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門的光暈如融化的金箔般從皮膚上褪去時，柳如煙單膝跪地，掌心觸到的不是南疆濕熱的紅壤，而是帶著草籽氣息的沙礫。暮色中的草原像片暗綠色的海，遠處起伏的丘陵輪廓線鋒利如刀，晚風卷著狼嚎的尾音掠過她汗濕的後頸。
金蠶絲在視網膜上投射出環境分析︰氧氣含量21.3，重力系數與地球標準值誤差0.07，但量子輻射值比繭房裂隙低60。她解開腰間的皮質水袋，指尖撫過袋口狼首紋的銀飾——這是離開裂隙前影豹殘影融入共生血痕時，在她裝備上留下的印記。
“先確定時空坐標。”她扯下浸透的面紗，露出耳後新生的半透明鱗片狀紋路。金蠶絲順著血管爬向太陽穴，在虹膜表面織出微型掃描網格。視野里突然泛起漣漪，無數光點如螢火蟲般從草葉間升起，每簇光點都是某個時空殘片的投影︰有穿著獸皮的薩滿在篝火旁起舞，有身著明光鎧的騎兵踏碎晨霜，還有現代科考隊的越野車在隕石坑邊緣拋錨。
1912 初遇草原生態
暮色四合時，狼群的嚎叫變得密集。柳如煙攀上一棵歪脖子胡楊，金蠶絲在樹干上織出三稜刺狀的防御網。七只草原狼在樹下徘徊，它們的皮毛泛著幽藍光澤，犬齒尖端凝結著冰晶——這明顯是時空亂流污染的變異物種。當頭狼仰頭長嚎時，她看見其喉間閃爍的銀色紋路，竟與長城密道里的古蜀文字同出一源。
“它們在標記我的量子頻率。”她摸向腰間的青銅鏡，鏡面映出的星圖正在逆時針旋轉，“繭房裂隙的能量殘留吸引了它們......”話音未落，頭狼突然撲向樹干，前爪撕裂樹皮的瞬間，濺起的樹汁竟在空中凝成血珠狀的晶體。柳如煙驚覺這些晶體內部封存著戰馬的嘶鳴，那是大乾朝騎兵營的沖鋒號角。
2105 星軌導航
月亮升上中天時，柳如煙發現草原上的星星排列成螺旋狀軌跡，與繭房裂隙中的溯光藤生長紋路完全一致。她摘下手套，讓金蠶絲接觸地面，納米縴維如根系般滲入沙層，帶出一枚嵌著貝殼的青銅箭頭——箭桿上刻著的“柔然”二字，讓她瞳孔驟縮。
“北魏時期的柔然汗國？但根據歷史記載，這里該是......”她的聲音被夜風吹散。金蠶絲突然在手腕處織出指南針，指針卻同時指向東南西北四個方向，“不對，時空坐標在折疊......這里可能是柔然與現代草原的疊加態。”
0247 狼群夜襲
最危險的時刻出現在後半夜。當柳如煙用篝火余燼布置磷粉防線時，三只狼從三個方向同時發動攻擊。她旋身甩出金蠶絲鞭，鞭梢卷住左側灰狼的脖頸，卻見那狼眼中映出自己在民國上海的倒影——她穿著月白色旗袍，正站在霞飛路的梧桐樹下，而樹下的陰影里，蕭戰霆的軍用皮靴若隱若現。
“是幻覺！”她咬破舌尖，血腥味中夾雜著繭光蘭的香氣。金蠶絲突然改變頻率，在空氣中織出蕭戰霆實驗室的全息影像︰男人正對著南疆金蠶絲樣本皺眉，護腕上的“戰安”二字隨著呼吸明滅。狼群在影像前遲疑，柳如煙趁機躍上胡楊頂端，從背包中取出半塊壓縮餅干——這是她在2035年基地帶的應急食品，包裝上的二維碼在月光下泛著幽藍光澤。
0510 日出時的發現
黎明的第一縷陽光撕開雲層時，柳如煙在胡楊根部發現了奇怪的痕跡︰環形排列的馬蹄印中央，有枚嵌著水晶的狼首吊墜。吊墜表面刻著與中央巨樹相同的錨點符號，水晶內部封存著某個時空的暴雨場景——她看見自己穿著大乾朝的宮裝，在紫禁城的漏雨長廊里奔跑，發間的步搖墜子正是這枚吊墜的碎片。
“這是繭房的錨點殘片。”她將吊墜收入青銅鏡，鏡中突然閃過翡翠的笑臉。小女孩舉著十二朵繭光蘭，花瓣上的露珠折射出草原市集的畫面︰戴著尖頂帽的商人正在叫賣駝奶酒，攤位後的氈帳上繡著與影豹頸間碎玉相同的紋路。
0930 草原市集︰柔然遺民
正午時分，柳如煙終于抵達市集。這是片由上百頂氈帳組成的流動集市，空氣中混合著羊奶、馬糞和松脂的氣味。她刻意將金蠶絲編織的面紗拉低，只露出眼楮——那瞳孔邊緣的淡金色在陽光下愈發明顯，路過的薩滿老人突然對她行觸額禮，掌心攤開的羊骨上刻著“破繭者”的古柔然文。
“異鄉人，你的影子在發光。”老人用枯樹枝在沙地上畫出螺旋紋，“三日前有商隊從西邊來，他們的駱駝馱著會說話的箱子，箱子里裝著......”他突然劇烈咳嗽，咳出的血沫在沙地上凝成冰晶，冰晶里映出民國百樂門的霓虹。
柳如煙掏出兩枚從繭房裂隙帶出的水晶碎屑，遞給老人︰“我在找能穿越時空的門，或者......刻著狼首紋的祭壇。”老人渾濁的眼楮突然發亮，指向西北方的黑山︰“那里有座廢棄的可汗陵，石牆上的圖騰會在月圓之夜流淚。但要小心藍狼部落，他們的首領有雙能看見過去的眼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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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5 交易與偽裝
在皮具攤位前，柳如煙用青銅鑰匙碎屑換了件羊皮短襖和牛皮馬靴。攤主是個戴銀鼻環的婦人，當她觸到鑰匙碎屑時，指尖突然浮現出與柳如煙腳踝相同的數據化紋路︰“這東西的氣息和去年來的那個男人一樣，他也有雙能看見星軌的眼楮。”
“男人？”柳如煙的金蠶絲瞬間繃緊，“他穿什麼衣服？有沒有戴刻著‘戰安’的護腕？”婦人搖頭，從氈帳里取出半幅殘破的織錦︰“他留給我這個，說上面的圖案能指引破繭者。”織錦上繡著十二只金蠶圍繞巨樹的圖案，樹下並肩而立的男女影子，分明是她與蕭戰霆在裂隙中樞的模樣。
1540 追蹤藍狼部落
騎著用三塊水晶碎屑換來的棗紅馬，柳如煙在申時三刻抵達黑山腳下。山體表面覆蓋著層層疊疊的岩畫，最顯眼的是幅巨狼吞噬太陽的圖騰，狼眼中嵌著的黑曜石竟與她青銅鏡的材質相同。金蠶絲突然在馬鬃上織出警報網，她勒住韁繩，看見前方沙地上散落著數十具白骨——骨架的手腕處都戴著刻有錨點符號的銅環。
“他們是辨偽者的先驅。”她跳下馬來，金蠶絲滲入白骨堆，帶出幾枚記憶殘片︰穿著鎖子甲的戰士在暴風雪中點燃烽火，火苗竟是金色的；現代考古學家對著狼首祭壇痛哭，淚水滴在共生血痕上激起藍光。當她觸到某具骨架的喉骨時，突然听見蕭戰霆的聲音在腦海里炸響︰“煙，別靠近祭壇中央的水晶棺！那是管理局的陷阱......”
話音戛然而止，仿佛被某種力量掐斷。柳如煙抬頭，看見黑山之巔的雲層里滲出熒光，那是繭房裂隙特有的能量波動。山頂的可汗陵廢墟中，一座由金蠶絲編織的祭壇正在月光下成型，祭壇中央懸浮著的，正是十二錨點中樞的同款水晶卵——只是這枚卵中封存的，是蕭戰霆穿著北魏軍服的影像，他的護腕斷成兩半，“戰”字那半埋在沙礫里，“安”字那半懸在卵中，泛著不祥的紅光。
1800 藍狼首領︰時空的囚徒
暮色浸染黑山時，她終于見到了藍狼部落的首領。那是個蒙著灰色面紗的女子，騎在一匹渾身纏著鉑金絲的戰馬上，馬鬃上掛著的骷髏串飾里，有半枚刻著“戰安”的碎玉。
“你終于來了，破繭者。”女子摘下面紗，露出左眼下方的金蠶絲紋路——那紋路竟與柳如煙鎖骨處的共生血痕完全對稱，“我是阿茹娜，柔然汗國最後的巫女，也是被繭房困在這個時空夾縫里的囚徒。”
柳如煙的金蠶絲突然自動織出防護網，因為她看見阿茹娜身後的陰影里，浮動著無數透明人影——這些人影的衣著橫跨古今，從新石器時代的獸皮到2120年的量子服，每個人的眉心都嵌著枚水晶碎屑，碎屑里倒映著相同的場景︰祭壇上的水晶卵正在破裂，蕭戰霆的影像化作無數光點，融入黑暗。
“他們都是沒能完成錨點激活的辨偽者。”阿茹娜抬手，那些人影瞬間化作熒光蝴蝶，翅膀上投射出柔然草原各個時空的戰亂畫面，“管理局用‘破繭’的執念困住我們，讓每個辨偽者都以為自己是唯一的幸存者......但你不一樣，柳如煙，你有真正的共生體。”
她策馬靠近，柳如煙這才發現她的戰馬竟是由鉑金絲編織而成，馬蹄每踏一步，就會在沙地上留下時空裂隙的紋路︰“看見我戰馬眼楮里的星圖了嗎？那是蕭戰霆的生物信號，他被困在繭房與現實的交界處，就像繭光蘭需要破繭能量才能綻放——”
突然，山風帶來刺耳的尖嘯。阿茹娜的瞳孔驟縮，指向可汗陵方向︰“管理局的清道夫來了！他們要銷毀這個錨點，連同所有知道裂隙中樞的人——”話音未落，無數鉑金絲從地下破土而出，如鋼鐵藤蔓般纏向柳如煙的戰馬。棗紅馬發出悲鳴，化作光點消散，柳如煙在墜落瞬間甩出金蠶絲鞭，纏住懸崖邊的胡楊樹枝。
1927 祭壇攻防戰
攀上山巔時，柳如煙看見祭壇已被鉑金絲籠罩。十二名身著黑袍的清道夫在水晶卵周圍起舞，他們的面罩上都刻著與影豹相同的狼首紋，手中的權杖頂端嵌著繭房殘片。當權杖敲擊地面時，沙礫中涌出無數時空殘片的投影︰大乾朝的羽林軍與現代機甲部隊在草原上交戰，紫禁城的飛檐與2035年的全息廣告屏在空中重疊。
“阻止他們！水晶卵里封存的是蕭戰霆在北魏的記憶錨點！”阿茹娜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手中拋出的狼首圖騰化作金色盾牌，擋開一束鉑金絲攻擊，“管理局想抹除他所有時空的存在痕跡，這樣裂隙中樞就永遠無法激活！”
柳如煙的金蠶絲在憤怒中暴走，瞬間在手臂上織出鱗片狀的護甲。她沖向祭壇，青銅鏡突然發出蜂鳴，鏡面映出紫禁城的翡翠——小女孩正將第十二枚金蠶卵埋入斷牆，而斷牆的磚塊上，竟刻著與眼前祭壇相同的狼首紋。當她的指尖觸到水晶卵時，所有清道夫突然靜止，面罩下滲出熒光血液，血液在地面匯成古蜀文字︰第十二個錨點，在辨偽者甘願成為繭房養料的瞬間激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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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柳如煙望向阿茹娜，發現巫女的身體正在數據化，她的金蠶絲紋路正化作光點，融入水晶卵，“每個錨點都需要辨偽者的共生血作為引信，而你......早就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阿茹娜微笑，她的身體已透明得能看見背後的星空︰“柔然草原的錨點需要‘守望’的執念。從北魏到現代，我在每個時空都看著辨偽者們來來去去，直到你和蕭戰霆出現——你們的共生血是真正的破繭密鑰。”她抬手輕觸水晶卵，卵殼上浮現出柳如煙在民國街角的倒影，那時的她正接過蕭戰霆遞來的黃玫瑰，花瓣上凝結的露珠里，映著此刻的草原星空。
鉑金絲突然穿透阿茹娜的胸膛，卻沒有鮮血流出，只有無數螢火蟲般的記憶碎片四散飛揚。柳如煙怒吼著甩出金蠶絲，那些碎片竟自動織成防護網，將清道夫的攻擊反彈回去。水晶卵在共鳴中裂開，蕭戰霆北魏時期的記憶如洪水般涌入她的腦海︰金戈鐵馬的戰場上，他對著月亮刻下“戰安”二字，鮮血滲入狼首戒指，而戒指的倒影里，映著現代實驗室中正在解析金蠶絲星圖的自己。
2015 錨點激活︰狼首與玫瑰
當第一顆流星劃過黑山時，柳如煙將狼首戒指按進祭壇凹槽。金蠶絲如活物般蔓延，在祭壇上織出十二道光環。阿茹娜的殘影化作光點，融入她的共生血痕，柳如煙感覺有什麼東西在體內轟然炸開——那是跨越千年的守望執念，是所有辨偽者未曾言說的渴望。
清道夫們在強光中灰飛煙滅，他們的權杖化作塵埃，露出底下的青銅基座。基座上刻著與長城密道相同的星圖，而星圖的中心，是朵由金蠶絲編織的黃玫瑰，花瓣上的紋路與蕭戰霆護腕的“戰安”二字嚴絲合縫。
“柳如煙！”蕭戰霆的聲音從時空裂隙中傳來，帶著電流雜音卻無比清晰，“三個未激活的錨點......古蜀在三星堆的青銅樹下，柔然在......”他的聲音突然被雜音覆蓋，柳如煙看見裂隙中伸出一只手，手上戴著她熟悉的護腕，“煙，小心時間閉環......我們第一次相遇的民國街角，可能是......”
話音未落，裂隙閉合。柳如煙握緊狼首戒指，發現戒指表面竟浮現出阿茹娜的微笑——巫女的面容與翡翠重疊，小女孩舉起十二朵繭光蘭，花瓣上的熒光拼成“柔然已破”的字樣。
2140 草原之夜︰記憶的余燼
戰斗結束後，黑山恢復寂靜。柳如煙坐在祭壇邊緣，看著水晶卵碎片中閃爍的時空殘片︰北魏的柔然騎兵正在搭建氈帳，現代的科考隊在隕石坑旁豎起“禁止穿越”的警示牌，而兩者之間，影豹的殘影正叼著蕭戰霆的護腕碎片，穿過層層疊疊的時空霧靄。
金蠶絲在她耳後織出新的通訊器，雖然還未調試完成，但偶爾會傳來蕭戰霆的心跳聲。她摸向頸間的水晶卵項鏈，里面的陽光突然變得濃稠，化作阿茹娜送給她的狼首銀飾。銀飾背面刻著古柔然文︰破繭者的路沒有終點，因為每個錨點都是新的起點。
遠處傳來駝鈴聲，商隊的篝火在草原上連成星河。柳如煙站起身，金蠶絲自動將她的衣物修復成柔然牧民的裝束，鱗片紋路隱入皮膚，只留下鎖骨處的共生血痕，像朵永不凋謝的繭光蘭。
她最後看了眼可汗陵廢墟，那里的岩畫已全部改變︰巨狼不再吞噬太陽，而是與金蠶並肩而立，腳下是所有時空交織的星圖。當第一顆流星劃過天際時，她翻身上了不知何時出現的棗紅馬——那馬的眼楮里，倒映著民國上海的霞飛路，梧桐樹影里，蕭戰霆正隔著時空，向她舉起那朵永遠不會凋謝的黃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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