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臨在第三天的黎明時分回到了沈羽的安全屋。
當他踉蹌著推開門時，沈羽正趴在電腦前睡著了，屏幕上還閃爍著監控畫面。听到聲響，她猛地抬頭，藍紫色的短發亂糟糟地支稜著，眼楮里布滿血絲。
"你看起來像被卡車碾過。"她脫口而出，隨即意識到這句話有多蠢——齊臨確實像經歷了車禍。他的衣服破爛不堪，右臂傷口再次裂開，臉上還有幾處擦傷，最觸目驚心的是手腕上一圈焦黑的痕跡，像是被什麼灼熱的金屬燙過。
"趙無極的"歡迎儀式"。"齊臨虛弱地笑了笑，隨即癱倒在門邊。
沈羽趕緊扶他進屋，從浴室取來醫藥箱。當她剪開齊臨的袖子時，倒吸一口冷氣——那些看似隨機的擦傷實際上組成了一個模糊的卦象圖案。
"這是什麼？"
"震卦...刑罰。"齊臨聲音嘶啞，"他們想用卦力逼我說出"本命卦"的下落。"
沈羽用酒精棉小心清理傷口︰"什麼是本命卦？"
"天機閣主的傳承信物，據說蘊含歷代閣主的卜術精華。"齊臨因酒精的刺激而皺眉，"但我從沒見過，師父可能把它藏起來了。"
沈羽處理完傷口，遞給齊臨一杯溫水︰"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趙無極有個手下...曾經受過師父恩惠。"齊臨喝了一口水，"他趁換班時放了我，但自己也暴露了。"他眼神黯淡下來，"我逃出來時听到槍聲..."
房間陷入沉默。沈羽打開冰箱取出速食面，用微波爐加熱後推到齊臨面前︰"先吃東西，然後休息。我已經查到那個醫療中心的資料了。"
齊臨搖頭︰"先說你查到了什麼。時間不多了。"
沈羽調出電腦上的資料︰"天擇醫療中心，表面上是高端體檢機構，實際由一家離岸公司控股。我黑進他們的預約系統，發現所有死者確實都在死亡前三個月內去過那里做"特殊項目"體檢。"
屏幕上顯示出一份體檢表格，在常規項目外，還有一欄名為"命理評估"的奇怪項目，包括手相掃描、生辰八字錄入和"氣場測定"。
"這里。"沈羽指著表格底部的小字，"參與者需同意采集生物樣本，包括毛發、唾液和...一顆牙齒。"
齊臨坐直身體︰"命牙！他們用體檢做掩護采集命格載體。"
"更詭異的是這個。"沈羽打開另一個文件，"醫療中心地下三層有個"量子共振實驗室"，但采購清單上全是些古董級設備，最貴的一件是..."
"青銅卦盤？"齊臨猜道。
沈羽點頭︰"去年從香港拍賣會購入，成交價兩百萬美元。據說是漢代文物。"
齊臨思索片刻︰"我們需要潛入那里，看看他們到底在做什麼。"
"不可能。"沈羽斷然道，"那里的安保比銀行金庫還嚴，進出需要三重身份驗證，包括虹膜和掌靜脈掃描。"
齊臨卻笑了︰"你忘了我們有什麼優勢。"
"什麼優勢？你半死不活，我又不會魔法。"
"第一，他們不知道我還活著；第二..."齊臨從口袋里摸出一張磁卡，"那位救我出來的兄弟給了我這個——趙無極的通行卡。"
沈羽接過磁卡，上面燙金字印著"趙無極 天擇集團首席顧問"。
"這只能解決第一道門禁。"她仍不樂觀。
齊臨拿起桌上的三枚銅錢︰"所以我們需要一點...玄學輔助。"
沈羽翻了個白眼，但還是湊過來看齊臨佔卜。銅錢落下後呈現兌上兌下的卦象。
"兌為澤，亨，利貞。"齊臨解讀道，"象征溝通和滲透。變爻在六三，"來兌，凶"...說明我們需要偽裝身份，但不宜過深。"
沈羽突然想到什麼︰"醫療中心下周有個行業開放日，邀請各大醫院代表參觀。我可以偽造身份..."
"太危險。"齊臨反對，"如果被發現..."
"比你硬闖靠譜。"沈羽已經在電腦上調出邀請函模板，"我是黑客，偽造身份是我的專長。況且..."她猶豫了一下，"我對危險有種...直覺。"
齊臨想起張玄一說的"無心者"特質，不再反對︰"至少等我的傷好一點。"
三天後，齊臨的傷口愈合速度快得驚人。沈羽懷疑這是那枚"命錢"的作用——自從齊臨回來後，那枚銅錢就一直掛在他脖子上，偶爾會發出微弱的金光。
"準備好了嗎？"沈羽從臥室出來，已經換上一身職業套裝，戴著無框眼鏡，頭發染回了黑色，看起來就像個干練的醫療行業主管。
齊臨也穿著借來的西裝，胡子刮得干干淨淨，唯一的問題是右手的灼傷還沒好全，他不得不戴上手套掩飾。
"完美偽裝。"齊臨評價道，"除了..."
"除了什麼？"
"你走路的姿勢。"齊臨笑道，"太像準備打架的黑客，不像醫院高管。"
沈羽做了個深呼吸，調整了一下姿態︰"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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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了。"齊臨遞給她一個小耳麥，"保持通訊，如果卦象顯示危險，立刻撤離。"
天擇醫療中心坐落在浦東一處高檔商務區，外表是普通的玻璃幕牆大樓，只有門口"天擇"兩個篆體字暗示著它與眾不同的背景。
沈羽亮出偽造的證件，順利通過第一道安檢。齊臨則使用趙無極的卡，兩人以不同身份從不同入口進入，約定在地下三層匯合。
"林主任，歡迎參加我們的開放日。"一位穿白大褂的女士熱情迎接沈羽，"我是劉博士，負責基因檢測項目。"
沈羽保持禮貌微笑，跟隨參觀隊伍在樓上轉了一圈。常規科室看起來都很正常，直到她注意到一個細節——每個病人都會被引導看向天花板某個角落的黑色圓點，而那里藏著微型攝像頭。
"那是我們的情緒識別系統。"劉博士注意到沈羽的目光，"通過微表情分析評估心理狀態。"
沈羽假裝信服地點頭，心里卻記下了這個可疑裝置。參觀結束後，她借口去洗手間，溜進了消防通道。
耳麥里傳來齊臨的聲音︰"地下二層有卦力波動，小心。"
"我已經到樓梯口了。"沈羽低聲回應，"你那邊怎麼樣？"
"趙無極的卡很好用，但地下三層需要另一重驗證。"齊臨停頓了一下，"有人來了，保持靜默。"
沈羽悄悄下到地下二層，推開消防門一條縫。走廊空無一人，但盡頭有個房間亮著燈。她躡手躡腳地靠近，听到里面傳來機器運轉的聲音。
透過門上的小窗，她看到一個類似核磁共振儀的裝置，但內部結構明顯不同——中央是一個小型青銅卦盤，周圍環繞著十二個透明容器，每個容器里都漂浮著一顆牙齒。
"找到了..."沈羽小聲說，同時用手機拍照。
就在這時，背後傳來腳步聲。沈羽迅速閃進隔壁房間，發現是個儲物間。腳步聲在門外停住，接著是鑰匙轉動的聲音。
沈羽環顧四周，無處可藏。就在門開的瞬間，她攀上貨架，隱藏在陰影處。
一個穿白大褂的男人走進來，取了幾樣東西又出去了。沈羽剛松口氣，貨架突然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然後整個向前傾倒！
千鈞一發之際，一只手從後面拉住她，同時另一只手穩穩扶住了貨架。沈羽轉頭，看到齊臨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
"兌卦的警示。"他低聲解釋，"我感知到你這邊有危險。"
兩人迅速離開儲物間。齊臨查看沈羽拍的照片，臉色變得凝重︰"他們在批量提取命格精華。看卦盤周圍的符文，這是逆天改命術的準備階段。"
"地下三層呢？"沈羽問。
"需要活體認證。"齊臨指向電梯，"只有特定命格的人才能進入。"
沈羽突然想到︰"如果他們是篩選特殊命格...我姐姐去過那里，我也可能有類似命格？"
齊臨想反對，但時間緊迫。他們決定冒險一試。電梯下到地下三層，門口果然有一個手掌掃描儀。
"理論上，只有他們篩選過的命格才能激活系統。"齊臨解釋，"如果不行，我們就撤。"
沈羽深吸一口氣，將手掌按在掃描儀上。儀器發出紅光，隨即轉為綠色。門鎖" 嗒"一聲打開了。
"果然..."齊臨喃喃道，"你是"無心者"命格。"
地下三層是一個圓形大廳，中央是一個巨大的卦陣，由八塊青銅卦盤組成，每塊卦盤都連接著復雜的管線和電子設備。牆上掛滿了監控屏幕，顯示著不同人的實時畫面——其中一些正是已經死亡的金融才俊。
"他們在監控命格變化..."齊臨震驚地環視四周，"看這里！"
中央控制台上放著一本日志，最新一頁記錄著︰"命格收集進度5364，月全食前需完成。候選名單確認︰金融7人，科技9人，玄學3人..."
沈羽翻到前一頁，突然僵住了——名單上有她姐姐沈琳的名字，後面標注著"雙生無心者，一級候選，已收容"。
"她還活著！"沈羽聲音顫抖，"被關在某個地方！"
齊臨快速拍照記錄，突然卦盤發出嗡鳴，中央的指示燈由綠轉紅。
"被發現了！"他拉起沈羽就跑，"有人遠程啟動了警報！"
兩人沖回電梯，但電梯已經被鎖定。沈羽迅速拆開控制面板，短接了幾根線路，電梯終于啟動。上行過程中，整棟大樓的警報聲大作。
"分開走！"到達一層後齊臨決定，"我引開他們，你保存好資料。"
沈羽想反對，但齊臨已經沖向大廳，故意暴露在保安面前。她咬牙轉身，從緊急出口溜走。
二十分鐘後，沈羽回到安全屋，焦急地等待齊臨。又過了半小時，門鈴響起——是預設的安全信號。她打開門，齊臨跌跌撞撞地進來，額頭上有一道新傷口。
"甩掉了。"他氣喘吁吁地說，"但他們會排查所有監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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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羽已經打開電腦︰"正在刪除我們出現的所有畫面記錄。"她敲擊鍵盤的手突然停下，"等等...這個信號..."
屏幕上顯示一段代碼傳輸記錄——就在他們離開後，有人從醫療中心服務器遠程下載了一段數據，而傳輸目的地ip竟然與沈羽的安全屋網絡有79的重合度。
"他們在反向追蹤我們！"沈羽臉色煞白，"我的設備有自動備份功能...可能留下了數字指紋..."
齊臨立刻開始收拾必需品︰"這里不安全了，我們得立刻轉移。"
沈羽仍在嘗試切斷追蹤，但為時已晚——她的電腦突然黑屏，然後跳出一行紅色文字︰
"找到你了，無心者。"
緊接著，整棟樓的電力瞬間中斷。
黑暗中，齊臨抓住沈羽的手︰"後門，現在！"
他們剛沖下消防樓梯，就听到樓上安全屋的門被暴力破開的聲音。跑到街上後，沈羽回頭看了一眼——幾個黑影正從不同方向包抄過來。
"分頭走！"她塞給齊臨一個u盤，"資料在里面。老碼頭17號倉庫見！"
齊臨想反對，但沈羽已經鑽進地鐵站。他咬牙轉身，攔下一輛出租車。
車開動後，齊臨取出三枚銅錢佔卜。銅錢落下時全部直立旋轉，久久不倒——這是最凶險的"大凶"之兆。
他握緊銅錢，祈禱沈羽的"無心者"命格能再次幫她逃脫。而他自己，必須盡快找到那個傳說中的"本命卦"，否則在月全食之夜，將無人能阻止趙無極的瘋狂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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