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了扶眼鏡，他靦腆的笑了笑。
習慣性的左右看了看，偷感很重，像是在擔心有沒有別人來。
“這個點...不會有哪個老師會犧牲自己的睡眠時間來盯著你的，別緊張。”
人才哥一想也是。
“小魚小魚，幫幫忙啊，我感覺你會的很多，我有個實驗步驟老是做不出來，快急死我了！”
“老板那邊就跟催命似的狂催，再這麼下去我早晚會抑郁啊。”
甦魚眉峰輕輕上挑，這玩意他也不會啊。
人才哥口中的老板也就是他們的導師。
大半夜還在忙活，這是把自己的學生當成牛馬在使喚了啊。
哦不對，牛馬好歹還有工資。
這些研究牲，除了微薄的國家補貼之外，有沒有實驗室補貼，全看導師的良知。
有的腦癱導師，發了薪水，然後再讓學生上繳，美其名曰辦公室費用。
這樣賬上也有了，錢還沒花。
“關鍵是...我也不懂這個啊...”
甦魚摸著下巴陷入了沉思，這可真是難為他了。
索性，直接讓人才哥現場做了一遍他過不去的步驟。
甦魚戴上分析眼鏡，仔細分析了起來。
眼鏡負責分析，他負責看。
很快就發現了問題所在。
“這個溶液的配比好像有點不對啊，跟實驗步驟上的不一樣，如果不是你們自己配比的話，那有可能就是買實驗材料的時候就出了問題。”
人才哥聞言一拍腦門，恍然大悟！
“我說怎麼一直做不出來呢！”
說完就放下手機騰騰騰跑了出去。
彈幕都懵圈了。
【這你都能看出來？哥們眼楮是顯微鏡啊？】
【肉眼辨濃度，我願稱你為大哥！】
幾分鐘後，人才哥氣喘吁吁的出現在了鏡頭里。
“嘿嘿，去師妹的實驗室薅了一把，這回肯定能成！”
話落，甦魚就眼睜睜看著這家伙把溶液小心翼翼放下。
然後披上了花里胡哨的衣服，一臉認真的點起了三根檀香。
嘴里還念念有詞。
甦魚整個人都麻了。
不是，我的招數怎麼被你給學去了？
誰說科研人員不迷信的？
實驗不出結果的時候，他們比誰都迷信。
“你干啥呢這是？請哪路大神下來幫你加快試劑反應嗎？”
人才哥搖搖頭，耿直的說道︰“師兄說了，如果有實驗步驟死活做不出來，那麼就算上一個做出來的人在做實驗之前舞了個獅子，那我也得跟著照辦！”
甦魚︰“......”
這個實驗室對你們來說還是太小了。
這一次，人才哥的實驗總算沒有出現什麼問題，順利出了結果。
好在他的實驗不需要太長時間的等待。
不然兩次下來，天都亮了。
【看了這位朋友的生活，頓時就不想考研了。】
【你那是不想考嗎？】
【媽耶，日子這麼苦的嗎？這跟出家有什麼區別？】
【出家不用熬夜，還有錢。】
【此時一個半夜正在實驗室拼搏的女大輕輕的碎了。】
喜悅過後，人才哥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眼神中的喜悅瞬間就被壓制了下去。
幽幽嘆了口氣。
“實驗實驗，做出來了又怎麼樣呢...”
語氣之中，夾著一股子揮之不去的落寞。
甦魚念頭一動，這是有故事啊！
“怎麼了，人才兄？”
人才哥又嘆了口氣，用最快的速度將實驗台收拾好。
“唉，不是我不想說，是說了也沒用啊...”
雖然他這麼說，但是甦魚怎麼可能輕易放過他？
在連番追問下，人才哥又左右掃了幾眼，先是走出了實驗室，然後關掉了攝像頭。
“那我就說說吧，我們這邊，有個師兄，延畢了好幾次！”
“但他不是能力不足，而是被導師惡意延畢，就是為了讓他留下來繼續免費打工！”
“我們都知道這個師兄基本什麼都會，但是那個導師就是不讓他畢業，相比之下，我感覺我的導師都算有人情味的了。”
“現在那位師兄整個人精神狀態都不對勁了，關鍵是，他自己好不容易完成的文章，投出去就被拒了回來，除非他加上他導師的名字。”
“甚至他有幾篇文章，明明和自己的導師沒有半點關系，完全是他自己做出來的，到最後，只有他的名字不在上面。”
“所以我才說，實驗做出來又有什麼用，改變不了什麼...”
甦魚听完之後整個人都火了。
這哪是什麼導師啊，這明明就是個老吸血鬼啊。
能力不行，就只能趴在年輕學生身上，敲骨吸髓。
榨干他們的每一分價值。
“沒向學院反應嗎？”
人才哥苦笑一聲︰“怎麼沒有，每年他都不知道跑了多少次，有什麼用呢？”
“院長也不管這些。”
“人家是學術大咖，他是誰？一個學生而已。”
“他的導師人脈眾多，怎麼可能被他一個學生輕易撼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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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魚手指快速敲擊著桌面，眼楮漸漸眯了起來。
直播間的觀眾們也是群情激奮。
【還有這樣的老師？這也叫老師？】
【什麼老師？沒听說孩子們都叫老板嗎？只不過三年的工資是一個學位罷了。】
【搞不過的，沒辦法，人家出版社有人，各路學閥勾連在一塊，牽一發而動全身，普通人只能忍著。】
【我不服！就這麼慣著他們？人才就是這麼培養的？？那龍國豈不是快完蛋了！】
砰！
一道沉悶的響聲突然出現在直播間里。
甦魚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實木桌面，已然出現了一道裂痕。
吐了口氣收回手掌，甦魚臉上神色難以揣測。
“這種現象，多嗎？”
人才哥點點頭又搖搖頭。
“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很多導師都是這樣的，不過那些有名的基本都是放養，能掛個名，也算給自己鍍金了，這倒不算什麼。”
“其他導師也有不少體諒學生的，但是中高層部分就很難說了。”
甦魚微微點頭，不需要人才哥繼續點明，他已經明白了。
這種現象已經根深蒂固，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看了看時間，甦魚打了聲招呼結束了直播。
轉手加上了人才哥的聯系方式。
“你把那位師兄的事情跟我詳細說說吧...”
“好！”
房間里，燈光未開。
只有電腦屏幕的淡淡熒光。
窗外，昏黃的路燈燈光灑上床榻。
人才哥的話勾起了甦魚一絲不美妙的回憶。
他以前也認識一位人很好的師兄，現在想來，那位師兄的臉上總是帶著春日暖陽般的笑容。
剛剛來到一個陌生的環境下的他，也因此漸漸不再緊張。
只是後來那位師兄考上了研究生，兩人見面越來越少。
師兄臉上的笑也越來越少。
更多的是無奈的笑。
再後來，他就再也沒見過那位師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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