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灑落在河畔碼頭的琉璃頂上，折射出絢麗的粼粼波光。
往日里月白汀為之自豪的華麗裝潢此刻卻成了搶修過程中的一道巨大難題。
缺少承重柱的支撐令本就重量不輕的琉璃瓦搖搖欲墜。
“ 嚓 嚓……”
瓦片因為重力緩緩移動，摩擦聲細細密密的響了起來。
灰塵簌簌落下，搜查組的成員們知道，這個現場八成是留不下來了。
供他們取證的時間也不多了。
“進財商隊的薛九遙？確定嗎？”
“確定。”
前來匯報的搜查員點了點頭，他的天賦擁有增強感知能力，因此才能立刻鎖定目標。
調查員接著說︰“就是不知道，對方是犯人，還是受害者……”
他的話音還沒完全落下，就有同事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組長，組長！最新消息！”
“進財商隊內部員工舉報薛九遙私吞商隊貨物、殺害薄奚平，現疑似畏罪潛逃。”
“進財商隊的老板薄奚萬先生已經到我們那兒報案了。”
“啊？”
事情突然就朝著詭異的方向一路狂奔了。
搜查組長顧不得再思考了，“你們留在這里繼續取證，我先回大隊一趟。”
“好的，組長。”
“組長，路上小心。”
……
十分鐘前，某旅店旗下飯館小包間內。
“听起來，這個合作可行性很高，雖然風險高，但是回報也相當豐厚。”
薄奚萬將思緒拉回，藍色的瞳孔直視面前自稱岳 的不知名人士。
茶水氤氳出的清雅香氣漸濃，但房間中的兩人都沒有再去關注手中的茶與咖啡了。
“所以，你想要什麼？”
利益與把柄相互交換，只有過了這一步，合作才算有了開始。
恣睢當然知道他的意思。
光是一個殺死薛九遙——監視的傀儡、門派勢力的觸角的把柄，還不夠。
也對，想讓獵物上鉤，總得拋點餌料不是？
“一個合法進入卯市、進入盛天公學，以及能夠接觸到徐行的身份。”
听到那個熟悉的名字，薄奚萬的瞳孔驟然一縮，“徐行？”
“哈，原來如此，難怪你要襲擊薄奚平啊。”
是沖著凝血結晶的制作方法來的啊，這就不稀奇了。
想通了面前之人的目標是什麼，薄奚萬心里突然就有了點底。
有目的好啊，這樣至少能多少猜到點對方的行為邏輯。
“可以，薄奚平有一個入學名額，徐行那邊我可以安排你進入他所在的雪鐵龍公司實習。”
“作為交換，我有一個弟弟在盛天，資料之後會和入學證明一起交到你手上。”
“這麼爽快？”恣睢挑了挑眉，“不怕我拿你當踏板嗎？”
“怕啊，所以，瀝血為盟，你沒意見吧。”
瀝血為盟，如今，被廣泛的用來指代合作雙方簽訂具有實際效益的協議。
但他原本是很久以前，各族結為盟友，首領們刺破皮膚、滴血發誓，以示立盟之誠的儀式。
而薄奚萬口中的【瀝血為盟】，其實就是由這種儀式衍生而來的約定方式。
抵押起誓者的一滴血液構成盟約，在違背誓言後，反噬將根據血液尋到起誓者。
兩人割傷指節，殷紅順著傷口流出，而後在空中匯聚。
扭曲的文字浮現，古老的氣息自其中飄蕩開來。
【不可背叛】的盟約結成。
這類誓言，越是短，覆蓋範圍越是廣，反噬的威力也越大。
血字在空中分離出兩份，分別飛向立誓雙方，而後各自滲入皮層，沒入心髒之中。
恣睢感知了一下這具身體內多出的一道桎梏，皺了一下眉。
老實說，他是真不喜歡這種感覺。
就像是莫名其妙把一層保鮮膜包在身上一樣，不影響行動，卻很是膈應人。
幸好他用的不是自己的身體呢。
見薄奚萬要離開，要去收拾薛九遙死亡造成的影響了，恣睢開口道。
“碼頭只留了薛九遙的靈能波動，他昨天也有去礦洞吧。”
薄奚萬的腳步一頓，“岳 先生是在舉報薛九遙有犯罪嫌疑嗎？我知道了。”
小包間的門被合上，恣睢又坐了一會兒，才起身離開。
“歡迎您的下次光臨！”
飯館侍者恭敬的送這個大客戶出門，這才轉身，準備去收拾一下小包間。
“唔，什麼味兒啊。”
侍者一打開門，就被縈繞的淺淡惡臭薰了個正著。
此刻，再無清雅的茶香，只留蠅蟲在小包間內部打轉，尋找著不存在的尸體。
……
“ 噠。”
房間門被關上，羽粉紛飛，空間被徹底封鎖、隔絕。
就在一關上房門的剎那，原本還神采奕奕的“恣睢”就瞬間癱軟，就像是斷了線的人偶一般。
在“恣睢”摔在地面上之前，一只手憑空出現，輕輕一撈，把這具軀殼拉了起來。
有人自異空間之中浮現了出來。
白發、赫眼，來人正是恣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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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偶的頭顱連同周圍的空間一起逐漸扭曲、變形，最後轉化為金屬質地的赫子。
在赫子中間，還夾著一個不太顯眼的銀質耳釘。
向著脖頸處伸出赫子的空洞看去，就會發現綿柔的身軀內部填滿了絳紫色的甲赫。
沒錯，這具傀儡正是薛九遙的殘軀。
擁有空間能量的甲赫可塑性很高，在偽造出相同的外形後，只要扭曲空間稍加修飾，外表就會變得和要偽裝的人無異。
並且，最容易穿幫的氣息與靈能波動問題，也有了更好的解決辦法。
恣睢手指一勾，將銀耳釘挑到手里。
原本，恣睢是打算用羽粉隔絕靈能波動的。
但是，薄奚萬畢竟是玄界，又比較熟悉薛九遙，這種辦法暴露的可能性極高。
可這枚耳釘不同，它本來就是薛九遙用于隱藏修為的人造靈寶。
同時，還是薄奚萬所屬利益鏈研究出的，凝血結晶與含靈能稀有金屬結合的產物。
由它掩蓋人皮傀儡的氣息，將最大限度的降低暴露風險。
恣睢把玩著瓖著淡黃結晶的銀十字耳釘，上面有著精巧繁復的花紋。
這些花紋汲取靈能後隱隱發光，平穩的將持有者外溢的靈能波動快速撫平。
感知著中央供能的凝血結晶，恣睢發現，那大概率是用玄界三境提取的。
而薛九遙，正好是玄界三境巔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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