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冰洋冰蓋下的秘密實驗室里，林夏的指尖在全息星圖上顫抖。那些代表早期宇宙密度波動的金色光點，正以一種詭異的規律在獵戶座旋臂附近聚集，像極了三天前她在量子計算機里看到的死亡倒計時。
“這是‘創世余暉’計劃的最新數據。”陳默將一杯冷透的咖啡推到她面前，鏡片上倒映著星圖中不斷坍縮的暗物質雲，“三個月前，北極科考隊在埃爾斯米爾島冰層下發現了一組遠古引力波共振遺跡，頻率和宇宙微波背景輻射中的非高斯漲落完全吻合。”
林夏猛地抬頭，咖啡杯在金屬桌面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宇宙微波背景輻射的非高斯漲落，意味著早期宇宙存在遠超預期的物質密度不均——按照上世紀的理論，這些密度峰值正是原始黑洞誕生的溫床。而此刻全息星圖上的金色光點，正以每秒0.3光年的速度向地球方向移動。
“它們在重組。”陳默調出一段頻譜分析，鋸齒狀的引力波曲線讓林夏胃部抽搐，“就像有人在按照某種方程式，把138億年前的原始黑洞碎片重新拼接起來。”
實驗室的警報突然響起，紅色警告燈照亮了陳默瞬間蒼白的臉。監控屏上，原本被認為已經摧毀的“深淵號”超級氫彈廢墟，正釋放出異常強烈的中微子流。而信號源的坐標，赫然指向馬里亞納海溝底部的神秘符號區。
“是他。”林夏抓起防寒服，納米縴維手套自動收緊時，她摸到了口袋里那枚從廢墟中撿到的銀色徽章——和面具男制服上的標志完全一致。三個月前的爆炸沒能殺死那個瘋子，反而讓他找到了更危險的玩具。
破冰船在暴風雪中劇烈顛簸，林夏透過舷窗望去，北冰洋的冰面正在詭異地開裂，深藍色的海水下隱約可見金屬結構的反光。當深潛器突破兩千米水深時，探照燈照亮了讓她血液凝固的景象︰數百個足球大小的黑色球體懸浮在海底山脈之間，每個球體周圍都環繞著微型吸積盤，正貪婪地吞噬著海水。
“原始黑洞碎片。”陳默的聲音從通訊器里傳來，帶著壓抑的恐懼，“根據普朗克衛星的數據，這些碎片應該在宇宙誕生後百萬年內就已經衰變...除非有人用反物質重水給它們做了‘防腐處理’。”
深潛器突然劇烈震動，林夏眼睜睜看著其中一個黑色球體轉向，吸積盤的藍光掃過艙體。量子傳感器瞬間爆表，顯示出足以扭曲時空的能量密度。這不是自然形成的原始黑洞，而是被人為培育的時空腫瘤。
“歡迎來到創世之眼，林博士。”那個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深潛器的艙門無聲開啟，帶著海水的寒氣，面具男的身影出現在幽藍的光影中。他的左臂已經被機械義肢取代，關節處閃爍著反物質重水的紫色光芒，“還記得惠勒的理論嗎？其實他漏掉了最關鍵的一步——原始黑洞碎片本身就是宇宙最初的‘程序漏洞’，只要收集足夠多的碎片，就能重新編寫時空法則。”
林夏的手悄悄按向腰後的粒子手槍，卻發現所有電子設備都在強引力場中失靈。面具男身後的岩壁上，那些古老符號正在發出熒光，組成一幅完整的宇宙暴脹模型圖，每個原始黑洞碎片的位置都精確對應著星圖上的金色光點。
“看看這個。”面具男揮手激活全息投影，林夏看到了難以置信的畫面︰太陽系正在被一個無形的引力源扭曲，火星軌道出現詭異的凹陷，而源頭正是地球方向。“當這些原始碎片全部歸位，它們會形成一個質量等于月球的原始黑洞。”面具男的聲音帶著近乎虔誠的狂熱，“沒有爆炸，沒有沖擊波，地球會像被按進泥潭的隻果，慢慢被拖進時空的裂縫里。”
陳默的緊急呼叫突然切入︰“夏夏！引力波監測顯示，碎片聚合速度比預計快十倍！他們在用‘深淵號’的反應堆給碎片充能——”話音未落，通訊突然中斷，實驗室方向傳來劇烈的震動，北冰洋的冰層開始大面積塌陷。
面具男的機械臂突然掐住林夏的脖子，納米縴維防寒服在引力場中不堪一擊。他舉起手中的控制器，上面的屏幕顯示著倒計時︰005959。“知道為什麼選擇北冰洋嗎？”他湊近林夏耳邊，“這里的地幔結構最接近宇宙大爆炸初期的夸克膠子等離子體，當黑洞形成時，地球內核會成為完美的‘奇點孵化器’。”
林夏感覺呼吸越來越困難，視線開始模糊。但就在這時，她看到了面具男胸前的徽章——那枚銀色徽章的中心，刻著一個她熟悉的符號。三個月前在超級氫彈廢墟中，她曾在一塊扭曲的金屬板上見過同樣的符號，那是屬于一個二戰時期神秘科研組織的標記，傳說他們曾試圖制造“上帝之杖”來重塑世界。
“你是‘牧羊人’的後裔。”她艱難地開口，這個名字讓面具男的機械臂瞬間停頓，“你們根本不是想創造新宇宙，而是想回到宇宙誕生的瞬間，成為規則的制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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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男發出刺耳的笑聲︰“聰明的女孩。但你知道得太晚了。”他松開手，林夏摔倒在濕滑的岩面上，看著他走向中央控制台，將一塊紫色晶體插入卡槽——那是用反物質重水凝結的能量核心。
就在這時，深潛器的應急燈突然亮起，陳默的聲音從隱藏的通訊頻道傳來︰“夏夏，還記得我們在南極發現的量子引力波天線嗎？我已經把它改造成了引力波相位反轉器。現在，跟著我的指示...”
林夏強撐著站起來，按照陳默的指引，沖向岩壁上的原始符號陣列。她記得陳默說過，這些符號可能是遠古文明留下的“反創世”密碼，用來封印原始黑洞的力量。當她的手掌按上某個三角形符號時，整個岩壁突然發出共鳴，紫色的反物質重水開始逆向流動，注入符號之間的凹槽。
“不！”面具男轉身開槍，激光束擦過林夏的肩膀，在防寒服上燒出一個洞。但她已經完成了最後一個符號的激活，整個地下基地開始劇烈震動，原始黑洞碎片的吸積盤發出痛苦的尖嘯，仿佛時空本身在哀嚎。
倒計時跳到000000的瞬間，林夏被一股強大的引力扯向中央控制室。她看到面具男的機械臂被撕裂，紫色的反物質重水潑濺在控制台上，引發連鎖爆炸。而那些原始黑洞碎片，正在引力波的沖擊下像肥皂泡一樣破裂，釋放出耀眼的伽馬射線暴。
當她再次睜開眼楮時，發現自己漂浮在北冰洋的冰面上，陳默正用破冰斧砍開周圍的浮冰。遠處，巨大的冰山正在融化，露出底下已經崩塌的地下基地。量子傳感器顯示，所有原始黑洞碎片的信號都已消失，只剩下微弱的引力波余震，像一首宇宙的安魂曲。
“他死了嗎？”林夏顫抖著問，任由陳默給自己披上保溫毯。
“不知道。”陳默望著漸漸平靜的海面，“但那些碎片...它們的衰變產物里，有某種不屬于這個時代的粒子。就像有人刻意留下的警告。”
林夏低頭看著自己燒傷的手臂，那里不知何時沾上了一點紫色物質，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滲入皮膚。她突然想起面具男最後說的話，關于“創世之眼”和時空法則的改寫。也許，這場與原始黑洞的較量，只是更大陰謀的序幕。
直升機的轟鳴聲從雲層中傳來，林夏在登機前最後看了一眼北冰洋。冰面上，一個銀色的徽章正在隨波逐流，漸漸沉入黑暗的海底。她知道，當宇宙中的密度波動再次聚集，當某個瘋狂的念頭在人類文明中生根，那些被封印的原始奇點，可能會再次睜開它們吞噬一切的眼楮。
而她，必須做好準備。因為在宇宙的尺度上，人類的文明不過是密度不均的微小漣漪，但正是這些漣漪，有可能決定整個時空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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