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容帶著小團子刻意地放慢了些腳步,跟成王拉開了一點兒距離。這會兒才爬到山門口。由寺中的小沙彌帶著來到了甦念念所在的禪院。
還沒進門,就听到住持說成王的心被攪動了。
小團子趕緊拉了一把華容,兩個人躲到門邊偷听,並沒有要進去的意思。
小沙彌只負責帶路,看到他們這般,就當沒看到一樣,趕緊退了出去。
屋里的成王微微怔了怔,下意識反駁道︰“你別胡說,她就是一個還沒長大的小丫頭。本王拿她跟景明一樣看待的。”
現在回想一下,想起這個女人的時候,要麼是頂著一個雞窩頭、穿著他那寬大衣袍的滑稽樣子;要麼就是跟個猴兒似的,爬到樹上摘果子的樣子;要麼跟個泥人一般,滾得渾身泥水摸魚的樣子;要麼是站在屋頂,強撐著不敢跳,還嘴硬說站得高看得遠的樣子……
這些,哪里能是一個女子該有的樣子?
他喜歡的難道不一直是念念那般溫婉、柔美,時時刻刻都端莊優雅的女人嗎?
不是一個皮猴子!
小團子一听這話,那叫一個失望啊!
他就知道,父王的心,就是塊鐵板!哪里能那麼容易撬得動!
住持淡笑不語。
成王立刻轉移話題︰“你還是好好說說,她中的毒,到底如何了?”
住持這才端正了態度,嚴肅地說︰“其實,墮心本來無解,可有一種毒一直跟它相伴相生,這十數年一直保持著一個很好的平衡,跟解了毒也沒什麼區別。只不過,如今墮心的毒性被激發了出來,一方強勢了些,這才會讓她有毒發的癥狀。”
成王緊張地問︰“所以呢?”
住持伸手摸了摸胡子,輕描淡寫地說︰“所以,咱們只要稍微激發一下另一種毒,再讓他們保持平衡,就沒什麼問題了。”
小團子听到這里,急忙跑進來,問︰“如何激發另一種毒?”
住持看到他,伸手將他抱在了自己的膝頭,抬手摸了摸他的頭,才說︰“這個很好解決的。你餓了嗎?餓了的話,讓華容帶你先去用點兒齋飯。”
“你爹爹這三個時辰要守著她,可沒工夫陪你。”
小團子看看昏睡著的甦念念,十分懂事地點點頭︰“知道了,我不會過來打擾你們幫娘親解毒的。但是,要是有什麼問題,你們一定要如實告訴我。”
“放心,不會有任何問題。”住持笑得和藹,說話的語氣更是非常篤定。小團子的心這才放了下來。自己主動爬下去,跟著華容走了。
成王皺眉看向住持︰“你為什麼把他支出去?”
住持無奈嘆了口氣︰“那是因為,能夠激發她體內另一種毒的,還能夠對她身體安全無害的,只有一種毒……”
看到住持這般欲言又止的樣子,成王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到底是什麼?很棘手嗎?”
住持嘆了口氣︰“不,一點兒都不棘手。棘手的是你。”
成王不敢置信地抬手指了指自己︰“我?這跟我有什麼關系?”
住持猶豫了一下,才決定坦誠地講清楚︰“因為,能夠激發她體內另一種毒的毒,是媚兒香。”
“什麼?”成王這下也不淡定了,“她才這麼小,怎麼能給她下這樣髒的毒!”
成王都不知道該用什麼詞來形容好了。
住持倒是一臉淡然︰“關鍵還不是這毒,而是,她中毒之後,三個時辰之內不能破身。要不然,媚兒香解毒之時,便是她體內墮心不可控之時。”
“所以,這三個時辰,便是她在你面前脫光了,你也得把持住!所以,老衲說,棘手的是你!”
成王︰……
住持沒看成王那要裂了表情,繼續說道︰“當然,你要是放心,也可以讓別人來守著她。問題就是,你的手下,和我的寺中,全是男子。”
“當然,三個時辰之後,媚兒香還是要解的,要不然,她也會難受得爆體而亡。”
成王這下是真覺得棘手了!“就沒有別的法子了嗎?”
住持搖頭︰“她所中的毒,牽一發而動全身。媚兒香,是唯一一種,對她來說,真正安全的毒。”
成王來來回回在禪房中踱步,最終還是搖搖頭說︰“這事兒,我沒法替她做決定。你能先把她弄醒,咱們親口問問她吧?”
甦念念其實剛剛已經醒了,她看向住持,直白地問道︰“我剛剛听你說,要解我中的毒,需要先給我下春毒?”
住持看到她毫無羞澀扭捏之態,反而愣了愣,隨即笑道︰“對。這毒下了之後,三個時辰,徹底激發你體內原本的毒之後,才可以解毒。”
“這三個時辰里,你會很難受。”
“而且,三個時辰之後,等你體內的毒性被徹底激發出來,你還得找個男人解了這毒。”
“你若是在乎清白,怕是就無法解毒了。”
甦念念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兒︰“清白哪有命重要。”
住持哈哈大笑︰“看不出來,你還是個通透的小丫頭。那你,是同意這種解毒的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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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念念看向成王,有些別扭地問︰“王爺,你願意幫我解毒嗎?你放心,只是解毒而已。事後咱們橋歸橋、路歸路,我不會糾纏你的。”
成王咬牙。
還不等他給出回答,甦念念繼續接著說︰“當然,你要是不願意,也沒關系。就是,能不能拜托你,幫我找個干淨的,且沒有後續麻煩的……”
“你閉嘴!”成王氣死!
他看出來了,這丫頭,是真不在意清白名聲!
什麼叫幫她找個干淨的?
他不干淨了還是怎麼的?
住持怎麼也沒想到,這兩個人的相處模式竟然是這樣的。
這小丫頭,勇啊!
這是真的一點兒也沒把成王放在眼里啊!
更別提,把人放在心里了!
原來,成王這小子,這一次又是單相思不成?
可憐!
真是太可憐了!
住持不知道該怎麼說好了,只能說︰“那個,老衲先出去準備藥。你們兩個好好商量一下吧。”
“有了結果,就讓人過去通知老衲,老衲好做後續的安排。”
住持說完,立刻起身走了。這屋子,他待不了一點兒了。
可憐的成王,他真是,太同情他了!
屋子里只剩下成王和甦念念兩個人,兩個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兒。
還是甦念念試探著開口︰“那個,王爺,我不想死。所以,這毒,我是一定要解的。”
成王點點頭︰“你放心,本王也不會眼睜睜看著你痛苦地死去。既然這是解毒的唯一法子,那……”
“你願意幫我?”甦念念不放心地追問。
成王點頭。
“謝謝王爺,你人真是太好了。”甦念念開心了。活著多美好,她可一點兒也不想死。
“你放心……”甦念念還要繼續保證什麼。
成王冷冷打斷她︰“你閉嘴吧。留著點兒力氣,一會兒,還有三個時辰的痛苦要熬呢。”
甦念念一想也是。三個時辰,可就是六個小時。這麼一想,好漫長!
“不行,我得先吃飽了。吃飽了,才有力氣熬。”甦念念掀開被子就要下床找吃的。
對于她這種時時刻刻都忘不了吃的性子,成王也是服氣的。
這都什麼時候了,她心里居然還只想著吃!
“走吧,本王帶你去用些齋菜。這里的齋菜,味道也是一絕。”成王率先往門外走去。
甦念念一听好吃,也就不計較是全素了。
她樂呵呵地跟在成王身後,往外走去。過門檻的時候,腳下一軟,要不是成王眼疾手快,一把撈起了她,她差點兒就摔了個大馬趴。
甦念念怨念叢生︰“該死的元子晉,居然給我下這樣的毒!別讓本姑娘再見到你,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成王皺眉看著她,心里十分別扭︰听她這意思,就是不想讓那個元子晉死?她這是還惦記著他那張臉?
真想現在就去把那張惹人討厭的臉給劃花了!
成王扶著甦念念,來到用齋飯的院子。小團子已經吃飽了,看到甦念念過來,立刻迎了上來︰“娘親,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甦念念抬了抬手,有些無奈地說︰“渾身沒勁兒。”
“不過沒什麼事兒,那個高僧說解毒很簡單的,就是得吃點兒苦頭。”
“所以我先過來好好吃一頓飯。要不然,我怕我沒有力氣撐下來。”
小團子趕緊殷勤地幫甦念念拉開小兀子,又殷勤地跑去給甦念念盛飯︰“娘親,你多吃點兒,攢攢力氣,咱們爭取輕輕松松撐下來!”
“你放心,我和父王都會守著你的。”
成王看了他一眼,冷著臉說︰“這件事兒,你不能摻和。”
“你娘親解毒這段時間,父王顧不上你,你老老實實待在寺中,不要到處亂跑。記住了嗎?”
小團子趕緊點頭︰“父王,你兒子你還不放心嗎?我懂事著呢。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耽誤娘親解毒的。”
“再說了,就算出了什麼事兒,你兒子我也能輕松解決,絕對不會讓人去打擾娘親解毒的。”
成王一听這話,眉頭狠狠地皺了起來。
對了,還得提醒一下住持,他現在身上麻煩不少,別把麻煩引到寺里來了。
成王吃完飯,就把甦念念送回禪房,讓暗衛去找住持去了。
住持過來的很快,藥也準備好了。
成王看向他,不放心地叮囑道︰“這段時間,你一定要加強寺里的戒備。追殺我的人,不會這麼輕易放棄的。”
“萬一他們要是追到寺里來,我一時走不開的話,一切就都拜托你了。”
住持完全不在意︰“這點兒風浪,老衲都是見慣了的。再說了,別的你不相信,還不相信我寺里的武僧嗎?”
他這里有不少武僧,可都曾跟著司哲瀚出生入死過。功夫可一點兒也不比跟在小團子身邊的暗衛差。
成王的心,稍稍放下了一點兒。拿著藥走到甦念念面前,遞給她︰“你,準備好了嗎?”
甦念念利落地伸手接過來,一仰頭,全干了。
“咦,這藥還甜絲絲的。味道怪好來。”
成王接過瓶子,無奈極了︰“怎麼?喝毒藥你也要細品一下?”
甦念念笑得賊兮兮的︰“你還別說,味道這麼好的藥,估計挺好賣的。你說,我要是弄些,放到外面去賣,會不會被搶瘋了?”
成王簡直要被她這腦回路給折服了,無語地提醒了一句︰“這是毒,不是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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