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格瑪以為扣下三集裝箱設備就能卡死龍吟的脖子。
雷宜雨眼皮都沒抬“正好,省了試驗場的靶子錢。”
老吳帶著焊槍撲向那堆“廢鐵”。
江城智能裝備產業園的車間里,弧光刺破壓抑的空氣,尖銳的摩擦聲仿佛工業巨獸的咆哮。
陳小虎的焊槍穩穩推進,焊花在特制的合金構件上流淌,熾白的光芒映亮他繃緊的下頜線,汗水浸透的工裝緊貼後背。空氣里充斥著臭氧和金屬熔融的獨特氣味。徐漢卿背著手,鏡片後的眼楮鷹隼般盯著焊縫走向,聲音不高,卻穿透噪音“虎子,穩著點收尾!慢三秒,讓熔池自己填滿那個縫!”
陳小虎手腕紋絲不動,只有焊槍尖端極細微地調整著角度,焊縫末尾處那點微不可查的凹痕在精準的控制下被液態金屬悄然覆蓋,最終形成一個飽滿圓潤的收尾。汗水順著額角滑落,滴在灼熱的工作台上,“滋”地一聲化作白煙。
“徐工,成了?”陳小虎關掉焊槍,聲音沙啞,帶著一絲不容易察覺的疲憊和期待。
徐漢卿沒吭聲,俯身湊近,手指隔著厚實的隔熱手套在剛剛冷卻的焊疤上輕輕撫過,又拿出隨身攜帶的精密量具卡了幾下,緊繃的嘴角終于松弛下來,露出點滿意的神色“嗯,像個樣子了。記住這手感,下回別讓老子再提醒你收尾!”
另一邊,車間深處,完全是另一番硬踫硬的景象。被西格瑪勾結越南海關強行扣下的三集裝箱所謂“仿冒”的“龍骨”二代快充樁,此刻正遭受著老吳和他手下那幫“狠人”的徹底改造。切割機的怒吼、大功率風鎬的沖擊、重錘敲打鋼板的悶響,震得人耳膜發疼。刺眼的火花四濺飛舞,如同狂怒的煙花。
“嘿!西格瑪那幫洋鬼子不是嫌咱的東西是廢鐵嗎?”老吳抹了把臉上的油汗,嗓門洪亮,壓過噪音,對著周圍的工人喊道,“今天就讓他們開開眼,什麼叫廢鐵變神兵!給老子把這殼子扒嘍!角鋼!加厚的防撞角鋼焊上去!履帶板呢?履帶板裝上!底盤加固!這玩意兒改完了,就是能頂著子彈沖鋒的裝甲充電樁!老子要把它焊成西格瑪的露天骨灰盒!”
他親自操起一把重型焊槍,槍口噴吐出的藍色烈焰比尋常焊槍粗壯一倍不止,厚厚的鋼板在高溫下迅速軟化變形,被他粗暴又精準地切割、彎曲、焊接。那氣勢不像在改裝設備,倒像在打造一尊為敵人準備的鋼鐵棺材。一邊焊,嘴里還哼著跑了調的《洪湖水浪打浪》,透著一股子混不吝的痛快勁兒。
車間的中央監控台前,雷宜雨站在那里,像一尊定海神針。兩邊截然不同的工作場景,狂暴的與精密的,粗獷的與極致的,在他沉靜的眼底交織映現。瘦猴像道影子一樣悄無聲息地湊近,壓低聲音“宜雨哥,諒山線那邊‘影子b7’已經動了。咱們的‘變色龍’貨櫃頂替進去了,走的是老撾繞關的小道,西格瑪安插在海關的狗腿子盯著的那個裝有‘敏感’零部件的櫃子,現在裝的是諒山的土特產——一櫃子品質頂好的木薯澱粉,夠他們查半年的。”
雷宜雨嘴角扯動了一下,算是回應。他的目光依舊膠著在監控屏上老吳那塊如同戰場般的區域。“廢鐵”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原本形態,猙獰的鋼鐵稜角初露鋒芒。
“特斯拉那邊呢?”
“格林總裁怕是坐不住了,電話都打到采薇嫂子那兒了,要求立刻、馬上簽署專利池共享的核心協議。看那架勢,恨不得派專機過來接您去簽字。”瘦猴咧開嘴笑,露出兩顆有點尖的虎牙。
“不急。”雷宜雨吐出兩個字,視線終于從屏幕上移開,落到監控室角落里那幾輛造型硬朗粗獷、通體啞光黑、印著“龍吟重工”字樣的共享單車上,“讓他再急一會兒。火候到了,肉才香。”
他走到一輛單車旁,屈起手指,在異常粗壯的車架管上“鐺鐺”敲了兩下。聲音沉悶厚實,絕非普通自行車的空響。“老吳這份‘驚喜’,應該已經送到卡爾(西格瑪亞太區總裁)的辦公桌上了吧?”
他話音剛落,甦采薇步履匆匆推門進來,高跟鞋在金屬地板上敲出清脆的節奏。她手里捏著一份文件,臉色微凝“特斯拉的法務函升級了,措辭非常強硬,指責我們故意拖延,意圖待價而沽,揚言要重啟不正當競爭的訴訟程序,並威脅終止一切談判。”她把文件遞給雷宜雨。
雷宜雨接過來,眼皮都懶得抬,隨手翻了兩頁,像看廢紙。“呵,沉不住氣了。正好。”他抬眼,眼中銳光一閃,“安排視頻會議,現在就接格林。是時候讓他看看,他急著要的‘龍脊’主軸,是怎麼從他們眼里的‘廢料’里長出來的。順便,請他觀賞一下柏林街頭的‘盛況’。”
半個小時後。漢南智能裝備產業園那間充滿金屬冰冷氣息的大型會議室里,巨大的曲面屏亮起。屏幕被一分為二。左邊是特斯拉總裁格林那張帶著明顯焦躁和不耐的西方臉孔,背景是加州陽光明媚的總裁辦公室。他身後站著幾位西裝革履、表情嚴肅的律師和高管。右邊,則是柏林勃蘭登堡門前令人瞠目的喧鬧景象——黑壓壓的人群,大部分是興奮的學生和游客,正圍著幾十輛造型硬朗、散發著工業金屬美學的龍吟重工共享單車。掃碼成功的“滴滴”聲此起彼伏,有人騎上粗壯的鋼架單車在廣場上繞圈,引來陣陣口哨和歡呼,還有人舉著手機瘋狂拍照直播。cheseironbikevasionberl(中國鐵騎入侵柏林)的標簽在屏幕下方的滾動新聞條里不斷閃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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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宜雨這邊,只有他和甦采薇坐在會議桌前,氣定神閑。空氣中彌漫著煮咖啡的醇香。
“雷先生,我們並非在觀看一場自行車嘉年華!”屏幕里,格林總裁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強行把目光從柏林街頭的“盛況”上移開,聚焦到雷宜雨身上,“貴方拖延簽署核心專利交叉授權協議,已經嚴重損害了雙方建立起來的互信基礎!那份所謂的‘共享交通工具’專利概要,模糊不清,缺乏實質保障!我們現在需要的是具有法律約束力的、立刻生效的…”
“格林先生,”雷宜雨不疾不徐地打斷他,端起面前的骨瓷咖啡杯抿了一口,動作從容得像在自家客廳,“看看那些單車,鋼架結構,堅固,可靠,充滿力量感。這是龍吟重工最新一代材料應用的小小展示。您難道不好奇,在它們粗獷的外表下,藏著什麼樣的‘驚喜’嗎?”
他話音剛落,會議室內另一塊屏幕瞬間亮起,高清直播畫面切入——畫面來自一個保密性極高的實驗室。幾名戴著白手套的技術人員,正在鏡頭下,小心翼翼地用精密儀器拆解著一輛同款共享單車。鏡頭聚焦在車架連接處的關鍵承力結構件上。強光照射下,技術人員用激光切割器,精準地切開了包裹著車架管連接點的一塊特別加厚的加固構件。特寫鏡頭推近,切割面暴露出來——那並非普通自行車用的鋼材斷面,而是一種呈現出特殊晶體結構、泛著奇異金屬光澤的棕灰色材料斷面!旁邊的高倍電子顯微鏡實時畫面清晰地顯示著其內部致密、均勻的磁疇結構。
“高性能燒結釹鐵硼(n52等級)磁材?”屏幕那端,格林身後一位頭發花白的材料學專家失聲叫了出來,聲音通過麥克風清晰傳來,“這不可能!這種級別的特種永磁材料,怎麼可能用在…用在自行車上?!而且這個斷面…這個晶體結構和顏色…非常…非常眼熟…”
雷宜雨臉上沒什麼表情,聲音卻像冰珠砸在金屬板上“眼熟嗎?當然眼熟。因為貴方的好伙伴,西格瑪集團,剛剛切斷了我們通過澳洲ly公司采購的、用于‘龍脊’主軸核心部件的同類磁材供應。他們聲稱由于‘不可抗力’,無法履行合同。”他微微前傾,目光銳利如刀,直刺屏幕里的格林,“那麼,請問格林總裁,貴方實驗室在柏林街頭‘撿到’的這輛共享單車上,被切割開的加固件里瓖嵌的、被你們的專家一眼認出的高性能釹鐵硼磁材…它的出廠標簽序列號,是否恰好屬于澳洲ly公司過去三個月里,堆放在他們墨爾本倉庫西北角的第b7、c3貨架上的那一批呢?”
會議室里一片死寂。
格林總裁臉上的焦躁和不耐瞬間凍結,緊接著變得煞白。他猛地扭頭,銳利的目光掃向身後那位失言的專家。專家驚愕地張著嘴,臉色變得極其難看,慌亂地翻動著手里的平板電腦進行核對。特斯拉的高管和律師們也面面相覷,氣氛瞬間降到冰點。剛才還咄咄逼人的律師,此刻喉嚨像是被無形的手扼住,把後續的威脅話語硬生生咽了回去,發出一個尷尬的、被口水嗆到的短促氣音。
雷宜雨沒有給對面任何喘息和思考對策的時間。他手指在桌面的控制屏上輕點兩下。會議桌中央,一塊厚重的金屬蓋板無聲滑開,升起一個精密的展示平台。平台上,靜靜地躺著一根約三十公分長、閃爍著冷冽銀灰色光芒、結構異常精密的金屬主軸——正是“龍脊”主軸的一個等比縮小但功能完整的關鍵核心部件!而在主軸旁,赫然放著一塊剛從共享單車車架上切割下來的、呈不規則幾何形狀、但材質特征極其明顯的棕灰色特種磁材塊!
“西格瑪以為堵死澳洲的倉庫,就能扼住龍吟的咽喉?卡爾大概忘了,江城,才是玩鋼鐵和磁材的祖宗!”雷宜雨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金屬摩擦般的穿透力,回蕩在安靜的會議室里。
他拿起那塊切割下來的單車磁材塊——冷硬、粗糙、邊緣還帶著切割的毛刺,與旁邊那根精致、光潔、代表著工業巔峰的“龍脊”主軸形成極其強烈的、充滿視覺沖擊力的對比。
“格林先生,您今天想要簽的那個核心專利包里,關于‘龍脊’主軸最核心的抗蠕變、抗磁衰減算法,其物理基礎,就在這兒。”他用手指點了點那塊粗糙的單車磁材塊,“它,是母體。”手指又指向那根閃著銀光的主軸,“而它,只是技術雕琢後的產物。西格瑪費盡心機想偷的‘不穩定’運行日志,其核心的‘穩定’密碼,恰恰藏在您認為最不可思議的載體里。”
雷宜雨的目光掃過特斯拉團隊一張張震驚到無以復加的臉,最後定格在臉色由白轉青、再由青漲紅的格林總裁身上。
“現在,您還覺得,我們是因為‘待價而沽’才拖著你嗎?”他微微勾起唇角,身體向後靠進椅背,姿態徹底放松下來,目光卻更加鋒銳,“我們只是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讓您親眼看看,龍吟的技術根基到底在哪里。一塊從共享單車上拆下來的‘廢料’,就能承擔‘龍脊’的誕生。那麼,用西格瑪扣下的真正的廢鐵,去焊一根捅破專利壁壘的長矛…您覺得,夠不夠資格換取貴方那兩項底盤和熱管理的專利獨家授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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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聲音陡然轉冷,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或者,我們也可以放棄這次合作,把這塊‘單車上的磁材’技術,以及它背後代表的、繞開一切封鎖的供應鏈路徑,賣給對特斯拉超充樁偷工減料證據同樣很感興趣的…通用,或者福特?想必他們會對如何利用這塊‘廢料’,造出能刺穿特斯拉電池包護甲的‘長矛’,充滿興趣。”
“不!雷先生!等等!”格林總裁猛地站起身,動作幅度之大帶倒了身後的椅子,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他雙手撐在桌面上,身體前傾,蔚藍的眼楮里所有的傲慢和焦躁都不見了,只剩下急迫和一種被徹底剝掉底牌的慌亂,“共享!我們共享!專利池!獨家授權!立刻簽!所有條款!龍吟提!只要…只要保證這項技術路徑的…排他性!”他的聲音甚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眼神死死盯著那塊粗糙的磁材塊,仿佛在看什麼絕世的珍寶,又或者…是懸在特斯拉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雷宜雨看著屏幕里格林那張失態的臉,沒有說話。他伸出手指,輕輕點了點桌面上那塊從共享單車上拆下來的、其貌不揚的棕灰色磁材塊。會議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江城智能裝備產業園的燈光次第亮起,如同無數顆落入凡間的冰冷星辰。核心車間方向,改裝裝甲充電樁的重錘敲擊聲和焊槍嘶鳴聲隱隱傳來,帶著一種原始而強悍的節奏,仿佛工業巨獸的心跳。
一場風暴剛剛被強行按下去一角,但空氣里彌漫的硝煙味,卻更加濃烈刺鼻。電話鈴聲尖銳地響起,是董天(國安局武漢分局處長)的加密專線。瘦猴無聲地將加密手機遞到雷宜雨手中。
“董局?”
電話那頭,董天的聲音低沉而迅捷,帶著風雨欲來的緊繃感“剛收到確鑿線報,西格瑪集團全球總裁漢斯•穆勒,私人飛機已經起飛,航向…江城。預計明早降落。來者不善,目標是直撲你的‘龍脊’。做好防線,雷總,真正的巨鱷,要親自下場咬餌了。”
雷宜雨握著電話,目光掠過桌面那塊單車磁材,又看向窗外黑暗深處那巨大車間的刺目弧光。
他對著電話,只平靜地回了一個字
“好。”
會議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江城智能裝備產業園的燈光如同鋼鐵叢林中甦醒的巨獸之眼,次第點亮,冰冷的白光切割開沉沉的夜幕。核心車間方向,那改裝裝甲充電樁的重錘敲擊與焊槍嘶鳴聲依舊隱隱傳來,每一次沉悶的撞擊都像戰鼓擂在人心上,原始、強悍、充滿毫不掩飾的挑釁意味。
空氣里彌漫著濃烈的硝煙味,混合著金屬粉塵和機油的氣息,刺鼻而灼熱。剛剛結束的那場隔著太平洋的專利博弈,短暫撕開了西格瑪精心布下的稀土絞索,卻也讓水面下的龐然大物徹底露出了獠牙。
瘦猴像道幽影般貼近,手里捧著那部沉重的加密衛星電話,屏幕幽幽地亮著“加密通道接入”的綠光。雷宜雨接過,話筒里傳來董天低沉緊繃的聲音,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剛收到航管總局內部確認,西格瑪集團全球總裁漢斯•穆勒,他的灣流g650,一小時前從法蘭克福起飛,航向目的地…江城天河機場。預計明早八點落地。我們的人分析,目標非常明確——直撲你的‘龍脊’主軸,還有你搞出來的‘單車戲法’。來者不善,雷總,這老狐狸是聞到血腥味,親自下場來咬餌了。他手里掌握的力量,遠非卡爾那個亞太傀儡可比。整個西格瑪的工業間諜網絡、法律仲裁機器、政治游說力量,都會跟著他一起壓過來。你的漢南產業園,是主戰場。務必守住核心!這是國字頭交代下來的硬仗!”
“知道了,董局。”雷宜雨的聲音平靜得像深不見底的寒潭,听不出一絲波瀾。他掛斷電話,冰冷的金屬外殼貼在掌心,帶來一絲短暫的涼意。
會議室里一片死寂,落針可聞。甦采薇看著他緊繃的側臉線條,縴細的手指無聲地捏緊了鋼筆。格林那張因驚駭而失色的面孔似乎還在屏幕上殘留著余影,但更大的陰雲已然裹挾著西格瑪帝國的全部重量,泰山壓頂般迫近江城。
雷宜雨的目光在桌面逡巡。那塊從共享單車上切割下來的、其貌不揚的棕灰色磁材塊,靜靜地躺在光潔的黑色桌面上,粗糙的邊緣在頂燈照射下泛著冷硬的微光。旁邊,是那根代表著精密制造巔峰的“龍脊”主軸縮小模型,銀光流轉,一絲不苟。
一塊廢料。
一根長矛。
一場由最高掠食者掀起的風暴。
所有的線條,都在這一刻匯聚于漢南這片滾燙的土地。
他忽然拿起桌上那塊粗糙的磁材塊,掂了掂分量,嘴角扯起一絲極淡、卻鋒利如刀的弧度。他轉身,面向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江城工業心髒跳動的光影。他對著那片光芒,也對著窗外黑暗中傳來轟鳴的方向,仿佛自語,又像是宣告
“廢鐵,已鑄成長矛。”
“巨鱷,已游入長江。”
“那就在這車間里,”
“用焊槍,”
“給他焊一副棺材!”
他的聲音不高,卻像淬火的鋼鐵投入冰水,瞬間炸開一片森寒的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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