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然周身那扭曲不定的空間波動驟然紊亂。
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顯露出她內心的劇烈震動。
她絕美的臉龐上滿是難以置信，那雙能洞穿虛空的眼眸，此刻充滿了復雜難明的情緒。
主上雲浩氣對陳啟的看重，秩序組織接二連三的示好與幫助，甚至不惜參與落霞島那場豪賭般的資源騙局……這一切，都是為了拉攏陳啟加入秩序。
然而，此刻人族這驚天動地、悍然滅族的舉動。
如同最耀眼的太陽，瞬間讓秩序之前的所有努力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敖句更是目瞪口呆，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鴨蛋，連剛剛煉化到一半的珍貴資源從手中滑落都渾然不覺。
他看看大殿中央神色震動復雜的陳啟，又仿佛能穿透殿頂看到那宣告滅族的、屬于人族軍方巨擘雲鎮淵的意志投影，巨大的反差沖擊著他的認知。
他只知道主上想拉攏陳啟，卻從未想過，陳啟在人族本族心中的分量，竟重到了需要以一族之血來𥕜衛的地步！
“這……這……”敖句喉結滾動，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無盡深空之中。
雲浩氣斜倚在一張躺椅上，姿態慵懶，嘴角噙著一抹慣有的、仿佛萬事皆在掌控的淡然笑意。
當雲鎮淵那宣告雷霆神族滅亡、人族不可欺的鐵血之音，如同無形的沖擊波穿透層層空間禁制。
清晰地回蕩在這片隱秘空間時，雲浩氣把玩酒杯的手指微微一頓。
臉上的笑意並未消失，反而加深了幾分，只是那雙深邃的眼眸中，掠過一絲極其復雜的微光。
有驚訝，有玩味，更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感慨。
“呵……”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
“為了一個陳啟……苗安、孔子真、雲鎮淵、斷千界……這幫老家伙還真是肯下血本啊。”
他低聲自語，聲音帶著一絲淡淡的嘲諷，卻又仿佛藏著更深的東西。
他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辛辣的液體滑入喉中。
放下酒杯時，那抹玩味的笑意再次浮現，甚至帶上了一絲惡劣的調侃。
“雷霆神族……嘖嘖，說滅就滅了，這動靜，夠大，夠響。”
“陳啟那小子……現在怕不是已經感動得要哭出來了吧？”
赤水城大殿。
陳啟緩緩壓下心頭的滔天巨浪，武尊七重的力量在體內奔涌。
墟境開啟在即，他不可能永遠躲在赤水城里。
就在這時，一股溫和卻不容抗拒的意志悄然降臨，籠罩了他。
眼前景象瞬間變幻，再次置身于那片神秘的空間。
相柳雕像依舊古樸，朱厭的投影也靜靜懸浮。
只是此刻，兩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陳啟身上。
“赤水城外的異族武聖已經離開。”
相柳語氣帶笑︰“危機已經解除了，你還打算待在赤水城多久？”
陳啟微微點頭︰“嗯，確實是準備離開了。”
“打算去哪兒？”相柳出聲。
“去萬族逛逛。”陳啟想了想，出聲說道。
“天墉城過後，你就已經被不少異族盯上。”
“這件事情過後，你算是在萬族中上了名單了。”相柳的聲音響起，陳啟微微點頭。
都不用相柳說，陳啟自己也能猜到了。
歸墟星海這件事搞的太大，如果不是因為赤水城，自己這一次還真一定能活下來。
“回去吧。”相柳出聲，目光落在陳啟身上，淡淡的說︰“有人找過我。”
“讓你別在外面浪，小心哪天被武聖盯上。”
陳啟聞言，愣了一下，微微皺眉。
好奇的問︰“誰聯系的？”
“萬浩浩。”
“誰？？？？”陳啟愕然。
萬浩浩聯系相柳？？？
這是幾個意思？
自己和萬浩浩可沒見幾次面，最近的一次也還是萬浩浩來了赤水城。
兩人狼狽為奸的又坑了一筆城外那群異族的天地玄黃氣。
甚至萬浩浩走的時候，還坑了陳啟一筆……。
這家伙會這麼好心？
陳啟沒想明白，心里暗暗的想︰“難不成萬浩浩這是想讓自己回到人族疆域。”
“然後覬覦自己身上的天地玄黃氣……？”
相柳似乎知道陳啟心中所想，笑著說道︰“你就別想了。”
“實力到了武聖這一步，不至于會惦記你身上的那些天地玄黃氣。”
陳啟輕咳一聲，笑了笑。
眼珠子微微轉動，猶豫了一下，問︰“我身為赤水城的代理人，回到人族疆域後，能不能動用赤水城的力量？”
“你覺得呢？”相柳笑了。
陳啟︰……。
朱厭眸子微微轉動，嗓音平靜︰“代理人能夠動用力量也只能在城中。”
“你就別想了，回了人族疆域你只能靠自己。”
陳啟失望。
看來成了赤水城的代理人，也就只能在城中裝逼了。
這也沒什麼大用處。
他撇了撇嘴，忽然想到了什麼，抬頭看向眼前兩人，問︰“那我要是……”
“也不能。”這一次不是朱厭開口，而是相柳開口說道。
都不給陳啟說完的機會，相柳便已經開口拒絕了。
“我還沒說呢。”陳啟無奈。
眼前這兩位活的時間太長了。
自己心里在想什麼，這兩人都一清二楚。
自己話都才說了一半，相柳就已經知道了。
朱厭看了陳啟一眼，說道︰“身為三十六古城鎮守者，不可離開古城範圍，更不可進入任何一族的核心疆域，此乃鐵律，絕無可能為你破例。“
“無論是人族疆域，還是神、魔、妖等異族腹地，吾等皆不會踏足。”
陳啟聞言，無奈聳了聳肩。
這個問題其實在他準備開口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答案。
其他三十四城的實力怎麼樣，他不知道。
可他是見過相柳和朱厭兩人的實力的。
即便是從天墉城跨越數萬公里的距離而來，即便是朱厭雕像的虛影映照而來。
實力也強的可怕。
相柳這位赤水城的鎮守者，那就更不用說了。
“那……相柳大人，你也不想失去我樣的代理人吧？”、
相柳︰？
他輕笑一聲︰“三十六城確實不能進入人族疆域。”
“這一點，你也別想了。”
“不過……”相柳話鋒一轉，接著說道︰“出了人族疆域，那就不一樣了。”
陳啟的眼楮陡然亮起。
“意思是……可以？”
“不知道。”
朱厭的投影沉默，但並未否認。
這意思代表什麼……陳啟又不傻。
相柳也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笑了笑。
可這其中傳遞出的意思，陳啟瞬間就明白了。
雖然不知道這兩位為什麼不正面回答，或許是因為三十六城的鎮守者有什麼亂七八糟的規則吧。
這些東西，陳啟不知道。
他只明白一個道理，如果有超出自身實力太多的敵人對自己出手。
那自己除了靠人族那些強者之外，還有眼前這兩位當靠山。
想到這兒，陳啟的腰桿子都直了不少。
媽的，一直畏手畏腳的感覺真不好，現在這腰桿總算是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