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沉,修理鋪內昏黃的燈光將錢勝的影子拉得很長。他伏在工作台上,手中的電烙鐵在電路板上劃出細小的銀色軌跡。收音機的外殼敞開著,露出里面復雜的元件排列。這不是普通的修理——他在嘗試復現老皮匠那台能接收地脈頻率的改裝收音機。
汗水順著他的太陽穴滑下。自從早上那絲微弱的"感知"閃現後,一種難以言喻的躁動就一直縈繞在心頭。掛機面板雖然崩潰了,但那些曾經流淌在神經里的數據流似乎還殘留著某種慣性,某種...渴望。
叮鈴——
風鈴輕響,錢勝頭也不抬︰"關門了,明天再來吧。"
"連師父都不認了?"
沙啞的聲音讓錢勝猛地抬頭。門口站著一個佝僂的身影——灰白頭發,皺紋縱橫的臉,左眼上蒙著一塊髒兮兮的眼罩。老人拄著拐杖,右眼渾濁卻銳利,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錢勝的手指一顫,電烙鐵差點掉在電路板上。這聲音...這眼神...
"老皮匠?!"他幾乎是從凳子上彈起來的,白蠟桿瞬間抄在手中,"不可能...我親眼看見..."
"看見我被埋在礦洞里?"老人咧嘴一笑,露出幾顆發黃的牙齒,"小子,干我們這行的,誰還沒幾個備用出口?"
他蹣跚著走進來,拐杖敲擊地面的聲音異常沉重。錢勝的警覺絲毫未減——趙鐵軍明明說過老皮匠死了,陳詩也確認過...而且眼前這人雖然聲音和神態都像極了老皮匠,但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證明給我看。"錢勝緊握白蠟桿,桿尖微微前指,"告訴我那天在礦洞里,你對趙鐵軍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
獨眼老人停下腳步,渾濁的右眼閃過一絲玩味︰"誰說我是去跟那傻小子說話的?"他的聲音突然變了,從沙啞變得陰冷滑膩,"我是去看我親愛的師弟...是怎麼被炸成碎片的。"
錢勝的血液瞬間凍結。師弟?魏長林?!
幾乎是在本能驅使下,他手中的白蠟桿如毒蛇般刺出!但老人的動作快得不可思議,拐杖一橫,"鐺"地一聲格開了桿尖,同時另一只手從懷中掏出一個漆黑的、巴掌大的物體——
錢勝認出了那是什麼,心髒幾乎停跳︰高頻共振器!"牧笛手"計劃的便攜式武器!
"睡吧,錢勝同志..."老人撕去偽裝,聲音徹底變成了魏長林那種溫和中帶著金屬質感的腔調,"這次...不會有人來打擾了..."
高頻共振器發出刺耳的嗡鳴,一股無形的震蕩波瞬間席卷整個修理鋪!錢勝感到全身的骨頭都在共振,牙齒不受控制地打顫,眼前一片模糊。他拼盡最後一絲力氣,將白蠟桿狠狠擲向工作台上的自制電路——
啪!轟!
一陣刺眼的電光閃過,高頻共振器的嗡鳴突然變調,成了扭曲的尖叫。老人悶哼一聲,手中的裝置冒出黑煙。錢勝趁機撲向牆邊的電閘,一把拉下!
整個修理鋪陷入黑暗。
黑暗中,錢勝貼著牆根移動,耳中是血液沖擊鼓膜的轟鳴。他太熟悉這種戰斗方式了——在黑暗中,"听"比"看"更重要。果然,幾秒鐘後,左側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金屬摩擦聲,是拐杖尖輕輕刮過地面的聲音。
錢勝屏住呼吸,從工作台下摸出一把沉重的扳手。
"你以為...這樣就能贏?"魏長林的聲音在黑暗中飄忽不定,像是從四面八方傳來,"你根本不知道"牧笛手"意味著什麼..."
錢勝沒有回答,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听覺上。右側...兩點鐘方向...輕微的布料摩擦聲...
"三百年前劍閣那場地脈暴動..."聲音突然移到左後方,"不是意外...是一次偉大的嘗試..."
錢勝猛地轉身,扳手狠狠砸向聲源!"砰"的一聲悶響,擊中了什麼柔軟的東西,但幾乎是同時,他的後頸傳來一陣劇痛——拐杖尖如毒蛇般刺入肌肉!
"我們差點就成功了..."魏長林的氣息噴在他耳畔,帶著血腥味,"喚醒地脈深處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