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風卷著硝煙掠過殘垣,慕容卿璃赤足踩過凍僵的血泊,雙魚玉佩在頸間灼燙如烙鐵,玉面緩緩浮現出鳳凰涅盤的暗紋。城牆缺口處,百姓們用自家門板與棉被臨時堆砌的屏障後,孩童攥著削尖的竹棍,老嫗捧著裝滿碎瓷的陶罐,所有人眼底都燃著同一種決絕的光。
“陛下!敵軍運來‘飛天索’!”張逸風撞開臨時議事廳的破門,狼皮披風撕裂成布條,露出纏著血浸麻布的臂膀,“東夷匠人將鐵索系在巨型風箏上,妄圖越過城牆!”她猛地扯開衣領,鎖骨處猙獰的齒痕還在滲血,“南門守將...為阻攔敵兵,與盾車同歸于盡了。”
伽藍跪坐在滿地琴弦殘骸中,用麻繩將斷裂的琴身勉強捆扎。她的眼白布滿血絲,指尖腫脹得無法伸直︰“臣在廢墟里尋到前朝戰鼓,需八人同擂方可壓制巫女的攝魂鈴。”喉間溢出腥甜,她卻笑著抹了把嘴角,“只是擊鼓者...須以命相搏。”
甦念辭的官袍早已襤褸如乞丐服,腰間纏著用褲帶改制的火藥囊。狼毫筆桿只剩半截,她就著牆灰在掌心書寫符咒︰“最後三壇桐油已混入巴豆粉,只是引信...”話音未落,城外傳來令人牙酸的吱呀聲——北漠新制的“地龍鉤”正勾住城牆,巨大的齒輪開始緩緩轉動。
楚墨塵倚著歪斜的了望塔,鏡片只剩半片,鏡光在掌心顫抖如燭火︰“暗衛傳來密信,四國聯軍今夜子時發動總攻。”破碎的鏡面上,敵軍營帳如同蠕動的黑色蟻群,“他們抽調半數兵力佯攻南門,實則主力從北門與東門同時突破。”
慕容卿璃摘下僅剩的一只金簪,簪頭鳳凰的尾羽早已折斷。她將金簪狠狠刺入掌心,鮮血順著紋路流淌︰“傳令下去,所有百姓撤入內城。張逸風,帶領狼騎殘部在北門設伏;伽藍,擊鼓手就位;甦念辭,引爆護城河下的火藥;楚墨塵...”她握緊染血的簪子,“用鏡光制造南門有援軍的假象。”
子時,更鼓尚未敲響。北漠的狼嚎聲驟然響起,東夷的巨型風箏載著鐵索劃破夜空。張逸風帶著百名狼騎突然殺出,戰刀劈向操控地龍鉤的敵軍。“砍斷齒輪!”她的吼聲被兵器踫撞聲淹沒,玄鐵甲冑在月光下迸濺火星。一支箭矢穿透她的肩胛,她卻反手將箭拔出,扎進敵人咽喉。
伽藍站在臨時搭建的鼓台上,八名精壯女子緊握鼓槌。戰鼓轟然作響,《震岳曲》如雷霆炸響。南蠻巫女的攝魂鈴不甘示弱,銅鈴聲與鼓音在空中絞殺。鼓槌染血,擊鼓者接連倒下,伽藍踉蹌著補上空位,指甲劈裂仍死死攥住鼓槌︰“不能停...不能...”
甦念辭蹲在護城河底的火藥堆旁,狼毫在引線上快速書寫符咒。她的發絲被火藥染成灰色,听見南門傳來的喊殺聲,猛地咬斷引線︰“爆!”巨響震得地面龜裂,河水被炸成沖天水柱,東夷的戰船在火海中扭曲變形。熱浪襲來,她被氣浪掀翻,卻在昏迷前將最後一道符咒按在堤岸。
楚墨塵站在搖搖欲墜的了望塔頂,破碎的鏡光組成密密麻麻的旌旗虛影。“殺啊!援軍到了!”她沙啞地吶喊著,鏡光在夜空中折射出萬千火把。敵軍陣腳大亂,南門的佯攻部隊果然暫緩攻勢,開始向兩側分散。
慕容卿璃提著滴血的長劍,親自守在北門缺口。當北漠騎兵的馬蹄聲逼近,她將染血的金簪別回發髻︰“和融兒女,今日便是死...”話未說完,敵軍陣中突然傳來慘叫——百姓們用牛車裝滿的碎石從高處傾瀉而下,孩童們將陶罐里的碎瓷潑向戰馬。
“反擊!”慕容卿璃揮劍斬落敵軍的長矛,帶領剩余將士沖出缺口。張逸風的狼騎從側翼包抄,伽藍嘶啞的鼓聲仍在轟鳴,甦念辭帶著民夫點燃遍地的桐油,楚墨塵的鏡光化作利刃刺向敵軍將領。四國聯軍在混亂中節節敗退,黎明破曉時,終于丟盔棄甲逃出射程。
慕容卿璃跪在焦土上,雙手深深插入泥土。雙魚玉佩的溫度漸漸平息,玉面的鳳凰紋路煥發出微光。她望著滿目瘡痍的皇城,拾起半塊破碎的城磚,在上面刻下“生”字。遠處,百姓們舉著自制的火把走來,照亮了城牆下新插的和融軍旗——那旗幟雖沾滿血污,卻依舊在寒風中獵獵作響。
黎明的曙光撕開夜幕,皇城的斷壁殘垣上凝結著暗紅的冰晶。慕容卿璃踩著滿地狼藉,拾起半面殘破的銅鏡,鏡面映出她染血的臉龐與身後緩緩升起的軍旗。雙魚玉佩突然變得溫潤,玉面浮現出禾苗破土的紋路——這是和融重生的征兆。
“陛下!四國聯軍退至百里外扎營!”張逸風渾身浴血地奔來,玄鐵甲冑碎成幾片,僅靠麻繩勉強系在身上,狼首紋章不知去向,“但他們帶走了所有能搜刮到的糧草,周邊村落...十室九空。”她單膝跪地,劇烈的喘息讓傷口滲出的血在青磚上暈開。
伽藍被兩名宮女攙扶著走來,九霄箜篌徹底破碎,只剩焦黑的琴身被她死死抱在懷中。她的嗓子腫得幾乎說不出話,卻固執地比劃著手勢——遠處,八名擊鼓的女子尸體橫陳在鼓台,手中仍緊握著浸透鮮血的鼓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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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念辭蓬頭垢面,素白官袍成了沾滿硫磺的破布,腰間的火藥囊早已空空如也。她顫抖著展開一張皺巴巴的紙︰“陛下...城內存糧僅夠三日,井水渾濁無法飲用,傷員已佔去半數可用人力。”狼毫筆不知何時丟失,她的指甲縫里還嵌著未干的牆灰。
楚墨塵倚著歪斜的了望塔,臉上纏著粗布條止血,僅剩的半片鏡片搖搖欲墜。鏡光微弱地閃爍︰“暗衛傳來消息,四國正在商議分贓。但...他們隨時可能卷土重來。”她突然劇烈咳嗽,指縫間滲出的鮮血滴在鏡面上,暈染了敵軍營帳的投影。
慕容卿璃握緊手中的斷劍,劍尖挑起一塊敵軍的狼旗殘片。“傳令下去,拆了我的寢宮,用木料修補城牆。”她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張逸風,即刻清點可用馬匹,去周邊郡縣征集糧草;伽藍,組織樂師收集可用樂器,鼓舞士氣;甦念辭,帶人淨化井水,研制草藥;楚墨塵...”她望向遠方低垂的烏雲,“繼續監視敵軍動向,同時...散播和融援軍將至的假消息。”
張逸風掙扎著起身,卻因失血過多險些摔倒︰“末將...定不辱命!”她翻身上馬,帶著僅剩的二十名狼騎揚塵而去,身後揚起的塵土中,隱約可見幾縷未干的血跡。
伽藍跪在鼓台廢墟前,顫抖著撫摸著戰鼓上的裂痕。她突然扯開衣襟,撕下內襯布條,將散落的鼓槌重新捆在一起。沙啞的嗓音驚飛了檐下的寒鴉︰“拿碗來...我要用血調音!”
甦念辭帶著民夫來到井邊,將收集來的木炭、細沙層層鋪入木桶。“過濾三遍,再加入艾草煮沸!”她的手掌被粗糙的木桶磨出血泡,卻仍在指揮眾人,“傷員的傷口要用鹽水清洗,快!把我的官袍也撕了做繃帶!”
楚墨塵站在殘破的了望塔頂,將破碎的鏡片重新拼湊。鏡光時而明亮,時而黯淡︰“東夷水師在修補戰船,北漠騎兵在鍛造新的馬刀...”她突然頓住,鏡光中閃過一抹異樣,“西戎與南蠻起了爭執!他們...在爭奪戰利品!”
夜幕再次降臨,皇城卻燈火通明。百姓們舉著自制的火把,扛著木料磚石修補城牆;女官們穿梭在臨時搭建的醫帳中,為傷員換藥;孩童們抱著陶罐,將煮沸的草藥分發給守城將士。慕容卿璃披著單薄的披風,親自巡視每一處防線。
“陛下,這是最後一塊燻肉,您多少吃些。”一名老嫗顫巍巍地遞上陶碗。慕容卿璃正要推辭,卻見老嫗身後,十幾個孩童眼巴巴地望著碗里的肉。她接過陶碗,撕下一小塊放入口中,將剩余的肉分給孩子們︰“等打退敵軍,和融的土地上,定會處處是糧倉。”
子時,楚墨塵的鏡光突然劇烈閃爍︰“敵軍內亂升級!西戎斬殺了南蠻的運糧隊!”她的聲音帶著狂喜,“北漠與東夷正在撤軍,他們...拋棄盟友了!”
慕容卿璃握緊雙魚玉佩,玉面的禾苗紋路愈發清晰。“傳令全軍,明日拂曉...我們...要讓四國知道,和融的反擊,才剛剛開始!”她的聲音在夜空中回蕩,驚起一群寒鴉,也點燃了每個和融人眼中的希望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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