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楨本來就沒有什麼大事,不過是因為淋的那一場雨中浸滿了靈氣,寒氣跟著靈氣一起入了體,這才會反應有些大,按照陵游真君所說,喝了一副祛寒化濕的湯藥,一兩天就癥狀全消,徹徹底底地好了起來。
這時,璽欞真君那頭也傳了消息過來,說是城中捉捕魔修的人手雖然數量上是一頂一的夠,可有經驗的卻十分少。
這幾日為了查出無念石的去向影蹤,對魔修的查處更嚴厲了,反而導致出現了更多的魔修傷人事件,因著前去處理的人經驗不足,沒能及時防範魔修的下作手段,是以受傷的不止是城中守備,還傷到了不少的居民。
這事兒也賴不到誰身上,南州與北州隔中州而往,其間距離萬萬里之遠,雖然魔修喜歡五州流竄作案,卻也極少在南州作怪,南州諸多世家對付魔修也沒有其他州的家族門派那樣嫻熟。
而現在城中常與魔修交手的,除了明淵就剩下個顧楨,只是去四處找出抓住偽裝成普通修士或是居民的魔修,實在是不用勞動堂堂明見山劍尊的大駕,故而璽欞真君找到了顧楨的頭上來。
顧楨病也好了,且本就是來南州辦事兒的,抓些魔修說不定還能問出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來,在明淵點頭後也欣然應允,提了劍就出門去了。
與顧楨一道去的,是來長右城那日引二人入城的統領呂鴻。
呂鴻還是老樣子,只是此時知道了顧楨乃是凌雲道宗的親傳弟子,與初見之時相比更多了一絲尊敬和認可。
“顧真君,”呂鴻立在門外,爽朗地大笑兩聲,朝正往外走的顧楨招招手,“這里這里!”
顧楨聞聲看去,幾步就邁過了台階,走到了呂鴻身前站定。
“呂統領好。”
顧楨手肘撐在腰間孤桐劍斜著的劍首上,手掌閑閑地耷拉著,臉上掛著笑,身穿著利落的青白色勁裝,往呂紅面前一站,就端得是個正正經經的劍修模樣,玉鋒堪裁雲。
“顧真君請隨我來,我正領了一支小隊在城中巡查,加上我一共五人,卻都沒怎麼與魔修交過手,前幾日很是吃了些虧,幸好主上請了真君來指點。”
顧楨面上一副風輕雲淡沉靜內斂,心底其實已經有點爽到了。
平時在外頭都只有顧楨恭恭敬敬管人家叫真君的份,好不容易到了化神,到了現在爽了這一把。
夠了夠了,來的不虧。
顧楨語氣十分謙虛︰“呂統領過獎了,我也只是一個普通弟子罷了,只是魔修作亂,出一份力也是應當的。”
二人客套了一番,呂鴻就領著顧楨走到了小隊臨時落腳的地方。
推門進去,里頭坐了四個人,樣貌各異,氣質不同。
“喲,老大回來了,這就是你說過那個中州來的?”
一個看上去風流落拓的修士抱著一柄劍身更寬些的長劍,曲起一腿,大喇喇地坐在桌子上,探頭去看跟在呂鴻身後走進來的顧楨。
上上下下地瞄了一道,他臉上帶了些嫌棄,“看著文文弱弱的,真能頂上用嗎?”
呂鴻咳嗽了一聲,輕斥道︰“不得無禮,此乃凌雲道宗的顧真君,人家好心襄助,你倒在這里出言不遜,小心咱們真君知道了押你去挨一頓罰。”
呂鴻訓斥完那人,臉上有些尷尬,小心翼翼地轉過身來看顧楨的神色,見顧楨面色如常,仍舊是溫和帶笑,不見怒意,這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氣。
“顧真君,請您見諒,他叫賀錦江,一直都是個嘴上不把門的性格,因為這張嘴沒少挨抽,您可別放在心上。”
顧楨拍拍呂鴻的肩膀,寬慰道︰“呂統領不必在意,我並沒有生氣。”
呂鴻听顧楨這樣說,也不好再多講些什麼,就干脆向他介紹起來剩下三個人。
“這個跟黑熊一樣壯實的叫韋知力,在主上手底下任職也有百年了,是個體修,修為很扎實,還差一步便能到元嬰後期了。”
那個身高逾九尺的漢子哪怕穿了較常人大好幾號的衣服,雙臂後背也將衣服撐得鼓鼓囊囊,隨著他站起身來拱手行禮的動作,幾乎要撐裂開了。
幸好修行之人穿的都是法袍,不至于連這點延展度都沒有。
顧楨看著他跟自己腦袋一樣大的肱二頭肌,默默地想道。
“見過顧真君。”
韋知力深色的皮膚泛著古銅般的色澤,本該是一副法外狂徒的樣貌,卻因為臉上掛著的憨厚笑容而顯得十分老實。
顧楨與他回了禮,韋知力就又一屁股坐回凳子上了。
雕了花的木頭凳子發出了難以承受的清晰吱呀聲。
離門最近的一人轉過頭來,露出一張與呂鴻十分相似的模樣,只是比呂鴻顯得活潑開朗許多,主動朝顧楨行了禮。
“顧真君安,我是呂鵠,跟呂鴻是兄弟。”
呂鴻和呂鵠背上都負著一把長刀,只有些許細節花紋不同,乍一眼看去,顧楨還以為是同一把刀。
顧楨笑道︰“呂統領的兄弟也是人中豪杰。”
呂鴻已經是元嬰後期的修為,而呂鵠則是比他的哥哥更高一些,只差一步便能跨入化神了。
呂鴻不好意思地笑了兩聲︰“我弟弟比我可強多了。”
還剩下一個原本就是呂鴻手底下的人,普普通通的模樣,存在感極低,幾乎融入了所站的陰影處。
一雙眼楮卻只如鷹眼,與顧楨對視之時,叫顧楨後頸皮都繃緊一瞬。
“龔衍見過顧真君。”
呂鴻替顧楨介紹道︰“真君別看他不起眼,眼楮上的功夫卻是長右城沒人比得上的,那日您與尊師御劍而來,他比城牆上的感應法器還要更早發現您二位。”
顧楨絲毫不掩蓋自己贊嘆的目光,龔衍卻還是冷冷淡淡的,一句話也不多說,在角落里靜靜站著。
“咱們就這些人,不多,卻都是好手,您就放心吧。”
顧楨點點頭,看向呂鴻︰“呂統領,給我講講你們這一次遇到的魔修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