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瑞王府,瑞正王坐在書房的雕花太師椅上,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案幾,發出沉悶的聲響。一名密探悄無聲息地閃入書房,單膝跪地,低聲稟報道︰“王爺,太後明日要攜眾嬪妃前往大慈恩寺祈福。”
瑞王听聞,眼中閃過一絲陰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來得正好!”他當即吩咐下去,召來一眾親信謀士。
“諸位,”瑞王緩緩起身,玄色錦靴踏在青磚之上,發出沉悶聲響,他一邊踱步,一邊沉聲道,“太後明日便要前往大慈恩寺祈福,各位有何高見?”
謀士張臥龍身形瘦削,聞言上前一步,臉上泛著陰鷙︰“王爺,太後此番去大慈恩寺,定是想求得祥瑞,穩固地位,不如我們反其道而行,提前在大慈恩寺周圍布下陣法,待太後祈福之時,引得天象示警,天空烏雲密布,電閃雷鳴,降下不祥之兆。”
謀士劉鳳雛眉頭緊蹙,雙手抱胸,語氣中帶著幾分擔憂︰“大慈恩寺作為皇家寺院,向來戒備森嚴。咱們若是貿然行動,恐怕……”
張臥龍聞言反駁道︰“劉兄此言差矣!這般天賜良機,一旦錯過,再難尋覓。此時不動,更待何時?”
這時,謀士王�輕搖折扇,不急不緩地開口︰“王爺,我們還可利用安才人此前在後宮行巫毒之術的傳言,將此事嫁禍于她。如此一來,既能坐實太後有違天道的謠言,動搖太後根基,又能借機除掉皇上燕景霆的愛妃,削弱皇上勢力。等輿情鼎沸之際,王爺您挺身而出,親手斬殺‘妖妃’,既能鏟除心腹大患,又能贏得‘除奸佞、護社稷’的美名,這可是一箭三雕的妙計啊!”
瑞王眼中精光一閃,猛地停下腳步,抬手重重一拍桌案︰“好一個一箭三雕!此計甚妙!此事若成,本王定對各位重重有賞!”
深夜,萬籟俱寂,大慈恩寺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瑞王的手下如鬼魅般潛入寺內,開始按照計劃,在寺廟各處秘密布置。他們將火藥機關藏在隱蔽之處,只等明日給太後和眾人一個“驚喜”。與此同時,瑞王站在王府的樓閣上,望著大慈恩寺的方向,臉上露出志在必得的冷笑,似乎已經看到了太後身敗名裂的場景。
而燕景霆得知瑞王的行動,傳令九筒密切監視瑞王安排在大慈恩寺周邊的潛伏人馬,切勿輕舉妄動,絕不能打草驚蛇。同時將消息告訴安若伊,讓她明日不必驚慌。
隨著雕花漏刻里最後一粒細沙落下,紫禁城仍沉浸在如墨的夜色中。啟祥宮燭火搖曳,綠竹躡手躡腳走進內室,在安若伊床榻邊輕聲喚道︰“娘娘,該起身了。”聲音宛如春日微風,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急切。
安若伊悠悠轉醒,睡眼惺忪間,綠竹已端來溫熱的洗漱水。洗漱完畢,綠竹走到精美的雕花衣櫃前,取出一套素色宮裝。蜀錦制成的宮裝,觸感絲滑,暗紋處若隱若現的蘭花栩栩如生。紅菱手法嫻熟,幫安若伊穿戴整齊,又將她如瀑的青絲綰成靈蛇髻,最後插上一支溫潤的白玉簪。剎那間,安若伊眉眼間更添幾分靈動,宛如春日清晨初綻的花蕊,清麗脫俗。
踏出寢宮,夜色依舊深沉,啟明星在遙遠的天際閃爍,散發著清冷的光芒。羽青玄身著月白襦裙,亭亭玉立在廊下。裙擺隨著微風輕輕擺動,仿若流淌的月光。見安若伊出來,她眉眼彎彎,快步迎上前去︰“師娘,就等您啦!”二人攜手穿過迂回曲折的游廊,乘坐上裝飾精美的馬車。車輪滾滾,很快來到南門,與早已等候在此的祈福隊伍匯合。
太後的鑾駕莊重華麗,在隊伍前方緩緩前行。隨著一聲清脆的馬鞭聲,整個隊伍沿著寬闊的御道浩浩蕩蕩出發。車輪的吱呀聲、馬蹄的嗒嗒聲,交織成一曲獨特的晨曲,在寂靜的清晨里悠悠回蕩,傳向遠方。
不知過了多久,天邊泛起魚肚白,晨曦為大地披上一層金色薄紗。
車廂內,安若伊像只活潑的小鳥,一會兒探出頭去,好奇地打量左邊的街景,一會兒又被右邊的自然風光吸引。她興致勃勃地與羽青玄分享著沿途見聞,清脆的笑聲不時從車內傳出。
與此同時,一條、二條、三條身著黑色錦衣,遠遠的觀察著安若伊的馬車,像隱匿在黑暗中的獵豹。他們目光如炬,警惕地掃視著四周,不放過任何一絲異常。
大慈恩寺飛檐上的銅鈴,在晨風中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宏偉的寺廟終于映入眾人眼簾。紅牆金瓦在晨光中熠熠生輝,仿佛在訴說著千年的故事。
湛藍如寶石的天空不見一絲雲彩,柔和的日光傾灑而下,為古剎的飛檐斗拱鍍上一層金邊。殿宇錯落,琉璃生輝,香煙裊裊,梵音陣陣,處處透著祥瑞。
太後在一眾宮女太監的簇擁下,儀態雍容地穿過朱紅色的山門。陽光灑落在她身上,將周身的明黃色吉服照得熠熠生輝,繡于其上的鳳凰紋栩栩如生,似要展翅高飛。
太後頭戴鳳冠,步搖輕顫,每一步都盡顯皇家威嚴。她隨著住持踏入內殿,檀香在殿內繚繞,營造出莊嚴肅穆的氛圍。主持抬手,敲響青銅法鐘,悠揚的鐘聲頓時在殿內回蕩,仿佛帶著眾人的祈願,悠悠飄向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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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邁著舒緩的步伐,走到蒲團前,緩緩跪下,身姿依舊挺拔。她雙手合十,眉眼低垂,雙唇輕動︰“願上天庇佑皇室,保我朝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免受疾苦……”這一刻,整個大殿安靜至極,唯有太後的祈願聲和裊裊鐘聲,在空氣中久久回蕩。
就在太後將手中的香緩緩插入香爐的瞬間,一聲驚雷毫無征兆地炸響,似有千鈞之力,震得人耳鼓生疼,仿佛整個天地都為之顫抖。緊接著,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間被滾滾烏雲遮蔽,日光瞬間被吞噬。
太後手中的香“啪嗒”一聲掉落在地。蔡嬤嬤眼疾手快,一個箭步上前,穩穩地攙扶住太後微微顫抖的身軀。
就在這時,狂風猛地灌進大殿,吹得供桌上的經幡獵獵作響,蠟燭相繼熄滅,大殿內陷入一片黑暗。
周遭的宮女太監嚇得臉色慘白,身體抖如篩糠,不少人“撲通”一聲跪地。
住持的臉色同樣煞白,他強作鎮定,雙手合十,對著佛像念念有詞,試圖用經文安撫眾人慌亂的情緒。
太後身旁的侍衛反應迅速,第一時間沖上前來,訓練有素地迅速將太後圍在中間,組成一道堅不可摧的人牆。眾人神色凝重,手持利刃,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太後娘娘,此處不宜久留,還請移駕偏殿!”侍衛統領趙桓朗聲道。太後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她微微點頭。
蔡嬤嬤緊緊攙扶著太後,腳步匆匆又不失穩重。
眾嬪妃在慌亂中听到趙桓的話,如夢初醒,紛紛提起裙擺,神色慌張,亦步亦趨地跟在太後身後。賢妃向來心思縝密,率先穩住身形,快步上前,與蔡嬤嬤一左一右攙扶著太後。德妃見狀,也立刻靠了過來,緊緊貼著太後,以防突發狀況。
安若伊雖心中緊張,但因事先有心理準備,倒也能保持鎮定。但因與太後距離稍遠,沒能及時看清太後等人的動向。
烏雲如墨,沉甸甸地壓向大慈恩寺,仿佛要將這座古剎碾碎。時不時有道道閃電撕裂暗沉的天幕,緊接著震耳欲聾的雷鳴轟然作響,讓腳下的地面都微微顫抖。大慈恩寺的大雄寶殿內,眾人亂作一團,呼喊聲、腳步聲交織回蕩,太後在一群宮女太監的簇擁下,神色匆匆地往偏殿轉移。
就在此時,一個身著翠綠宮裝的宮女,身姿靈活地穿梭在慌亂的人群中,腳步急促,目標明確地朝著安若伊奔來。待靠近後,宮女微微俯身,目光警惕地四下張望,確認無人偷听後,才壓低聲音說道︰“安才人,陛下早料到今日會生變故,特意吩咐奴婢前來,帶您前往安全之處。”
安若伊心中猛地一緊,剎那間,燕景霆鄭重叮囑的畫面浮現在眼前。如今這宮女前來接應,想來正是他計劃的一環。她沒有多做思考,輕輕拉了拉羽青玄的衣袖。
羽青玄立刻心領神會,不著痕跡地點點頭,右手悄然搭在劍柄上,銳利的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不放過任何風吹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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