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通體由千年沉香木雕琢而成的飛舟，正悄無聲息地劃破蒼茫雲海。
舟身線條流暢，宛如一只休憩的玄鳥，雙翼微微收攏，卻蘊含著下一瞬便能振翅萬里的磅礡氣韻。
舟首昂揚，雕刻著繁復而古老的符文，在流雲的映襯下，閃爍著淡淡的靈光，將罡風與喧隔絕在外。
飛舟四周繞著一層薄薄的雲霧，遠遠望去，恍若仙家之物，不染凡塵。這個小型飛舟是楚玉婉從南宮玲瓏的那邊借來的。
此行的目的地，是凡間的大周王朝。楚玉婉已經許久未曾見過姬扶搖了，心中不免有些想念。
飛舟內部，空間要比從外面看起來要寬敞許多。
紫檀木為梁，錦緞為幔，四角懸掛著鎏金香爐，裊裊青煙升騰而起，空氣中彌漫著若有似無的清雅香氣。
一張寬大的軟榻置于艙室中央，鋪著雪白柔軟的狐裘。
楚玉婉此刻正慵懶地側臥著，頭枕在漫舞溫軟的大腿上，雙眸微闔，似在假寐。
陽光透過特制的琉璃窗，灑下斑駁的光影，落在她絕美的側顏上，長長的睫毛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陰影，襯得她肌膚如玉，唇若點朱。
漫舞坐得端正，縴縴玉指拈起一枚晶瑩剔透的靈果，果皮薄如蟬翼，內里汁液飽滿，散發著誘人的甜香。
她小心翼翼地剝開果皮，將嫣紅的果肉湊到楚玉婉的唇邊。
“大小姐，嘗嘗這個。”她聲音輕柔，帶著幾分寵溺。
楚玉婉並未睜眼，只是微微張開紅唇，將那甘甜的果肉含入口中，舌尖輕輕一卷，汁水便在屑齒間溢開，帶著一絲絲沁人心脾的涼意。
她輕輕“嗯”了一聲，尾音上場，帶著幾分慵的滿足
漫舞垂眸看著自家大小姐，眼神溫柔得幾乎要滴出水來，另一只手輕輕替她整理著鬢邊微亂的發絲，動作輕柔無比。
楚玉婉享受著這份愜意，唇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
艙室的另一側，挽歌端坐著，面前擺放著一張古樸的七弦琴。琴身通休烏黑，琴弦卻泛若淡淡的銀光，顯然是一件價格不菲的靈器。
她素手撥弄琴弦，悠揚的琴音如流水般淌出，清心悅耳，帶著幾分空靈。琴音並不高亢，卻恰到好處地充盈了整個艙室，與窗外的雲海相映成趣。
楚玉婉忽然睜開那雙勾魂奪魄的桃花眼，眼波流轉間，帶著幾分戲謔。她朝著漫舞勾了勾手指。
“嗯？”
漫舞微微一怔，隨即溫順地俯下身子，將耳朵湊到楚玉婉的唇邊，發絲垂落，搔得楚玉婉頸間有些癢。
“大小姐，有什麼事？”她的聲音軟糯，帶著一絲疑惑。
楚玉婉唇角笑意更深，湊近她的耳畔，用只有兩人能听見的聲音，低語了幾句。溫熱的氣息拂過漫舞敏感的耳廓。
剎那間，一抹動人的緋紅從漫舞的耳根迅速蔓延至臉頰，連帶著白皙的脖頸都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她猛地抬起頭，眸中水光瀲灩，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
楚玉婉看著她這副嬌羞可人的模樣，心中更是愉悅，用指尖輕輕挑起她的下巴，笑道︰“怎麼，不願意？那我讓挽歌來。”
“姐姐在撫琴呢，還是不要打擾她了。”漫舞狡黠的笑了笑。
自從將六欲道體賦予了挽歌與漫舞之後，在某次時發現，水乳交融之際一同運轉六欲道典進行修煉，效果會出乎意料的好。
楚玉婉眸光微閃，拉過一旁輕薄的床榻細紗。
淡粉色的紗幔緩緩垂落，隔絕了外界的視線，只隱隱約約映出幾道交疊起伏的曼妙剪影，在光影下更添幾分朦朧的誘惑。
挽歌指尖的琴音微微一頓，隨即像是明白了什麼。
她低下頭，目光落在自己的琴弦上，原本清雅的樂聲悄然一變。
琴音變得婉轉纏綿，帶著一絲絲撩撥人心的靡靡之音，在靜謐的艙室中緩緩流淌，與紗幔後的低語淺笑交織在一起。
飛舟依舊在雲海中穿行，無人知曉，這看似平靜的艙室內，正上演著一場旖旎的修行。
……
晨曦微露，第一縷金光穿透雕花窗欞，斜斜地打在盤龍金柱上，映照出其上猙獰的龍首。殿內檀香裊裊，文武百官肅然而立，鴉雀無聲。
御座之上，姬扶搖一襲明黃龍袍，十二旒冕冠垂落珠玉，遮住了她大半神情，唯有那雙鳳眸偶爾抬起時，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與威儀。
“陛下臨朝——！”
隨著內侍總管高德忠一聲長喝，群臣齊拜，山呼萬歲。
姬扶搖指尖輕點御座扶手，淡淡道︰“眾卿平身。”
兵部尚書趙嚴率先出列，手持象牙笏板，聲音洪亮︰“啟奏陛下，北境八百里加急軍報，蠻族小股騎兵近日頻繁襲擾邊境，劫掠村莊，已有三座邊鎮遭襲，死傷百姓數百。臣懇請陛下增兵北境，以安民心！”
話音剛落，鎮北將軍霍驍立刻出列附和︰“陛下，蠻族此番來勢洶洶，恐有試探之意。若不雷霆鎮壓，恐其得寸進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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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扶搖眸光微冷，沉吟片刻，道︰“準奏。那愛卿你便率三千羽林衛即刻北上，務必驅逐蠻族，若遇頑抗，格殺勿論。”
霍驍單膝跪地，甲冑鏗鏘︰“臣，領旨！”
戶部尚書王啟年緊接著上前，面色凝重︰“啟奏陛下，江南三州遭遇百年洪澇，堤壩潰決，良田盡毀，災民流離失所，已有流民涌入京畿。臣懇請陛下開倉放糧，並撥銀賑災！”
此言一出，殿內頓時議論紛紛。
工部侍郎出列反駁︰“王大人，江南水利年年修繕，怎會突然潰堤？莫非有人中飽私囊，偷工減料？”
王啟年臉色一變，正要爭辯，御史大夫已冷聲插話︰“陛下，臣听聞江南官員多有貪腐，此次災情，恐怕另有隱情！”
姬扶搖鳳眸微眯，指尖輕敲扶手，殿內瞬間安靜。
“戶部即刻調撥三十萬石糧食賑災，工部派員徹查堤壩潰決緣由，若查實貪腐，無論官職大小，一律嚴懲！”
王啟年松了口氣，連忙道︰“臣遵旨！”
禮部尚書方文正見機上前，恭敬道︰“陛下，秋闈籌備已畢，只是……”
姬扶搖指尖一頓，一縷熟悉的氣息悄然拂過她的感知，似清風，似幽蘭，讓她緊繃的心弦驟然一松。
玉婉來了。
這個念頭如電光般掠過，姬扶搖原本冷峻的眉眼竟微微舒展，唇角幾不可察地揚起一絲弧度。
她忽然起身，龍袍翻飛，珠玉輕響。
“今日議事至此。”
群臣愕然抬頭，卻見女帝已大步走下御階，聲音清冷中透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急切︰“退朝。”
“陛下？！”
方文正手捧奏折，愣在原地。王啟年張了張嘴，還未說出口的賑災細則硬生生咽了回去。
這才什麼時辰？
往日早朝，陛下即便再不耐，也會將所有事務處理完畢。滿朝文武面面相覷，卻無人敢阻攔。
姬扶搖已快步轉入後殿，龍袍的衣擺劃過一道流暢的弧線，那步伐甚至帶著幾分迫不及待。
只留下一縷若有若無的幽蘭香，和滿殿茫然的臣子。
“陛下今日……似乎心情甚好？”一位年輕官員小聲嘀咕。
旁邊的老臣立刻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噤聲。
帝心難測，豈是他們能夠隨意揣度的。 只是，今日的女帝陛下，確實有些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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