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醫生一雙眸子半藏匿在黑暗中,冷漠到可以把萬物凍結一樣。
“江醫生?”他語氣帶著一絲嘲弄,“扮演患者不過癮,扮演起醫生玩?還是說……你覺得我有病,認為可以治好我?”
江輕十指相扣放在唇邊,身體前傾,一字一頓反問︰“你沒病?”
“我是精神科的醫生,我沒病,也不會病。”莊醫生口吻篤定。
江輕耐人尋味一笑,“不,你的病情很嚴重,你已經瘋了!”
空氣瞬間凝固,壓抑的氛圍讓馮瑤瑤如坐針氈,害怕到顫抖。
“你膽子挺大,半夜來找我,還說我有病?就不怕我殺了你!”
莊醫生直白地威脅。
江輕泰然自若道,“你們這些鬼,都有一個習慣,愛嚇唬人。”
“嗯?”莊醫生抬起右手,食指和中指一點點靠近青年的眼楮。
“我喜歡這雙眼楮,當作收藏一定很美,你送我,好嗎?”
江輕無動于衷,眼楮都不眨一下,表情平靜,挑釁拉滿。
僵持片刻,莊醫生收回手,沉聲質問,“你發現了規則?”
“你告訴我的。”江輕自顧自倒了一杯茶水,淺嘗一口,燙嘴。
“我告訴你的?”莊醫生蹙眉想了想,“我不記得什麼時候說過。”
面對疑問,江輕耐心解答︰
“第一,放棄反抗,選擇自殺,你給了我們三把手術刀,這代表你不能對我們動手,否則早就殺了我們,根本懶得與我們廢話。”
他換了一個舒服的坐姿,繼續講︰
“第二,你說最初的十年接觸過七百八十七名演員,沒有一人活著回去,換一個角度理解,參與你游戲的演員,都被困在了這里。”
“也就是那些病友。”
莊醫生忍不住打斷,“你這話毫無依據,他們是病人,而非演員。”
“不,他們是演員!”江輕懟了回去,並拋出證據,“宋平安的病友06號,在被老宋喋喋不休一個小時後發怒,說了一句話,‘你上輩子是唐僧嗎’,我想……只有演員才看過四大名著,不是嗎?”
四大名著?莊醫生茫然。
江輕把對方的反應盡收眼底,“讓我猜一猜,你是九次任務之後的‘守關者’,隱退七年,被‘恐懼’威脅,無奈接下任務。”
“這肯定違反規則,‘恐懼’遭受了懲罰,不能一如既往監視我。”
莊醫生不語,表情冷冰冰。
“唉……”江輕嘆了一口氣,“何必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呢?”
“你跟我一個朋友很像,在游戲中非常擺爛,你也許認識他。”
“叫……夢晚舟。”
莊醫生呢喃,“夢晚舟……哪個18級難度的後起之秀?”
夢晚舟的聲音在江輕腦海響起,“你打錯了算盤,我與莊醫生沒有見過,他是一個性格孤僻的家伙,從不社交。”
果不其然,莊醫生搖搖頭,“听過名字,沒有見過。”
“還有……我在很認真的進行游戲,等你尋找出所有線索,就會明白與我見面是多麼愚蠢的行為。”
未等江輕開口,莊醫生往後一靠道︰
“這場游戲不需要我動手,最終……你們都會留下來,和曾經的演員一樣,活在這個血腥的世界,精神徹底崩潰,選擇自殺。”
江輕瞳孔一縮,“我懂了,你在通過這種手段,讓我們成為真正的瘋子和精神病,喪失對活下去的希望,忘記回歸書中世界。”
“你故意告訴我游戲本質,美其名曰免費贈送一條線索,實則想利用我轉告給所有演員。”
“扮演精神病,神志不清的病友,徘徊走廊的鬼護士,封閉的鐵門和窗戶……你布局了一種氛圍,讓人容易瘋掉的氛圍,一步步瓦解我們的心理承受極限……你比那些直接殺死‘演員’的鬼,更恐怖!”
肉體的死亡也就一瞬間,可心靈上的折磨,是不可逆轉的……
是活著比死去更需要勇氣!
江輕攥緊拳頭,咬牙質問,“這才是你游戲的本質,對嗎?”
黑暗中的莊醫生嘴角一點點上揚,“我漸漸明白為什麼‘恐懼’想要你死,太聰明的人,確實不討喜……比如我,讀大學那會被稱之為天才,除了一些教授欣賞我,沒誰喜歡我,他們都遠離我,排斥我。”
“天才?”江輕“呵”了一聲,針鋒相對,“這年頭,誰都可以自稱一聲天才。”
莊醫生保持著一種掌控全局的優雅感,笑道︰
“江輕……你要明白,人都是有一個臨界點的。”
“一旦擊碎臨界點,這個人就會成為……瘋子!”
“你的臨界點在哪?你旁邊的女孩又能承受多少外部刺激?”
“別激動,我不是威脅。”莊醫生按住江輕的肩膀,“木桶效應懂嗎?”
“決定一個團隊上限的,不是最優秀的那個人,而是團隊最弱的那個人……假設這女孩瘋了或死了,你們這個團隊就會瓦解,你和宋平安還能有多少理智?結局已經注定,你們會步入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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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對,一人一鬼之間火藥味濃厚,仿佛一點就會爆炸。
深呼吸,江輕加重語氣,“你似乎低估了我們的心理承受力。”
“錯。”莊醫生黑眸泛起血紅,“是你們低估了精神病的恐怖!”
砰的一聲巨響!
辦公室的窗戶支離破碎,莊醫生下馬威道,“你會死在這里。”
“哈哈哈……”江輕捧腹大笑,好半天才恢復一些正常,“你敢跟我打賭嗎?別怕,我不要的你命,那對我毫無價值!”
“如果我,不,我、宋平安和瑤瑤活到第五天最後一秒,我贏。”
“反之我輸,命給你!”
莊醫生興致被勾起,“有意思,你是第一個敢跟我賭命的演員。”
“本來我不想要你的命,反正你們最後都會留下來,崩潰自殺。”
“說說,你贏了要什麼?”
江輕往前,額頭貼近莊醫生,語速緩慢說道,“我~要~你~”
???
莊醫生起身踱步窗邊,遠離這個瘋子,“不理解,但尊重,行!”
話語一頓,他不再去看兩人,抬頭望月,“提醒你們一句,晚上不與病友待在一起,病友會孤獨,會變得危險。”
江輕牽著馮瑤瑤的手踱步門前,背對著莊醫生,問道︰
“知道什麼叫信息差嗎?”
“你對我們的恐怖一無所知!”
……
二樓一間休閑娛樂室,動感的音樂響起,宋平安拿著話筒。
“哥幾個,嗨起來……左邊跟我一起畫個龍,右邊一起畫彩虹!”
“老六,搖頭,搖啊六,你的狂躁癥呢?”
“8號妹妹,別對著牆壁說話了,跟哥唱!”
“7號的小伙,牽起左邊護士小姐姐的手,愛就大聲說出來!”
“22號的大爺和34號的大媽,會不會跳舞?跟著節拍一起搖擺!”
昏暗的燈光下,一群神經病患者和一群鬼護士攜手舞動。
這是一場狂歡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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