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惡狠狠地盯著邵清揚︰“呵,你又不傻,怎麼會跳進成王挖好的坑里?”
邵清揚一臉愧疚︰“是微臣太心急了。”
“成王封地上的賬目,做得那麼天衣無縫。越是如此,微臣就越懷疑有問題。”
“微臣以為,順著這條線查下去,一定能抓成王個現行。誰能想到,他竟然真能那麼大公無私,自己的私庫全部用來補貼了西北軍。”
“微臣費心費力,結果竟然翻出來這麼一個結果。”
邵清揚說著,似乎慪得快要吐血的樣子!
他要查成王的不臣之心,結果查出戶部兵部聯合起來欺上瞞下、克扣軍需!
成王呢?反而大公無私,封地收入全都替他們填了窟窿!還一填就是這麼多年!
那是邊軍!又不是他的私兵!
成王他腦子是不是不太正常?正常誰會干這賠本買賣!
皇上咬牙切齒︰“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現在好了,不但百姓對成王歌功頌德,連那些個迂腐的書生們也摻和進來了。更要命的是,所有人都在傳朕卸磨殺驢,在虞城暗殺有功之臣!”
“你還不快些想想,這個局怎麼破?”
邵清揚嘆了口氣︰“皇上,戶部和兵部克扣糧草的事兒,微臣平不了了。這些人,公然掏空國庫中飽私囊,皇上也不能心慈手軟,要不然,天下百姓就真把這筆賬都算到皇上您頭上了。”
皇上陰沉著臉︰“朕知道,這件事,不但得嚴辦,還得大張旗鼓地嚴辦,給天下百姓和讀書人一個交代。”
他只是,很不甘心。這本來是他為成王設的局,結果成王分毫未損,還給他揚名了!
現如今,至少近一段時間,他再想動成王,就更不可能了。
邵清揚低頭遲疑了一下,才開口︰“皇上,雖然貪污一事沒法糊弄過去了。但虞城刺殺一事,微臣想到了一個極好的背鍋之人。”
皇上凝眉︰“誰?”
“逍遙宗。”邵清揚低頭說道。
皇上皺眉︰“不是傳聞,逍遙宗前宗主司哲瀚是成王的救命恩人嗎?”
邵清揚勾唇︰“微臣查到,成王世子蕭景明,並非成王親子,而是司哲瀚和房舒念的兒子。”
“而司哲瀚,在外還有一個比蕭景明大一個月的兄長。是司哲瀚的外室子。”
“逍遙宗的扈長老,已經找到了那個孩子,並秘密帶回了逍遙宗。”
“現如今,正在利用他,爭奪宗主之位。”
“而,房舒念已經知道了那個孩子的存在,趕回了逍遙宗確認。”
“成王遇刺,可以是一場純粹的江湖愛恨情仇。”
皇上皺眉看著邵清揚︰“現在流言滿天飛,要把大家的注意力引到江湖愛恨情仇之上,恐怕不容易。”
邵清揚勾唇笑得十分涼薄,且幸災樂禍︰“皇上,這件事,很簡單。明日成王大婚,不會平靜。”
皇上皺眉看著邵清揚,一臉疑問。
第二天天還未亮,容嬤嬤和孟姑姑就已經帶著全福人,把甦念念從床上薅了起來,按在銅鏡前梳妝打扮。
甦念念半夢半醒,終于被打扮好了,頭上頂著沉重的鳳冠,身上穿著一層又一層繁復沉重的禮服,臉上鋪了一層又一層厚重的脂粉。
甦念念覺得,自己像是個被人隨意揉捏的面人兒,裝扮完成後,像不像她另說,這夸張的妝容,真的好看?
她盯著銅鏡中的自己,對于這個問題,持保留意見。
全福人卻是好話兒不要錢一般地說個不停。又夸甦念念美艷動人,成王看了,一定愛極了之類的。
甦念念全程禮貌笑著,不置一詞。
愛極是不可能的。人人都知道,他心中所愛另有他人。他們這場婚姻,純粹就是個幌子。
赤翎快步走進來,對著甦念念盈盈一禮︰“啟稟縣主,甦夫人和甦大小姐來了,在外求見。”
“甦夫人和甦悠悠?”甦念念詫異地往外看了一眼,“她們倒是敢來,請進來吧。”
甦夫人衣著華麗貴氣,一看就是認真裝扮過了的。甦悠悠則身著一身嬌嫩的鵝黃柳綠的衣裳,十分的嬌艷,也格外的搶眼。
甦念念挑了挑眉,並未起身,而是平淡地看著她們︰“不知道兩位今日來,所為何事?”
甦悠悠到底沉不住氣,急道︰“二妹妹,我們來給你送嫁。”
甦念念冷笑一聲︰“那倒也不必。我能嫁給成王,跟兩位可沒有一點兒關系。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你們要是想從我這里撈到什麼好處,那就是純純的白日做夢了。”
甦悠悠臉漲得通紅,氣急敗壞地瞪著甦念念,張了張嘴,也只是發出了兩個“你”字。
甦夫人卻自始至終十分平靜,神情絲毫沒有因為甦念念的態度不好而有什麼變化。她從懷中拿出一疊銀票,放在甦念念面前。
甦念念拿過來看了看,竟然有十萬兩。
即便是她從甦府出嫁,恐怕也拿不到這麼多銀子的嫁妝。
甦夫人,這是在補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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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念念抬頭看著甦夫人,輕聲問︰“這個,是買斷嗎?”
甦夫人只淡淡道︰“能買斷的,只有買賣。其他的,可買不斷。”
甦念念愣了愣,嗤笑一聲,沒再說話。
能不能買斷,有什麼重要的嗎?重要的是,面臨選擇時做出的每一個選擇。
為了保住甦府,他們將她推了出去。
為了搭上成王這艘大船,他們又巴巴地跑過來送銀子給好處。
只是,他們有他們的選擇。她也有。
這不是很公平嗎?
甦念念將銀票遞給孟姑姑︰“麻煩姑姑幫我放起來。算作甦府的添妝。”
孟姑姑接銀票的手都抖了一下。十萬兩的添妝,這麼不尋常的事情,也就縣主會這般隨意地交給她一個下人隨意處置。
甦夫人見她接了銀票,便不再多少什麼,轉身走了出去。
甦悠悠卻忍不住多嘴一句︰“二妹妹,爹娘那般疼你,你豈能因為一次不得已的決定,就記恨他們?”
“這十萬兩,可是整個甦府所有的現銀了。娘全部拿來給了你。以後他們恐怕連日常開支都成問題。”
“你要是還不原諒爹娘,就實在太不懂事了。”
甦念念眼楮都沒有抬一下,淡淡問孟姑姑︰“孟姑姑,一個四品官兒家的嫡長女,可以隨隨便便出言教訓一個一品親王妃嗎?”
甦悠悠被嚇了一跳,立刻跪了下去︰“臣女沒有這個意思。”
甦念念還沒有說什麼,門外就快步走進來一個姑娘,一只腳已經踏進門檻了,一看甦悠悠跪在地上,立刻退了出去。
甦念念轉頭看了一眼,竟然是個面生的小姑娘。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如此識趣。
她看了一眼甦悠悠,淡淡道︰“甦夫人已經離開,甦大小姐還要留在本縣主府里吃茶嗎?”
甦悠悠趕緊爬了起來︰“臣女告退。”
小姑娘見甦悠悠走了,這才探頭往里面看了看。
藍裳有些無奈地進門稟報︰“縣主,楚越公主來了。”
這小公主速度太快了,都跑到了她這個報信的丫鬟前頭去了。
甦念念才知道,這個小姑娘是楚越公主,成王他們最小的妹妹。之前一直在外跟著師父習武,所以不論是原主,還是她,都從來沒有見過。這還是第一次見。
不過,她作為成王的妹妹,現在不是應該待在成王府那邊嗎?怎麼跑到這里來了?
小姑娘對上甦念念的眼楮,立刻眯著眼楮笑了起來,語氣歡快清脆︰“三皇嫂,你長得好漂亮呀,怪不得把我那個冷心冷肺的三皇兄都給折服了。”
“本來啊,我都以為我三皇兄這輩子,注定打光棍兒了。沒想到,我只是幾年沒有回京,他竟然就悄無聲息地給我尋了個這麼漂亮的嫂嫂。”
甦念念第一眼就喜歡這個直爽又帶點兒小心機的小姑娘,她招了招手,問道︰“公主怎麼過來了?”
楚越公主拿出一個盒子,笑道︰“我回京晚,沒來得及給三皇嫂添妝,今天特來補上。順便搶先看看三皇嫂長什麼樣子。”
甦念念接過來,好奇道︰“你這是準備了什麼東西?盒子怎麼這麼奇怪?”
正常裝珠寶首飾的盒子,可沒有這麼多氣孔。
難不成,里面裝的是活物?
楚越公主笑道︰“這是我師兄養的冰蠶。可是解毒至寶。三皇嫂打開看看?”
甦念念立刻好奇地打開了盒子,里面鋪著一層桑葉,桑葉上躺著一只通體雪白晶瑩的胖嘟嘟的蠶寶寶。睡得正香的樣子。
甦念念有些緊張︰“這東西這麼貴重,我又不會養,不會白白害了它性命吧?”
那可就罪過了。
楚越公主毫不在意地擺擺手︰“三皇嫂放心,這玩意兒,好養活得很,我師兄經常忘了它,三五天想不起來喂一次,它還不是照樣活得好好的。”
竟然是這樣嗎?甦念念這才放心了些,小心翼翼地將盒子扣了起來,塞進了懷里。
“王妃,王爺來接親了。已經到了大門口。”藍裳跑進來稟報道。
容嬤嬤立刻笑著將甦念念扶了起來︰“請王妃移步正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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