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上海外灘籠罩在詭異的靜謐中。黃浦江水面平滑如鏡,倒映著陸家嘴群樓,卻不見半艘游船。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倒影中的建築正在緩慢變形——東方明珠塔扭曲成螺旋狀,環球金融中心頂端分裂出鏡面花瓣般的結構。
齊雲站在江邊護欄前,鏡瞳銀光掃過江面。在他的視野中,現實與倒影之間已經出現無數細如發絲的連接線,就像縫補兩個世界的銀色血管。"鏡化速度比預計快了三倍。"他聲音沙啞,左眼周圍的皮膚呈現出半透明的晶化現象。
甦雨晴的平板電腦上,衛星雲圖顯示整個長三角地區都被某種反光物質覆蓋。"不只是上海,全球二十七個大城市同時出現鏡化現象。"她調出新聞畫面,"但普通民眾似乎察覺不到異常...就像被集體催眠了一樣。"
許婷婷的星盤懸浮在四人中央,七枚銅錢組成殘缺的北斗圖案。"血月影響下,現實結構變得不穩定。"她指向缺口的方位,"只有找到最後一塊碎片,才能修復太陰鏡,穩定兩個世界的邊界。"
林半夏突然按住護心鏡,鏡面映出的不是她的臉,而是個正在崩塌的道觀——青城山玉清宮!"師父有危險!"她轉身就要沖出去,卻被齊雲一把拉住。
"看仔細!"齊雲指向鏡中細節。在道觀殘垣間,有個穿道袍的身影正用桃木劍劃出星圖,劍尖所指處赫然是塊發光的鏡片。"你師父在給我們指路!"
甦雨晴迅速放大圖像︰"坐標鎖定,青城山後山禁地。"她突然倒吸一口涼氣,"等等...這塊碎片的位置..."
圖像清晰顯示,發光的鏡片嵌在一塊古樸石碑中央,碑文隱約可見「雷殛」二字。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齊雲——他胸口那道幼年雷擊留下的疤痕,形狀與碑文如出一轍。
"原來如此..."齊雲觸踫胸口的鏡印,那里的皮膚已經完全金屬化,"最後一塊碎片一直在我體內。"
偵探社的大門突然被狂風吹開,刺骨的寒意席卷而入。窗外陽光依舊明媚,但室內的溫度計讀數已降至零下。更可怕的是,牆壁上開始滲出銀色液滴,這些液體在半空凝結成無數小鏡子,每個鏡中都映出張扭曲的人臉。
"它們來了。"許婷婷的星盤急速旋轉,"鏡界的清道夫...來回收"鑰匙"了。"
齊雲的天蓬印自動浮空,與太陰鏡形成防護結界。但這次的入侵者不同以往——銀色液滴直接穿透結界,落地後凝聚成七具水晶骷髏!每具骷髏的眼窩里都跳動著血色火焰,骨骼表面刻滿與太陰鏡同源的符文。
"不是鏡魘..."林半夏的桃木劍燃起金色真火,"是鏡衛的本體!"
為首的骷髏下頜開合,發出玻璃摩擦般的刺耳聲響︰"奉鏡主之命,取回雷鏡碎片。"它抬手一指,齊雲胸口的鏡印頓時爆發出撕裂般的劇痛,皮膚下浮現出鏡片的輪廓!
林半夏的護心鏡飛旋而出,在空中與太陰鏡踫撞出璀璨光雨。借著這剎那的干擾,甦雨晴按下藏在手表里的按鈕,偵探社所有窗戶同時降下鉛板。"電磁屏障只能堅持十分鐘!"
許婷婷咬破手指,血珠懸浮成微型星圖︰"我找到通道了!青城山的"雷殛碑"是兩界裂縫,我們可以從那里進入鏡界!"她看向痛苦跪地的齊雲,"但必須先取出碎片..."
"那就取!"齊雲咬牙扯開衣襟,露出劇烈跳動的鏡印。林半夏的桃木劍尖凝聚一點金光,卻在即將刺入時猶豫了。
"會要了你的命..."
齊雲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將劍尖按向自己胸口︰"鏡界若成,所有人都得死!"在劍鋒觸及皮膚的瞬間,天蓬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雷光,整個房間被刺目的青白色淹沒。
當光芒散去,偵探社已面目全非。牆壁上的銀色液體全部汽化,七具水晶骷髏變成滿地碎渣。齊雲倒在血泊中,胸口插著半截桃木劍,劍身已經晶化。更可怕的是,他的身體正在透明化,能清晰看到內髒被某種銀色物質逐漸替代。
"不...不該這樣的..."林半夏顫抖的手按在齊雲心口,護心鏡的光華源源不斷輸入,卻如泥牛入海,"碎片與他的心髒融合了...強行取出會..."
甦雨晴已經啟動緊急醫療程序,納米止血凝膠噴在傷口上,卻立刻被銀色物質吞噬。"不是物理傷害...他的生命形態在被轉化!"
許婷婷的星盤突然分解重組,七枚銅錢嵌入齊雲周圍的地板,構成北斗陣型。星光從銅錢升起,形成圓柱形光牢將他籠罩。"暫時凍結他的時間...但最多十二個時辰..."
光牢中的齊雲如同琥珀里的昆蟲,連睫毛上的血珠都靜止在半空。只有鏡瞳還在緩慢轉動,證明生命尚未離去。林半夏的護心鏡映出驚人畫面——齊雲的意識正漂浮在某個鏡界夾層,與一個穿道袍的老者對話。
"是父親!"她撲到鏡前,"他在引導齊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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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中景象逐漸清晰︰白發老道手持雷擊木杖,在虛空中劃出星路。齊雲的靈體跟隨其後,每一步都讓周圍的鏡面泛起漣漪。更神奇的是,老者腰間掛著面殘鏡,其紋路與齊雲胸口的鏡印完全吻合!
"青城山...必須立刻動身!"林半夏抓起桃木劍就要沖出去,卻被甦雨晴攔住。
"看外面。"
窗外,整個上海的異變已達到恐怖的程度。街道上的行人如提線木偶般動作僵硬,他們的影子卻活了過來,正從地面緩緩站起。遠處,環球金融中心的鏡面外牆"流淌"下來,如同融化的蠟油覆蓋了整個街區。
"來不及了..."許婷婷的瞳孔完全變成星空色,"鏡界正在覆蓋現實..."
甦雨晴突然打開保險櫃,取出個金屬箱︰"那就走捷徑。"箱內是四套布滿符文的銀色制服,"量子傳送服,用太陰鏡碎片做的能量核心。"
"你什麼時候..."
"昨晚熬夜做的。"甦雨晴已經套上制服,"理論上可以把我們傳送到任何有鏡面反射的地方。但只有一次機會,而且..."她看向光牢中的齊雲,"需要巨大能量啟動。"
林半夏明白了她的意思,將護心鏡嵌入制服胸口的凹槽。許婷婷則割破手腕,讓鮮血浸透星盤。隨著甦雨晴輸入坐標,四套制服同時亮起刺目銀光。
"抓緊!三、二..."
倒數未完,偵探社的所有鏡子突然爆炸。鏡中沖出無數銀色手臂,瘋狂抓向眾人。就在指尖觸及的剎那,空間劇烈扭曲,四人如同被吸入萬花筒,在光怪陸離的隧道中飛速穿梭。
當視野恢復時,他們已站在青城山後山的懸崖邊。眼前的景象令人窒息——整座山峰倒懸在血月之下,與現實中的青城山形成完美對稱。兩座山之間由無數鏡面鎖鏈連接,鎖鏈上掛滿正在結晶化的尸體。
"我們...在鏡界?"許婷婷的聲音帶著回音。
甦雨晴檢測儀器︰"不,是現實與鏡界的夾縫。看那里!"
懸崖盡頭矗立著古老的雷殛碑,碑文閃爍著電光。碑前盤坐著個白發老道,正是林正英!但他的狀態極為詭異——半邊身體是血肉,半邊已經鏡化。更令人心驚的是,七條鏡面鎖鏈貫穿他的身體,將他釘在碑上。
"父親!"林半夏剛要上前,地面突然裂開。無數鏡面尖刺破土而出,將雷殛碑圍成死亡牢籠。一個優雅的女聲從四面八方響起︰
"終于來了,我親愛的容器們。"
懸崖邊緣的空氣中,浮現出個穿唐代宮裝的女子。她面容與林半夏有七分相似,但雙眼是完全的鏡面。隨著她抬手,林半夏的護心鏡不受控制地飛出,落入她掌心。
"裴玄音...不,該叫你鏡主才對。"林正英虛弱地開口,"三百年了,你還在執著于太陰歸位..."
女子輕笑,手中的護心鏡與殘鏡完美融合︰"師兄,你錯了。我要的不是歸位..."她突然撕開宮裝,露出胸口瓖嵌的鏡核,"而是取代!"
鏡核中清晰可見現實世界的倒影——但那個世界沒有人類,只有無數行走的鏡子。林半夏的桃木劍脫手而出︰"你才是真正的鏡魔!裴玄音只是你的宿主!"
鏡主優雅地飄向雷殛碑︰"聰明。可惜太遲了..."她手指輕撫碑文,齊雲的身體突然從虛空中浮現,仍被困在光牢中,"當最後一塊碎片歸位,兩個世界將永遠..."
她的話戛然而止。因為光牢中的齊雲,突然睜開了完全鏡化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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