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在紫電與墨雲間瘋狂切換晝夜,宛如世界的秩序已被徹底打亂。
狂風如萬鬼呼嘯,裹挾著冰晶與雷屑撲來,割裂肌膚的刺痛中,天地間彌漫著毀滅的氣息。
不山體每顫抖一下,山腳下的靈稻秸稈便泛起虛影 —— 那些半獸半人的輪廓揮臂撐天,與天空中裂開的紫雷耀痕形成詭譎共鳴。
龜裂的土地上,百姓們蜷縮成小小的一團,頭頂冰稜與雷火交織成的毀滅帷幕,正緩緩落下。他們顫抖著,等待著未知的命運,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絕望的味道。
曲瑩突然看見虎娃草繩辮上的靈稻穗在雷暴中瑟瑟發抖。
那是今早偷摘的,帶著田間泥土芬芳的稻穗,此刻卻成了殘酷戰場里最溫暖的慰藉。
“小心!”
風自然的警告被雷聲撕成碎片時,曲瑩已本能地撲向虎娃。虎娃的草繩辮上還沾著今早偷摘的靈稻穗,此刻正像受驚的小獸般蜷縮在冰稜後。
玄冥的永夜雪化作冰稜破土而出,擦過她手臂的瞬間,血珠飛濺如紅梅飄落。
時間在這一刻拉長如糖絲。
血珠滴落在風自然手背的剎那,他看見自己手背上綻開與她 相同的血痕,如同一面無形的鏡子,將她的疼痛復制成雙倍。
血痕蜿蜒如活物,帶著她的體溫,卻又透著祖巫之力的寒意,像一條試圖在冰火中存活的蛇。
“這不是幻象。” 曲瑩指尖撫過他手背上的血痕“是遠古神魔的共生咒。你看 ——”
她抬起手腕,靈珠與他的混沌印記正在發光,如同一對被命運串起的燈籠,
“我們的靈脈,早就在混沌海深處,織成了同一張雲。”
風自然忽然笑了,盡管咳出的金血染紅了嘴角︰“難怪你總說我煉丹像炸廚房……”
他望著她發間裂開的梨花簪︰“原來早在送你這支簪子時,命運就把我們的線頭纏在一起了。”
戰斗仍在繼續。風自然強行運轉混沌元神,冰晶在血管里凝結成霜花,每一片都刻著玄冥的冷笑。
風自然渾身猛顫,混沌元神如煙花般爆裂。
曲瑩眼睜睜看著冰紋爬上他的瞳孔,指尖突然傳來刺骨劇痛 —— 他心口蔓延的冰痕,正以同樣的軌跡爬上她的鎖骨,如同兩條交纏的毒蛇,在他們的生命線上噬咬。
“別用混沌元神!” 她尖叫著,靈珠光芒卻被他的身體虹吸而盡,“你在燃燒我的靈珠壽命!”
“可你的靈珠,本就是我混沌元神的引路燈。”
他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卻帶著釋然,
“還記得共工說的‘裂隙非天缺’嗎?現在這道縫里……”
他握住她的手,兩人掌心的裂紋拼成完整的太極,“有凡人的燈火透進來了。”
血痕在風自然手背上蔓延時,曲瑩暗想︰這詭異的共生咒,何嘗不是一種極致的 “相生”?你的痛苦成了我的傷口,我的恐懼化作你的掙扎,兩個靈魂在命運的枷鎖中相互取暖,卻又相互傷害。
她緊握住他的手︰“既然是共生,便一起燃盡!”
風自然看著曲瑩蒼白的臉色,終于明白,所謂保護,有時候是放手,是用自己的破碎,換她的完整。
混沌元神爆裂的剎那,他想起初見時曲瑩眼里的星光,原來生命最燦爛的綻放,不是永恆的圓滿,而是為了重要的人,甘願燃燒自己。
金色光芒中,女媧與盤古的虛影重疊,他們的傷口綻開金稻花,每一片花瓣都映著凡人的臉龐 —— 老婦在織閃電布匹,熊大在給虎娃們分烤栗子,遠處的靈田里,被冰稜劃傷的稻穗正在結出新的谷粒。
風自然望著這一切,忽然懂得爺爺的話︰“混沌不是毀滅,是萬物共生的胎動。”
當混沌元神與靈珠共鳴,那些被視作 “雜質” 的恐懼、牽掛、愛欲,竟如同一把把鑰匙,打開了祖巫之力的枷鎖。
而他們掌心的裂紋,此刻正流淌著凡人的燈火,比任何神器都明亮。
傍晚的丹房里,風自然對著銅鏡卷衣袖,冰痕在月光下泛著幽藍,卻在觸及她送的護身符時停滯 —— 那是用她第一次煉廢的丹藥磨成的平安扣。
“其實我早就知道。” 曲瑩將靈珠按在他心口,看著交疊的心跳投影,“從你為我擋下第一記雷劫時,靈珠就告訴我,你的混沌元神里藏著女媧的碎片。”
幻塵沖進房間時,照影鏡爆發出刺目的紅光︰“共生咒一旦成型,你們就會變成……”
他的話被風自然噴出的精血打斷。
曲瑩喉間泛起腥甜,卻在掌心綻開裂紋的瞬間,看見虎娃抱著雷冰雷薯粥沖進房門,粥碗邊緣還沾著熊大的烤薯碎屑。
風自然撫摸著粥碗,在觸踫到虎娃體溫時,混沌海在識海中掀起巨浪,突然浮現出旋轉的陰陽魚虛影。
黑魚眼吞噬強良的紫雷耀斑,白魚眼融化玄冥的永夜雪,而陰陽魚的交界線,竟由無數凡人面孔組成︰虎娃舉著雷暴燈奔跑,老婦在織錦時落下的淚,熊大烤叉上滴落的油脂……
‘混沌不是吞噬,是接納。’爺爺的聲音混著冰裂聲在識海響起。
風自然望著指尖滲入冰層的金色脈絡,那些帶著泥漿味的溫暖、麥餅的焦香、冰稜的清甜,正順著混沌印記爬滿心脈,織成一張光網,將祖巫之力的撕裂感輕輕兜住。
深夜的寂靜里,風自然擦拭嘴角血跡的動作,像極了無數個獨自舔舐傷口的孤獨時刻。當他看到曲瑩發間那支裂痕的玉簪,忽然意識到,有些羈絆就像這玉簪,即便裂痕遍布,依然是心中最珍貴的存在。
曲瑩將靈珠按在他心口,兩人交疊的心跳頻率,如同破碎的琉璃在黑暗中發出微弱光芒,那是生命的頑強,也是愛的倔強。
幻塵的驚呼聲劃破夜空,“一命雙體” 的真相讓空氣瞬間凝固。
燭九陰猛地起身,巨型犬形態的身軀劇烈震顫,鱗片間流淌的星屑之力如沙漏般飛速流逝。“是... 是我的星屑之力!那些符文在吸收我殘留的本源,還有......”
他的聲音突然哽咽,帶著難以言喻的痛苦與不甘。尾巴甩落的枯葉上,冰稜圖騰與裂空雷紋正在詭異地生長融合,仿佛預示著更大的危機即將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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