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這客棧的第三日,剛過巳時一刻,便有一舉止行為都極為文雅,修為也有煉氣大圓滿的侍從敲響了顧楨的房門。
    侍從得了里頭客人的指示推開房門,就見顧楨正和明淵相對坐于窗前,正微仰著頭認真看著明淵說些什麼。
    顧楨在卷入這個道界時,被明淵護得很周全,基本上只受了些皮肉傷,加上一時靈力匱乏有些難受,緩了這兩天就又活蹦亂跳的了。
    但是明淵總是一副古井深潭的平靜模樣,從面上看不出絲毫問題。
    若不是從無終山回來那日明淵的舉動十分詭異,顧楨還真當他是鋼筋鐵骨,被空間亂流亂打一頓也能毫發無傷了。
    這兩日不管顧楨怎麼追問,明淵都是一副自己身體一點問題都沒有的態度,倒讓顧楨憋了一肚子悶氣。
    所以侍從剛走進客房,大著膽子去看那兩位據說修為極高的客人,就見年輕些的那個皺著一張臉,嘴里 里啪啦地說著,似乎在埋怨年長些的修士,而年長的那個也不出聲,只是捧著茶杯,偶爾喝一口,或是在年輕修士說累了的時候給他也倒些水潤潤口。
    只是侍從剛想仔細看看那兩位的面容,想要記在心中,就和年長修士對上了視線,霎時只覺眼中劇痛,像是有極冷的劍鋒劃過,呼吸都暫停了一瞬,連忙老老實實地低下頭來,不敢再逾越。
    顧楨看到外人進來了,方才意猶未盡地住了嘴,端起已經不燙嘴的茶水咕嘟咕嘟喝了好幾口,這才出聲問道︰“你來是做什麼的?”
    侍從滿面堆笑,態度十分討好︰“冒然叨擾二位了,這客棧正是我家主人的家業之一,前幾日听說有兩位修為高深的前輩住下,主人就十分高興,極想同二位討教,只是礙于身有他物,一時之間來不得。”
    “知道了二位今日仍在,主人便命我來送一張帖子,請二位賞臉。”
    說罷,侍從便從懷里摸出一張燙金的花箋,雙手恭敬奉上。
    顧楨也沒起身,隔著一段距離就將帖子以靈力牽引接了過來,也並沒打開,只是放在了桌子中間。
    侍從行了禮,便退了出去,並沒有追問顧楨二人的回復。
    等侍從的腳步聲消失後,顧楨才看向明淵。
    “師尊,我們跟他又沒有交集,只是住了他家的客棧,怎麼就要請我們了?”
    明淵杯中的茶水冒著騰騰熱氣,飄起來像一張輕紗,擋住了臉龐眉目,他放下茶杯,伸手取來帖子打開看了兩眼,就丟了回去。
    “不過是見獵心喜,心有僥幸,不必回他。”
    顧楨把帖子扒拉過來看了看,上頭措辭寫的極為謙恭,將二人捧得高高的,又有大篇的華詞麗藻,著實看得人眼楮疼。
    反正明淵都說不用管了嘛,顧楨心里想著,隨手就把帖子丟到了腦後,一點兒沒放在心上。
    前兩日明淵都緊閉房門,似在閉關,顧楨擔憂他身上或許有傷未愈,也怕打斷了修行,並不敢去敲門打擾,連傳訊都憋著,一條沒發,終于等到了明淵出來。
    等人走了,顧楨就又放下了杯子,扭頭看向明淵,正色道︰“師尊真的沒事了嗎?”
    明淵的臉上少見地出現了些頗為無奈的神色,聲音低緩︰“真的沒事了。”
    顧楨也只好泄了氣,總不能打他一頓再逼著他承認自己很有事,只好面帶猶疑地點點頭,不再追問了。
    兩個人便止住了話頭,又喝了一會兒茶,顧楨把桌上叫的茶點果子都吃了一遍,也沒用靈力去消化,現在有點飽了,就喝掉了最後半杯茶,把點心碟子都推開了。
    明淵看了幾眼外頭的街巷,冷不丁地問道︰“要出去看看嗎?”
    顧楨又偷偷勾了一個推遠的小碟子回來,嘴里正叼著最後一塊帶紅豆餡兒的豆糕,聞言頗有些驚訝地看了過去,咕咕噥噥地說︰“師尊怎麼突然想出門了?”
    放在凌雲道宗,劍尊下山都是件新聞了,每天不是在閉關就是蹲在山頂那棵大青桐樹里頭裝樹葉,怎麼今天轉性子了?
    但是明淵既然忽然有了些想出去轉轉的想法,顧楨也挺高興,他只打了一日的坐,第二天就想出去玩了,只是不敢離明淵太遠了。
    顧楨趕緊幾口咽了那半塊豆糕,眼楮亮亮的,一個勁地點頭。
    “嗯嗯嗯!”
    明淵就站起身,衣擺未皺,如流水般絲滑地垂落下來,替顧楨捋了捋晨起胡亂一把抓的頭發,然後伸手關好窗戶,這才說道︰“走吧。”
    顧楨跟著明淵,一前一後地出了客棧大門。
    看著寬敞的街道,顧楨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偏頭同明淵講到︰“這城的名字我都還不知道,就只叫了幾天的州府,原來這里還有知州和衙門嗎?”
    明淵在上了街後就刻意慢了幾拍,和顧楨並肩走在了一起,顧楨偏頭說話時,暖熱的呼吸就打在明淵的肩頸處,吹起了幾根細絨絨的鬢絲,撓得脖子和耳朵癢癢的。
    “或許,我曾到過一個道界,並無宗門門派,卻由王朝皇室統治,皇帝便是皇室修為最高者,並且皇室中人人天賦異稟,修為甚佳。”
    顧楨心中好奇︰“可是人的天賦自有天定,怎麼會一個家族中人人都是天才?”
    明淵低下眼,長長的眼睫擋住了一點天光︰“要是出身下賤的,那就長不大了,要是受寵的孩子,沒有什麼天分,那就用天材地寶養著,要是天材地寶也養不出來,還有些直接換上其他人的靈根為己所用。”
    顧楨瞪大了眼楮,不可置信地說道︰“還能這樣?可靈根不屬于他們,就是裝進身體里也沒用啊?”
    明淵哼笑了一聲︰“為了作惡,他們總是能想出萬全之策的。若是讓他們去做好事,可就沒有這麼聰慧的腦子了。”
    顧楨突然想到了晏荊。
    “晏荊和心魔想要帶走我和方師兄,也是為了這些嗎?”
    明淵呼吸平緩,顧楨只能听到些許的氣流聲。
    片刻後,明淵說道︰“是的,無論是你的劍骨,還是方徐黎的玲瓏心,他們都想用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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