軋鋼廠外，一輛黑漆吉斯汽車在那靜靜等待。
幾人剛剛靠近汽車，駕駛位就走出一位司機為婁半城拉開了車門。
可婁半城還未進去，婁曉娥就率先搶在婁半城身前進入車內。
婁半城站在車外，面色微沉，但還是嘆了口氣，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
秦建華畢竟是自己請來的客人，讓人家坐副駕駛多少有些難堪。
自己女兒把後排的位置給佔領，但自己就這麼一個女兒，平時對她寵愛有加，現在當著外人的面子更不能說她。
秦建華看著婁半城這個樣子，會心一笑。
沒想到聲名顯赫的婁半城竟然還是一個女兒奴。
汽車隨著引擎的點燃開始行駛。
路上婁曉娥一直雙手抱于胸前，但眼光時不時的向一旁的秦建華看去。
秦建華忽然皺起眉頭，他低頭看去，婁曉娥的腳穿的是一雙白襪，她古棕色的皮鞋向自己的小腿滑動幾下。
秦建華看向婁曉娥一眼，對方卻是扭過頭看向車窗外。
他眼眉微挑，很快將自己的視線收了回來。
婁曉娥現在的年紀，也就和傻柱差不多！
人家說不定就是不小心踫到的，可不能亂想。
罪過，罪過。
婁曉娥在這時忽然回過頭，她看向秦建華道
“你真的認識街上的幫派嗎？”
秦建華被這麼突如其來的疑問給打斷了思緒，就連前排副駕駛的婁半城也皺起眉頭，透過前座的鏡子向後排的婁曉娥看去。
婁曉娥這時接著問道“街道上的幫派他們是什麼樣子？那些人厲害嗎？你有沒有加入他們的幫派？”
秦建華察覺到前排副駕駛婁半城的目光，清了清嗓子，笑著說道
“我不知道，我也沒加入他們。”
婁曉娥這時候還想開口提問，可前的婁半城忽然沉聲呵斥道
“曉娥！”
婁曉娥听到後挑眉向前排看了一眼，隨後閉上嘴巴，目光重新轉向車窗外。
秦建華瞧到後暗笑，婁半城這個父親還是比較有威嚴的。
……
汽車繼續行駛大約二十五分鐘，最後停留在一棟小洋樓的院子里。
小洋樓上下一共三層，院子的牆壁外爬滿了滿牆的爬山虎，院外鐵門的小路，瀝青鋪的平平整整。
秦建華走下車來，看到這一幕，微微點頭。
小布爾喬亞啊。
隨著婁半城走下車來，院子里還有其他管家為他們打開鐵門
婁半城招呼著秦建華與他一同進入，進入房間內，皮質沙發，收音機，應有盡有，牆上掛的古銅鐘，都要比他在供銷社見到的大上一圈。
“建華，你來了。”
秦建華回頭看去，隔壁屋里走來一位中年人，正是自己的老熟人協和醫院的李副院長，李達強。
秦建華笑著伸過去手與李達強握手“李院長，你也在這兒？”
李達強笑著說道“婁老在我當年讀書的時候沒少資助，我肯定是要過來這照看他老人家的。”
秦建華微微愣了愣神，沒想到婁半城的父親和李達強還有這層關系。
不過想來也對，作為那個時期的布爾維亞黨，能一直延續至今，肯定是做過很多善事，而且背後還有很多大人物推崇。
李達強的面色忽然沉重幾分，他收回自己的手掌，語氣有些沉重的說道
“婁老的身體有些不太樂觀，請你來也是我出的主意，這次你來看看婁老的身體也不需要有什麼心理負擔，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
秦建華點頭回應“好的。”
隨後跟著李達強進入了臥房，一位滿頭白發，神色蒼老的老人端坐在窗前的搖椅，而在他身旁端坐著一位老婦人，想必應該就是老者的愛人，婁半城的家母了。
老人的目光透過窗外看向陽光，神色和善安詳，嘴角帶有微微的笑意。
婁半城這時向秦建華介紹道“建華同志，這位就是我的父親。”
老人雖然听到了婁半城幾人的話語，但依舊靜靜的坐在搖椅上面。
婁半城這時走到父親婁清明的面前“爹，這次我給你請來了一個小同志幫你看一下身體，你伸出手讓人把把脈。”
婁清明這時用自己的手掌忽然拍了拍婁半城“好，不過半城你也不用這麼擔心，我身體什麼情況我自己最明白。”
接著他笑著伸過來手，秦建華上去將自己的手掌放在婁清明的脈搏上。
他收斂神色，可手指剛搭在對方的脈搏，瞳孔忽然收縮。
死脈！
婁清明此刻的目光依舊像窗外的風景看去，可卻像是感覺到秦建華的心思，笑著說道
“小同志，不用害怕，我的身體我最清楚。”
秦建華臉色有些沉重，可還是微微點了點頭。
婁清明的脈搏雖然只剩下一絲生機，五髒六腑均陷入枯竭的狀態，但脈搏中的余勁充足，正是因為這一絲的余力，才維持著樓清明現在的生機。
但這五髒六腑依舊沒有死亡，身體五行依舊還在運轉，病根雖然無法去除，但延年益壽還不算是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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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建華站起身來，他的眉毛間依舊沉重，但很快還是舒展開來，笑道
“你老的脈搏余力很足啊。”
這話一听，一旁的婁半城眼里瞬間透露出喜悅的目光，可誰知一旁的婁清明卻是笑道
“你也不用瞞我老頭子，我這脈搏只足不滿，麥里呀也就剩下這最後一點兒氣了，用足了，人也就到日子了。”
秦建華听到後微微一愣，他沒想到婁清明對自己的身體狀況竟然這麼了解。
婁清明忽然輕咳兩聲“我年輕的時候，跟著一位師傅，學過國術，雖然不如你們這些學醫的本事強，但自己的身體究竟是什麼樣子我還是很清楚的。”
“人吶一老也看的就通透些，我活了這一輩子還差過什麼？自己兒子孫女兒都健健康康的，事業有成，我也沒什麼放不下的了，人活著啊，活的就是一個知足。”
婁清明的話說完之後，婁半城的面色也變得更加沉重，他知道這番話不僅是給秦建華說的，也是對他說的。
婁清明已經做好交代後事的打算了。
婁半城還想勸樓清明不要這麼快做好打算
“爸，你至少先讓人家小同志把結論說出來，在……”
婁清明伸出手來打斷婁半城的話，秦建華看著眼前的老人，心里也由衷的佩服對方的豁達。
他長舒一口氣，看向一旁的婁半城說道
“婁廠長，老爺子的身體是死脈。”
婁半城听到秦建華的話之後整個人僵在原地，一旁的婁清明听到後也不由得苦笑一聲。
其實原本的他也對秦建華的結論抱有期待，不過事實依舊不是幻想。
婁清明苦笑道“我就說了我都知道。”
李達強這時候也站了出來說道“建華難道你那針法也沒什麼特別的辦法？”
婁清明笑著打斷道“還能有什麼特殊方法，這天下名醫我見的還少，達強啊，你也不用為難人家小同志，你們就直接說，老頭子我還能活多久吧？”
秦建華忽然緩緩開口“死脈無解……”
婁半城突然開口，他的聲音帶有一絲憤怒，打斷秦建華。
“好了！我都知道了，我爹還活能多久，也就當個謎題吧，我想讓他老人家在最後這一段時間過得安安穩穩些。”
秦建華皺起眉頭“婁廠長，我是想說死脈雖然無解……”
一旁的李達強忽然拉住秦建華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
秦建華簡直納悶兒到無語，自己話還沒說完呢，干嘛都這麼著急打斷，他搶著幾人面前再次開口說道。
“老爺子雖然是死脈，但脈氣余力充足，身體又沒有其他禍根，雖然不能救治，但要延長壽命也並非不可。”
這一句話他是一口氣不帶斷的全部說出，生怕幾人再次打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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