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州衛,是大明于洪武九年設置的軍政機構,隸屬于遼東都司,號稱"控東西之孔道,當海運之咽喉",以盛產糧食和海鹽出名。
自從萬歷四十四年,女真老酋努爾哈赤于赫圖阿拉建國稱汗以後,彼此間負責為整個遼東半島輸送糧草輜重的"遼南四衛"的地位便驟然提高,其中尤以"海州衛"最為重要。
因為海州衛扼守遼南糧道,且毗鄰遼陽城的緣故,遼東經略熊廷弼在走馬上任之後,雖是將全部重心用以鞏固遼沈防線,卻也專門欽點了兩名宿將鎮守海州衛,並節制周圍關隘要塞的一切兵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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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將軍,建奴來勢洶洶,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旌旗烈烈作響的海州城頭上,游擊將軍張盤盯著腳下密密麻麻好似狼群的女真建奴,終是忍不住朝著身旁的參將澀聲道。
他叫張盤,遼東本地人氏,家族世代從軍,算是遼東小有名氣的"將門世家",但不同于昔日廣寧城中那些擁兵自重的將校,其父祖在"薩爾滸之戰"中盡皆以身殉國,壯烈犧牲。
經略熊廷弼臨危受命,趕赴沈陽城坐鎮之後,便讓他承襲父職,轉而鎮守海州衛。
"瞧城外建奴軍中的旗幟,應當是勞什子瓖白旗。"聞听此話,另一名瞧上去約莫三十余歲的武將便是微微眯起了眼楮,若有所思的說道"這些韃子圍困遼陽城多時,卻一直按兵不動,如今突然兵臨我海州衛,想來是打算捏個軟柿子了.."
"但事發突然,這些韃子軍中可不見得有攻城器械吶..."
"如此說來,我海州衛的形勢,並沒有想象中嚴峻?"听了身旁武將的分析之後,張盤臉上的驚慌之色漸漸隱去,轉而浮現了一抹如釋重負的神色。
他身負國恨家仇,對于女真建奴的恨意滔天,無時無刻不想著為親人報仇,將城外的建奴們碾為齏粉。
只可惜前段時間,經略為了整飭遼南,將海州衛的精銳老卒抽調一空,導致城中如今可用兵力不足五千,實在難以與城外這些宛如蟻群般的建奴比擬。
"不好說。"不同于張盤的釋然,官至海州參將的黃龍仍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炯炯有神的目光直至數里外的天際線。
"這些天,女真老酋努爾哈赤親自坐鎮鳳凰城,其余韃子們則是四散而出,掃蕩遼南。"
"此等局面之下,這些肆意游蕩的韃子們極有可能與城外的瓖白旗韃子合兵一處,轉而共同攻伐我海州衛。"
此話一出,城頭上原本還算輕松的氣氛驟然緊張,諸多將校在瞠目結舌的同時,也忍不住握緊了手中的兵刃,眼神中透露出一抹堅決。
看來他們和建奴之間的這場戰事,是避不可免了。
"諸位袍澤也不必過于擔心,"或許是覺得城頭上的氣氛有些消極,身材魁梧的黃龍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信誓旦旦的看向沈陽城"如今建奴傾巢而出,經略大人絕不會坐視我等困守孤城。"
常言道,十倍圍之,五倍攻之,倍則戰之。
如今城外的建奴兵力雖是佔優,但也沒有佔據壓倒性的優勢,眾人依舊擁有一戰之力,遑論眾人腳下的海州城距離東邊的遼陽城不過百里之遙,料想那陰險狡詐的女真老酋也不敢舍近求遠,殊死一搏。
"參將大人所言甚是。"
听了黃龍的鼓舞之後,在場的將士們紛紛齊聲厲呵,惹得城外囂張跋扈的女真建奴們也不由得狐疑著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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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老酋努爾哈赤正式率領著建州女真于遼東崛起之後,便是專門針對行軍打仗制定了一套嚴格的章法,並成為其日後稱霸遼東的關鍵因素之一。
因為秉承著"身先士卒"的概念,瓖白旗的旗主杜度雖是沒有經歷過什麼大場面,但依舊執意將"主帳"設置在營地靠前的位置,以便隨時掌握官兵的動向。
畢竟從某種意義上而言,他們作為深入明國腹地的"孤軍",隨時有可能遭遇到官兵的埋伏和援軍。
"報,旗主!"隨著一陣喧囂聲響起,杜度所在的營帳簾門突然被幾名身材魁梧的韃子掀開,並簇擁著一名滿臉激動之色,導致表情有些扭曲的將校跪倒在營地正中"奴才奉命肅清海州周邊的崗哨衛所,意外在城南十里方向發現了一處被明國掩蓋偽裝的鹽場,從中繳獲了大量的食鹽,並當場格殺了在鹽場駐守的數十名官兵。"
嘩!
只一瞬間,人滿為患的營帳中便是嘩然一片,在場的瓖白旗將校們均是不敢置信的看向剛剛說話的將校,喉嚨上下聳動不已。
這食鹽可是"硬通貨",不僅是他們女真人夢寐以求之物,更足以令明國的商人們為之傾倒,甚至就連那些蒙古人也對其垂涎欲滴。
"所言為真?"
事關重大,即便知曉跪在地上的牛錄額真不敢哄騙自己,但杜度仍是忍不住快走了兩步,居高臨下的追問道,神情激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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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他們這些人在遼陽城外駐守了十多天的功夫,除了風吹日曬,消耗了不少糧草之外,再沒有半點收獲。
可眼下才剛剛兵臨海州城,便是意外繳獲了明國的一處鹽場,並從中得到了大量的食鹽?
"奴才焉敢哄騙旗主,"聞言,跪在地上的牛錄額真便像是獻寶似的,從懷中摸出了一小袋白色顆粒物,將其遞給了雙手微微顫抖的杜度"還請旗主過目!"
咕嚕。
吞咽了一口唾沫之後,杜度便是在周邊將校的注視下,迫不及待的將幾粒白色晶體放入嘴中,並瞬間不到了回應!
"好,做得好!"感受著舌尖傳來的熟悉味覺,大喜過望的杜度毫不吝嗇,大手一揮便對眼前的將校封賞道"即日起,本貝勒便封你為三等甲喇額真。"
前兩年,大汗努爾哈赤為了方便封賞國內的有功將士,在八旗原有的制度上,重新增添了一批官職,對應明國的參將和游擊等職位。
而三等甲喇額真便是相當于明國的游擊將軍,地位凌駕于尋常牛錄之上,又低于名義上節制麾下全部牛錄的甲喇額真。
"奴才謝貝勒賞!"
聞听杜度對自己的賞賜之後,跪在地上的女真韃子便是忙不迭的叩頭行禮,惹得帳中的其余將校們眼紅不已。
明眼人都能夠看出,相比較被其繳獲的鹽場,一個"三等甲喇額真"的差事可謂是不值一提,等到大汗知曉之後,必然還有重賞。
"有一就有二。"
"爾等愣著作甚,還不搶在大貝勒等人來臨之前,將這海州城外的鹽場盡數給本貝勒佔了!"
見眼前的將校們一直楞在原地,遲遲沒有反應,激動過後的杜度不由得有些氣急敗壞的嚷嚷道,眼中滿是迫切。
這可是足以為大金帶來無數利益的鹽場吶,就連大汗也不能對其無動于衷。
"遵令!"
好似如夢初醒,在听聞耳畔旁響起的怒吼聲之後,帳中的女真將校們盡皆肅聲回應,隨後便是迫不及待的沖出了營帳,唯恐落于人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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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三天時間里,兵臨海州城外的瓖白旗韃子們就好似脫韁的野馬,目的明確的搜尋著被官兵提前掩飾隱藏的鹽場,惹得黃龍和張盤等守將憤怒不已,卻又無可奈何。
在象征著滔天財富的鹽場面前,就連他們腳下的海州城都顯得黯然失色,無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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