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瑤的工作室藏在老城區一棟民國建築的三樓,四十平米的空間里擺滿各種古董修復工具。母親住院後,這里就成了她的第二個家。此刻,陳墨城提供的檀木盒擺在工作室中央的白色長桌上,十二件殘缺古董在無影燈下泛著幽光。
她戴上棉質手套,小心取出第一件物品——那只燒焦的日記本。皮質封面已經碳化,輕輕一踫就會掉落碎屑。季瑤深吸一口氣,摘掉右手手套,直接觸踫內頁邊緣。
指尖接觸的瞬間,幻象如潮水般涌來——
【1957年3月8日,深夜。陳鳳至伏在梳妝台前疾書,旗袍外套著羊毛開衫。窗外雷聲隆隆,她不時瞥向房門。突然,筆尖頓住,她抬頭看向鏡子,瞳孔驟縮。鏡中反射出房門被無聲推開,一個黑影悄然逼近...】
季瑤猛地抽手,幻象中斷。她額頭滲出冷汗,右手不受控制地顫抖。這種程度的記憶重現遠超以往經驗,仿佛不是她在讀取物品,而是記憶在主動吞噬她。
"冷靜..."她模仿外婆教的方法,將左手按在胸前檀木吊墜上。吊墜里封存著外婆的一縷白發,能幫助她錨定現實。
第二次嘗試時,季瑤做了更多準備。她在周圍擺上四塊黑曜石——外婆說這能防止記憶溢出,又在舌尖下壓了一片人參提神。這次觸踫更加謹慎,只用食指輕觸日記本鎖扣。
幻象繼續播放——
【陳鳳至迅速將日記本塞進抽屜,轉身時黑影已到跟前。借著台燈光,可見來人穿著深色中山裝,胸前別著枚徽章。陳鳳至嘴唇蠕動︰"修補局的?"對方不答,舉起注射器...】
劇痛突然刺入季瑤太陽穴!她"看"到陳鳳至掙扎時踫倒油燈,火舌瞬間吞沒梳妝台。更可怕的是,在火焰騰起的剎那,她清楚看到陳鳳至的臉——那確實是與自己一模一樣的五官,只是左眉梢多了一顆痣。
幻象突然切換角度,季瑤發現自己"變成"了陳鳳至,正透過對方的眼楮看著逼近的黑影。這種視角切換帶來強烈的眩暈感,她感到陳鳳至的恐懼如電流般穿過全身...
"啊!"季瑤踉蹌後退,撞翻工具架。金屬器具嘩啦落地聲中,幻象消散。她癱坐在地,發現右手掌心多了一道灼痕——與日記本燒焦痕跡完全吻合。
手機突然響起,嚇得她差點驚叫。來電顯示是醫院。
"季小姐,您母親剛才出現短暫意識清醒,一直說要見您。"護士的聲音帶著猶豫,"不過...她說的是"瑤瑤快跑,他們找到你了"。"
季瑤後背一涼︰"我馬上過去。"
掛斷電話,她發現工作室門口站著個人影。那是個穿墨綠旗袍的中年女子,發髻一絲不苟,正透過玻璃門靜靜觀察她。
"營業時間已過..."季瑤警覺地站起身。
女子推門而入,步伐輕得像貓。她放下一張泛黃照片︰"小裁縫,你接了個危險的活兒。"
照片上是年輕時的陳鳳至與三個穿軍裝男子的合影,背景是某棟甦式建築,門楣上掛著"時光修補局特別行動處"的銅牌。最右側男子面容模糊,但身形與陳墨城有幾分相似。
"你是誰?"季瑤右手悄悄摸向抽屜里的美工刀。
"同行。"女子指了指季瑤的檀木吊墜,"你外婆白秋萍是我師姐。"她突然抓起季瑤的手,看到那道灼痕後眉頭緊鎖︰"已經開始了...記憶反噬。"
季瑤抽回手︰"什麼反噬?"
"死者的記憶會尋找最相似的容器。"女子從手提袋取出一個小瓷瓶,"每天涂一次,能延緩侵蝕。記住,別完全相信陳墨城,他父親是修補局創始人。"
說完她轉身便走,到門口又回頭︰"對了,那件旗袍千萬別穿。"
季瑤追到走廊,女子已消失不見,只有瓷瓶和照片證明她來過。瓷瓶標簽上用毛筆寫著"記憶膠漿",揭開後有淡淡的當歸味。
醫院病房里,季母正在沉睡。監護儀顯示各項指標平穩,但護士說清醒只維持了不到一分鐘。
"她說"他們找到你了"時,手指一直在畫這個圖案。"護士遞過一張便簽紙,上面是歪歪扭扭的梅花輪廓。
季瑤胸口發緊——這與陳墨城家徽上的梅花如出一轍。母親從未接觸過陳家人,怎麼會知道這個圖案?
"媽,你認識陳鳳至嗎?"她輕聲問。
病床上的季母突然睜眼,手指死死攥住床單︰"鳳至...跑...別踫旗袍..."隨即又陷入昏迷,監護儀發出尖銳警報。
醫護人員沖進來時,季瑤退到角落,摸到口袋里的瓷瓶。母親反常的反應、神秘女子的警告、陳鳳至與自己相同的容貌...這些碎片正在拼成一幅危險的圖畫。
次日清晨,季瑤頂著黑眼圈回到工作室。她決定系統性地檢查所有古董,尋找更多線索。按照記憶強度排序,第二件是斷弦的琵琶。
觸踫斷弦的瞬間,一段旋律直接鑽入腦海——舒伯特的《死神與少女》。季瑤"看"到陳鳳至在某個沙龍彈奏這首曲子,台下坐著幾位外國使節。演奏到高潮處,一根弦突然崩斷,陳鳳至抬頭與角落里的中山裝男子四目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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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件是裂成兩半的懷表。金屬觸感冰涼,記憶卻滾燙——
【陳鳳至將懷表塞給一個戴眼鏡的年輕學者︰"帶著它去香港,表蓋夾層有名單。"學者猶豫︰"您怎麼辦?"陳鳳至微笑︰"我還有件新旗袍要試呢..."】
季瑤如饑似渴地收集這些記憶碎片。到中午時,她已重建出部分圖景︰陳鳳至不僅是社交名媛,還是為西方機構傳遞情報的中間人,而"時光修補局"正是為清除這類人而成立的特殊組織。
最關鍵的線索來自一枚藍寶石胸針。觸踫它時,季瑤看到陳鳳至在鏡子前試穿那件淡青旗袍,然後從梳妝台暗格取出一把小鑰匙,塞進胸針底座。
"鑰匙..."季瑤喃喃自語,突然想起什麼。她翻出陳墨城給的文件袋,仔細檢查每張紙——果然在1957年地圖背面發現一個幾乎看不見的鉛筆標記︰匯豐保險箱,327。
午後雷雨突如其來。季瑤冒雨來到銀行,卻被告知327號保險箱早在1972年就已清空。失望之際,一位老保安叫住她︰
"小姐,老保險箱區還有個廢棄金庫,有些民國時期的箱子一直沒人領。"
在布滿灰塵的暗室里,327號是個巴掌大的黃銅小箱。季瑤插入從胸針記憶里看到的鑰匙,鎖舌發出清脆的" 噠"聲。
箱內只有一張底片和半頁殘破的《申報》。對著燈光,底片顯出一個模糊的實驗場景︰幾個穿白大褂的人圍著一個透明艙體,里面漂浮著某種生物組織。報紙殘頁上則是一則1957年3月9日的簡訊︰"昨夜霞飛路民宅失火,未造成傷亡"。
雨勢漸猛,季瑤站在銀行廊檐下給陳墨城發信息︰"找到鑰匙和底片,需要見面詳談。"消息剛發出,一輛黑色轎車無聲滑到她面前。
車窗降下,陳墨城的灰藍眼眸在雨幕中格外冰冷︰"上車。"
車內彌漫著沉香氣味。陳墨城接過季瑤找到的物品,仔細查看後放進口袋︰"你比我想象的能干。"
"你父親是修補局的人?"季瑤突然問。
陳墨城的手指微微一頓︰"看來有人向你透露了家史。不錯,家父陳世勛是修補局創始人之一,也是...下令處決我祖母的人。"
雨點砸在車頂如同鼓點。季瑤沒想到他承認得如此干脆,準備好的質問卡在喉嚨里。
"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因為信任是合作基礎。"陳墨城遞給她一個牛皮紙袋,"這是祖母的完整檔案,包括修補局如何利用記憶裁縫篡改歷史見證者的記憶。"
季瑤翻看檔案,呼吸逐漸急促。里面記載著陳鳳至不僅有能力讀取記憶,還能短暫介入過去場景,改變某些細節。這種能力被修補局視為"時間武器"。
"六十年前那晚,祖母預知危險,提前將部分能力封存在物品中。"陳墨城的聲音帶著蠱惑,"我需要你幫我找回這些記憶碎片。"
車停在工作室樓下。雨中的老建築像褪色的照片,季瑤突然有種錯覺,仿佛自己正站在1957年的雨夜里,而陳鳳至即將從那扇門跑出...
"明天帶旗袍來我書房。"陳墨城說,"有些記憶需要原載體才能喚醒。"
回到工作室,季瑤將檔案仔細研讀至深夜。凌晨兩點,她發現最後一頁有輕微厚度異常——拆開夾層,里面是張陳鳳至二十歲時的照片,背面寫著︰"給我的小瑤瑤,永遠別成為修補工具。"
季瑤的手指劇烈顫抖。照片上的陳鳳至抱著個嬰兒,嬰兒襁褓上繡著"瑤"字。更驚悚的是,嬰兒左腕有個胎記——與她手腕上的月牙形印記完全一致。
窗外,一道閃電劈開夜空。季瑤在剎那白光中做出決定︰明天她要穿上那件旗袍,親自看看1957年3月8日到底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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