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真的嗎？" 她忽然轉身，金蠶絲在陰影里織成細網，將皇帝籠罩在淡金色的探測光華中。
年輕帝王的龍袍下擺還在滴落數據化的鎏金，他望向水晶棺的目光比青銅門還要冷硬︰"若我說自己是成祖年間用狼首圖騰捏合的意識體，你會覺得更真實，還是更虛假？" 指腹碾過狼首戒指的紋路，那里還留著蕭戰霆意識體消散前的能量波動，"三個月前鏡像體攻破管理局時，真正的皇兄已經和翡翠同歸于盡。現在的我，不過是他臨終前刻在星圖殘片上的一段執念。"
柳如煙的金蠶絲驟然收緊，卻在觸踫到皇帝手腕時如遇流沙。那些被她視為時空屏蔽網的鉑金絲，此刻正從他皮膚下滲出，像極了分靈池底聖樹的根脈 —— 原來所謂的辨偽者宿主，早已和時空管理局的防御系統融為一體。
"我寧願不是真的。" 皇帝忽然輕笑，指尖劃過石台上的青銅鑰匙，狼首與金蠶的浮雕在他觸踫時泛起漣漪，"這樣就能跟著皇弟的意識體一起消散，不必困在這具用隕鐵和記憶澆築的軀殼里，數著紫禁城的磚縫等待下一次繭房崩塌。"
鎏金帷幔在時空亂流中輕輕擺動，將他的身影割裂成古代帝王與現代研究者的重疊影像。柳如煙忽然想起在分靈池看見的記憶碎片 —— 某個時空的蕭戰霆曾穿著明制鎧甲，在午門前教小太監耍狼首刀，而皇帝那時還是個追在他身後的孩童。
"現在所有危險已經解除，你要去哪里？" 皇帝轉身時，臉上落寂的表情在一瞬間消失，似乎剛剛那個像一個破碎品的人，不是他。
柳如煙凝視著全息沙盤上逐漸收攏的繭房碎片，那些曾讓她迷失的時空副本，此刻不過是星圖上閃爍的微光︰"我想到處走走。" 金蠶絲纏上破碎的玉鐲，在她腕間織出臨時的防護網，"當你的邊疆保護神如何？畢竟真實世界的錨點，總需要有人親手觸踫才安心。"
皇帝的目光掠過她掌心未愈合的共生血傷口，那里還嵌著青銅鑰匙的碎屑︰"邊疆？" 他解下腰間的玉佩，羊脂白玉上刻著半枚狼首，與蕭戰霆護腕上的紋路嚴絲合縫，"成祖當年賜給守邊將士的 " 鎮北符 "，每片雪花紋都對應著長城下的時空錨點。帶著它，至少能讓九邊重鎮的辨偽者哨站認出你。"
玉佩觸手生溫，柳如煙忽然想起在民國上海，蕭戰霆曾用同樣的溫度捂熱她凍僵的手指。那些被翡翠稱為 "預設劇本" 的相遇，此刻卻像共生血般在血管里真實地流動︰"謝了。" 她將玉佩收入袖口，金蠶絲已順著密道入口的鉑金絲紋路，編織出臨時的時空坐標。
"柳博士。" 皇帝忽然叫住她，星圖殘片在他身後重新亮起，拼出的卻是 2035 年實驗室的監控畫面 —— 穿著白大褂的蕭戰霆正在調試休眠艙，護腕內側新刻的 "戰安" 二字在燈光下明明滅滅，"高層啟動 " 溯光計劃 " 的真正目的... 或許藏在你每次激活金蠶卵時看見的碎片里。當所有時空的 " 第一次相遇 " 連成線，終點不是分靈池，而是..."
密道深處傳來齒輪轉動的轟鳴，時空亂流突然加劇。柳如煙轉身時，皇帝的身影已重新披上明黃色龍袍，站在十二具水晶棺前的姿態，像極了史書記載中那個目送鄭和船隊出海的永樂大帝。
"替我看一眼真實的月亮。" 他的聲音混著時空躍遷的蜂鳴，"在辨偽者的星圖里，它從來不是數據模擬的幻象。"
密道的青銅門在身後閉合時，柳如煙忽然想起翡翠臨終前的眼淚。那個困在繭房里的小女孩，最終化作雪蛾飛向的，或許正是皇帝所說的真實月亮。掌心的玉佩突然發熱，指引她沿著刻滿古蜀文字的石階下行，每一步都踏碎一片繭房投影 —— 剛才還金碧輝煌的乾清宮，此刻正在剝落成時空管理局的金屬通道，而通道盡頭的鐵門上，赫然刻著 "邊疆哨所?九眼樓" 的字樣。
推開門的瞬間，塞北風沙撲面而來。柳如煙望著眼前蜿蜒的長城，敵樓烽火台上的狼首旗正獵獵作響。某個身著明制軍服的士兵轉身時，她看見對方頸側的金蠶紋身 —— 那是在分靈池底激活過的辨偽者標記，而這人居然是小順子。
"柳副將？" 小順子的甲冑下露出半截現代通訊器，"你從哪里出現的，我們都沒有收到消息。"
寒風卷起她鬢角的碎發，柳如煙忽然笑了。所謂的 "接替"，不過是時空長河里又一次重逢的開始。她摸向袖口的玉佩，狼首紋路與長城磚縫里的鉑金絲悄然共振，遠處的烽火台突然亮起十二道金光，在暮色中勾畫出金蠶破繭的軌跡。
"先帶我去看月亮。" 她望著逐漸深藍的天空，那里有十二顆星子正按照金蠶卵的方位排列，"真正的月亮，應該掛在長城的垛口上方，對嗎？"
小順子點頭時，腰間的狼首刀突然發出清鳴。柳如煙知道，這是時空管理局在確認新的錨點。她摸了摸腕間新生的金蠶紋身，忽然明白所謂 "保護神"，從來不是孤獨的守望 —— 當蕭戰霆的意識體在某個時空的培養艙里睜開眼，當端淑長公主的量子紋身在另一個繭房里重新凝聚，他們終將循著共生血的微光，在真實與虛假的交界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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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城下的密道傳來隱約的腳步聲，不是鏡像體的數據波動，而是真實的巡邊士卒。柳如煙迎著風沙前行，玉佩上的狼首仿佛在低聲訴說︰每個繭房的破缺，都是為了讓心光更明亮地照進現實。而她手中的金蠶絲，終將在時空的裂縫里，織就比任何屏障都堅固的真實。
暮色漸濃時，第一顆星辰亮起。柳如煙知道，這不是某個時空的虛假投影，而是真實宇宙的饋贈。當她在烽火台上坐下，看著月亮從嘉峪關上升起，終于明白皇帝那句未說完的話 —— 所有時空的錨點，從來不在分靈池底的星圖上，而在每個辨偽者願意為真實世界停留的瞬間。
風掠過狼首旗，發出類似狼嚎的嗚咽。柳如煙摸向口袋里的青銅鑰匙碎屑，忽然听見遠處傳來熟悉的腳步聲。那不是意識體的量子震動，而是實實在在的皮靴踏在長城磚上的聲響。她轉身時，看見身著現代作戰服的蕭戰霆正沿著石階走來，護腕上的 "戰安" 二字在月光下格外清晰。
"你果然來了。" 她的聲音里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蕭戰霆輕笑，舉起手中的裝置 —— 那是從時空管理局帶出的繭房定位器，屏幕上跳動的，正是她腕間玉佩的坐標︰"在 2099 年的天文館看月亮之前，總得先把長城的錨點修好。畢竟..." 他遞過一個金屬盒，里面躺著新制的金蠶發簪，"有人說過，要教我現代拆彈術，還說炸了分靈池就去未來算賬。"
柳如煙接過發簪，金蠶絲自動纏上簪頭，在月光下映出十二道微光。遠處的烽火台突然依次亮起，連成一條跨越時空的光帶。她知道，這不是任務的開始，也不是故事的終結，而是某個更漫長約定的序章 —— 在真實與虛幻的交界，在時空的裂縫里，他們將永遠帶著彼此的印記，劈開所有阻擋心光的繭房。
月光灑在長城的青磚上，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蕭戰霆的狼首刀與柳如煙的金蠶絲，此刻都安靜地躺在石台上，唯有共生血在血管里輕輕共鳴。當第一陣北風掠過敵樓，他們同時望向東方 —— 那里，真實的黎明正在地平線上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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