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輕撫臉頰,發絲飄舞,緊閉的雙眼下,睫毛微微顫動,白衣少女感覺自己在不斷穿越,好似逐漸掙脫脫了什麼既定的絲線。
    這種自由與舒適的感覺讓她從心底感到愉悅。
    直至來到一個縹緲的空間中,她睜開眼,然後才發覺自己好像過于著急了。
    這里仿佛彌漫著雲朵一般,腳踩在雲上,金色的光芒便從東方緩緩鋪卷開來。
    每一步,都讓這片天地顯得格外明亮。
    “這里......又是哪里?”
    “我又該怎麼回去?”
    “我應該再問問那位紡車先生的......”
    她搖了搖頭,畢竟世上沒有後悔藥。
    “算了,他還在等我,事不宜遲。”
    遠處漂浮著無數的透明卻混亂的泡泡,他們有的顫動著,有的如同死寂。
    “或許他就在那些‘泡泡’里。”
    她靠近一個靜止的灰色“泡泡”,但那個“泡泡”卻好像正在抄作業的學生看見老師走過來一樣,逃似地跑開了。
    “為什麼?”
    她不理解,但她並不氣餒,繼續在這如同仙境一般的地方走著……更準確地說是“飛”著。
    她的速度逐漸加快,終于是把一顆跑得慢的“憶泡”抓住了。
    那顆閃著些許紅光的泡泡顫抖著,似乎在掙扎,試圖逃開維爾汀的手心。
    “抓到你了……”
    維爾汀自然是不願放手的,因為這顆泡泡……她莫名地很熟悉。
    只是懷里捧著的泡泡的反光逐漸清晰,好似裹挾了自己。
    失重感突如其來。
    ……
    “……”
    “……?!”
    火。
    火焰如噩魔一般聳立,張揚著猙獰而灼人的利爪,噴嘯著肆虐而絕望的火光。
    維爾汀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燃燒的招牌,流焰的大門,沖天的硝煙……以及一個從中緩緩走出的小男孩。
    他的左手捏住一根竹哨,右手握住一柄小小的石斧,頭上是一個枯萎的花圈。
    他沒有哭,相反,他笑了,笑得很淒慘,像是承載著無盡的悲傷,眼中無神也無光,像是充滿了迷茫與無妄。
    單薄而污穢的白色短袍下,那可憐的身子很輕,像是雲朵一般,隨時一陣風便要使他飄散。
    他的身影在火光中顯得無比渺小,卻又顯得無比堅強,仿佛他即是廢墟中唯一的希望。
    “陳雲……”
    這聲呼喚使小男孩微微抬頭,看見眼前的人,露出了難以置信和喜出望外的神色,還有一點害怕與深深的慚愧
    “你是……維爾汀姐姐?”
    “嗯,是我……可以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嗎?”
    維爾汀在小男孩身前蹲下身子,試圖用自己覺得最溫柔的語氣安撫他顫抖的身體。
    而他則顯得更加顫抖了,臉上的笑容任誰都知道是在強撐。
    “我……對不起……對不起……”
    “姐姐你和父親打架的時候……我逃走了……後來,後來……後來父親放了火,我……嗚”
    “我又,我又逃走了……他們,他們全都……只有我逃走了……”
    “是我告訴的你們,都是我害的!如果……如果我……嗚嗚……”
    “我還以為…嗚…以為你也,你也回不來了……”
    他的眼里終于是溢出了淚滴,無力地滑進了地縫里。
    “……!”
    他突然瞪大了眼楮,淚水也流得更大了。
    “不會的,我還在,陳雲。”
    維爾汀輕輕抱住了小男孩,像是攬下了一片雲。
    她的內心同樣是一陣酸楚。
    “為什麼要強迫自己笑呢?”
    “……”
    “因為……因為曦兒姐喜歡看我笑,父親也喜歡看我笑,大家都覺得我的笑很好看……”
    “但是……但是他們都……都因為我……爸爸媽媽也是……”
    “爸爸媽媽也是!是,是我把他們燒死!是,是我只顧著自己……是我卑鄙地逃走了!”
    “在我身邊的人……都會死!不,不要再抱我了!”
    “哇啊啊啊——!”
    小男孩似乎想到了什麼,他的神色變得驚恐萬分,眼淚徹底控制不住,急切地想要掙脫……想要沖向火焰的城堡中——
    “不是這樣的!”
    憑借男孩的力氣,又怎能掙脫呢?
    “雖然不知道你經歷了什麼,但是請不要這樣責備自己,好麼?”
    “我…我……嗚嗚嗚……”
    男孩把頭埋進維爾汀的胸膛,泣不成聲。
    她只是讓男孩就這樣在懷里哭著,讓不遠處的焰火無能狂怒。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周圍似乎逐漸安靜,只剩男孩的抽泣聲......
    “......過去的總會過去……你知道麼?陳雲,你未來可是一名拯救大家的英雄呢。”
    “英……英雄?”
    “嗯……你救了上千人,還成為了我的…救世主。”
    她輕輕地摸著男孩的頭。
    “真…真的嗎?姐姐知道…未來的我麼?”
    “當然……未來的你一樣愛笑,身邊不僅有我,還有著一群活潑可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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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維爾汀突然閉著眼楮露出了微笑,心中心念一動,“憶泡”如她所料一般回應了她的意願。
    “陳雲,想嘗一顆糖麼?它是你從沒有嘗過的。”
    維爾汀睜著淡淡地金色眼楮,看著不知所措的他,伸出自己的手。
    手心里是一顆太妃糖。
    它毫無苦澀的前戲,有的只是令孩子們露出真誠笑顏的甜蜜。
    “……”
    喂給小陳雲太妃糖之後,維爾汀讓他在懷里睡著了。
    很快......腳步聲隨之而來。
    “維爾汀同志,太好了,原來你成功躲開了爆炸。”
    一位全副武裝的戰斗人員持槍走了過來,看他的裝扮,維爾汀知道那是中國的“緝毒警察”。
    他完全沒在乎自己的性別和看起來的年齡,就像自己是一個正常的成年男性)
    這是維爾汀心里突然得到的想法。
    “這里的行動結束了,我任務是來尋找幸存者的,非常感謝你提供的幫助,我們才得以知獲■■的整個販毒團伙內部信息”
    或許在陳雲的過去里有一位不知名的外國人提供了消息吧,畢竟這只是陳雲的記憶,真實的情況可能更加復雜)
    維爾汀想著,輕輕點頭聲回復他︰
    “這些人危害重大,這是我應該做的……”
    “還有……這個孩子你知道嗎?”
    “……知道,他為我們提供了這單個販毒據點的內部信息,甚至包括了整個地下場所的設計圖,很令人吃驚。”
    “……”
    “你們有看見其他逃出來的人和小孩麼?”
    緝毒警察的臉龐似乎也暗淡了幾分
    “……沒有。雖然我們掌握了該據點詳細的信息,但是這些販毒分子的反抗非常瘋狂,我們的幾位隊員也因此喪命……”
    “救火隊員正在滅火,我一會也會加入,希望可以找到這個孩子的同伴。”
    “嗯……”
    “……”
    她感覺到眼前的畫面又開始破碎了,
    扭曲、重組......
    在那些破碎中,她看見了一對慈祥的夫婦向男孩遞出手。
    “你願意和我們走嗎?......”
    她看見了面容清秀的另一位男孩圍在小陳雲身邊,小手拿著創可貼看來看去,關切焦急地問著什麼。
    “哼,這麼大的事你都不說,害我白擔心了......啊?不,不,我才沒有關心你呢,你死了我就沒有小弟了,我上哪當老大啊?......”
    “......”
    維爾汀睜開眼,她又回到這片飄渺的空間里了。
    泛著紅光的泡泡消失了,在一片片灰色的泡泡群中,只剩下了兩顆有著光亮的泡泡。
    一顆是深藍色,維爾汀能感受到它內部似有一場洪水,洶涌澎湃,氣勢滔天,吞沒了一切……
    只是它躲得很快,一下子就不見了蹤影。
    維爾汀只能選擇追逐另一個,巧的是,她依稀能看見,熟悉的那抹紅色飄飛的身影就在其中。
    她知道,她要找的人就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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