼，幾乎讓他看不清對方的臉龐
“忌炎”
“生日快樂”
“……”
他愣愣地望著那人緩緩倒在自己面前，身後的夜歸軍已然趕到，但他仿佛視而不見，眼中只剩下那逐漸黯淡的身影——
是啊，今天是他的生日
而他的老師在他生日的那一天……
送給了他一個嶄新的未來
————————————
他難得睡了一個很安穩的覺，沒有在夢見什麼奇奇怪怪的場景
就和平常人一樣，他有了一個可以逃避現實的空間
這實在是太難得了，所以說他就淺淺的多睡一下吧……
“宿主——”
⺪！就不能讓他多睡一會兒嗎？！雖然感覺自己已經睡得夠久了，但多睡一會兒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吧！
“你再不醒的話，他們就要急瘋了——”
算了，那還是醒了吧
被自己腦海中某個無用的系統叫醒之後，睜開眼楮然後就發現還是一片漆黑
“？”
是他打開的方式不太對嗎？怎麼還是黑不溜秋的一片？
有些不敢相信的閉上了眼楮，然後又一次睜開——
還是一片漆黑
“……”
就在他不死心的還想再試試的時候，系統終于是看不下去跳了出來
“別試了，宿主……”
“你已經瞎了”
“……”
系統的機械音里面也帶著幾分愧疚，看著那個躺在病床上，雙眼空洞的盯著天花板的某個人，實在是不知道怎麼安慰
畢竟他也沒有料到像這種劇情中的重大人物竟然會出現這種變故
“還能恢復嗎？”
“……至少在這具肉體上宿主是恢復不了”
“不過唯一可以算得上好消息的就是因為是宿主使用技能過度導致眼部那邊的神經全部失效了”
“跟之前用技能造成靈魂上的傷害不同……回去的話還是可以看得見的”
“喔，我知道了”
然後系統就一臉懵逼的看著那個人像是明白了一樣，平靜的閉上了眼楮，然後就沒有說話了
“？？？？？……”
“別發你那問號了！搞得就像是什麼很不得了的事情……”
“瞎了就瞎了唄，現在還能改變什麼？”
“不是宿主……你這未免也太過平靜了一點呀！！！”
“不然呢？大哭大鬧嗎？”
“……”
干沉默了系統之後，他就準備繼續睡了
本來前不久守了那麼久的夜，打了那麼多的怪他就已經很累了，現在還要被某個系統給騷擾
他這一生真的是如履薄冰啊~
而且瞎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畢竟他還可以依靠頻率來判斷四周的環境
也得感謝那個千倍效果讓他現在感知四周的環境要比以前輕松的多，倒也不需要太過煩惱
如果非要說的話就是得適應一段時間，畢竟沒有生命的物品感知起來是很困難的——
誰也不能阻止他繼續上戰場！
話說自己現在應該已經在醫院了吧？要不先試著感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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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干就干，雖然現在翻不了身，但是感知個環境應該還是沒問題的，然後稍稍這麼一做就感覺到了自己的房間里還有一個人︰
果然是那小子
“……忌炎？”
“……我在”
他伸出手，試圖觸踫對方，就在這時，對方仿佛讀懂了他的心意，手輕輕搭上他的手背，謹慎但又緊緊握住
嗯，稍稍感知了一下那個人的身體狀況，應當是沒有太大的問題了
看來自己守家的能力還是很強的！
相較于墨無念這邊感嘆自己成功保護住了某個人後的喜悅，忌炎可就不這麼想了︰
從他能夠下床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守在那個人身邊
從別人口中也知道那個人已經昏睡了三天兩夜，身體比三年前的那場戰爭造成的更嚴重
而且更為不幸的是……
那個人看不見了
“……”
那個人因為自己……
再也看不見萬花盛開了
“忌炎……你是不是又哭了？”
“哭什麼呀……咱們兩個不都好好活著出來了嗎？”
“這是件好事”
“可老師你看不見了啊……”
天知道他看到那個人睜開眼楮的那一瞬間是什麼心情︰
那雙失去高光的眼楮就這麼一次次的睜開又閉上，反反復復確認著那個可悲的事實
他是真的恨不得自己替對方承受這種痛苦
“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又在愧疚”
“一雙眼楮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如果那一天我選擇了就那麼留在營地里面，听著你的死訊……”
“我才會恨不得殺死自己”
“莫無念！”
掙扎著抬起手擦去了那個人眼角的淚水，然後搖了搖頭
“忌炎，這些都不怪你”
“是我的錯”
“你的選擇沒有問題……
“只是我接受不了而已”
“而且一雙眼楮換你能夠繼續走向未來的路——”
“這是一筆很賺的交易”
“嗚……”
這下他是真的能肯定對方在哭了，但奈何他實在不會安慰人，所以說也只能任由著這個哭包了
“好了好了……”
“而且我只是看不見你們而已，但感覺還是感覺得到的……”
“就比如在門外待著的那兩個……對！”
“北望和南錘！就是你們兩個！”
他听見了門被推開的聲音，腳步聲很快就向他這邊走來，他大致可以感覺到那兩個人應該是震驚的
畢竟很急促的腳步嘛
“無念哥……”“莫無念……”
“我知道你們很想問我是怎麼察覺到你們兩個的……”
“我說了我只是失去了一雙眼楮，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丟下”
“我還能感知到很多東西”
“我還能感覺到風刮過窗簾的沙沙聲……听到窗外鳥叫的聲音……”
“也還能感覺到那麼陽光照在我身上那溫暖的感覺……”
“以及你們依然在活躍的生命”
“不必為此擔憂”
听到那個躺在病床上的人還能這麼樂觀的說出這些話，北望和南錘心中更過意不去了，掙扎著想開口再說點什麼，卻又說不出來
“一個兩個真的是……”
“說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各忙各的事吧”
“戰爭應該也結束沒多久……多半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你們去處理呢”
他能感覺到三個人的頻率並沒有遠去，反倒是躁動了起來，有些無奈的抽了抽嘴角，實屬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的了”
“我還能感覺到這一切，還能听到這一切……”
“就已經足夠了”
他能感覺到旁邊那個人抓著自己的手漸漸的緊了，那冰冷的液體也滴落在了他的手上——倒確實有幾分涼意
將身體往另一邊挪了挪，直到那份暖意完全照在了他的身上才滿意的繼續開口
“因為我曾經見過一切——”
“這點便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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