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天啊!天啊!”在離開會場之後,柴縣令才終于喊了出來。再回頭,他已經是老淚橫流。
“我當了五年鎮海縣令,五年啊,都沒有給國家收到六千兩的稅收。這,這一下就是兩萬兩,我,我真的不知道……”他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竇承宣笑著看著他。其實柴縣令激動,他更加激動。
不過作為曾經的皇子皇孫,他所受的教育就是要有城府,喜怒不形于色。
所以他雖然激動,但絕沒有柴縣令表現得這麼不堪。
“這才哪到哪啊!”竇承宣笑著說道。“我們以後一個月搞一次,若是都按照這個來,你還不得激動死啊!”
柴縣令一听,在腦袋里這麼一過,頓時眼楮一瞪,差點當場就嘎了過去。
一個月就是兩萬兩,那一年就是二十四萬兩,太夸張了!
“不會那麼夸張!”杜猛笑著打斷他們的幻想。“如今這是剛開始,人們狂熱著呢。等過上幾次,他們品著味道,就沒有這麼瘋狂。
再過幾次,我們就按照正常的售價賣了,到時候能有如今一半的價錢我就滿足了。”
杜猛笑著說道。
就是一半也了不起啊!柴縣令腦袋嗡嗡的。“這商稅這麼厲害麼?”
“那當然了!所謂無農不穩,無工不富,無商不活,無軍不強。一個國家,就應該工農商軍並舉。這樣的話才能繁榮富強,但凡那條腿瘸了,這步子就走不穩,就遲早會出問題的。”
竇承宣心里一凌,覺得這可是治國的精髓之處,連忙默念幾次,暗暗記在心里。
柴縣令听著也覺得非常有道理,“展開說說!”
他只知道士農工商,卻不知道還有這個說法。
杜猛笑了起來,“柴大人飽讀詩書,應該對歷代的歷史也了解吧!你可見過三百年王朝?”
柴縣令嘆了口氣,“虞國之前十余個王朝,最長的國柞也不過二百八十九年。”
“那歷朝歷代主要是因為什麼滅亡的,柴大人可明白?”
“土地兼並,百姓民不聊生,最後迫于無奈揭竿而起。所以歷代儒家都主張陛下要實行仁政,善待百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啊!”柴縣令嘆道。
“呵呵!”杜猛笑了,“你說得對。但若是只寄希望于皇帝施仁政,那就有點緣木求魚了。”
“還請侯爺指教!”柴縣令連忙拱手行禮。
杜猛笑著壓了壓手,“我說的也不見得對,大家閑著沒事瞎聊罷了。”
“當然是瞎聊!”柴縣令笑著道︰“但我們確實想听,竇公子是不是?”
“對對對!杜叔快講吧,我洗耳恭听!”竇承宣笑著催促道。
杜猛笑道︰“你們不嫌我�@攏 俏揖禿 蛋說酪環 忝薔腿 碧 醫補虐樟恕! br />
“話說這為什麼沒有三百年的王朝,確實主要因素就是由于土地兼並。
每每王朝之初,都是連年大戰死傷無數,可能最後都十不存一。而主要的,就是上一個特權階級,大官僚大地主死傷慘重,他們佔據的土地就釋放出來,然後普通的百姓就能分到土地。
而這個時候,不管皇帝還是大臣,基本都見過老百姓的力量,會有所忌憚,對他們實行仁政。
所以前一百年,國家發展迅猛,社會經濟得到極大恢復。
但第二個一百年,隨著人口繁衍生息,而大地主的土地兼並也越演越烈,這矛盾就開始埋下隱患。不過老百姓是很能忍的,只要有一點活路,一口飯吃他們就會跟綿羊一樣,苟且偷生。
但到了第三個百年,土地兼並越發嚴重。可能百分之八十的百姓,最後只有百分之二十的土地了。
而國家的開支是不會少的。那錢從何來?只能是追加賦稅。本來百姓的日子已經是民不聊生了,再加稅,是不是就只能是官逼民反!”
听完杜猛的話,竇承宣和柴縣令全部沉默了。
“那要是嚴格控制他們兼並土地,是不是就會好一些?”柴縣令低聲問道。
“這個怎麼可能防得住?”杜猛搖頭,“有錢人有了錢,要置辦房產土地,幾乎是刻在骨子里的東西。你讓他們放棄,不如讓他們去死。”
“那杜叔覺得,要從什麼方面來解決呢?”竇承宣踟躕了一陣,沉聲問道。
“一勞永逸的辦法沒有,但我覺得,可以從工與商上面想辦法。”杜猛含笑說道︰“你們看咱們今天這一天,收的稅就比得上農稅好幾年的量。所以我覺得,大力發展工坊和商業,然後收工稅和商稅,逐漸減免農業稅,讓農民能吃飽穿暖,這大概可以極大地延續王朝的生命。”
兩人齊齊點頭!
“而且那些大的主見工坊和商業賺錢,自然就不會首選去買地,這土地兼並的問題,就多少會緩解一下。”
“不錯,此言大善!”柴縣令簡直要擊節嘆賞了。
竇承宣也輕輕點頭。杜叔所說的這一切,是任何師傅都教不了他的。
他們只是一味地說要施仁政,要善待百姓。要不就是勸諫陛下要節儉,愛惜人力物力。
但所有的那些,對于國勢的改變都是杯水車薪。卻只有杜叔的辦法,能真正的解國家之危難。
如今虞國立國近一百五十年,好多問題已經快要到了壓不住的時候了。
按照杜叔的國朝三百年論,只怕動亂就在眼前。
不管怎麼說,這次的收獲是巨大的。杜猛因為建造新城和碼頭虧空的錢包,噌地一下子又鼓脹起來。
而柴縣令因為有了錢,也變得神氣起來。
先把歷年欠衙役的錢給結清了,還多給了兩個月的薪俸,讓他們歡喜的直呼青天大老爺。
然後把自己多年來借支出去的俸銀也補了回來,柴夫人看著眼前的銀子,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好了好了!”柴縣令笑呵呵地勸道︰“以後縣衙有錢了,再也不需要我貼銀子了。這些錢你收好,給自己,給孩子們多買點衣料首飾。
喬娘,這些年你跟著我,可是受苦了!”
“嗚嗚嗚嗚!”柴夫人抱著他大哭起來。
這哭聲里有心酸有欣慰,也有苦盡甘來的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