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霜凝結在府衙雕花木梁上,柳如煙倒掛時,甲冑領口灌進的冷風像冰錐戳著後頸,掌心的木刺透過皮手套硌得生疼。案頭燭台淌著豆大的蠟油,混著賬冊霉變的潮氣鑽進鼻腔,燻得她指尖的金蠶鏢尾鈴輕輕顫動。知府大人的官靴在青磚上蹭出細碎聲響,混著燭芯 “ 啪” 炸開的火星,將他肥胖的影子撕成明暗相間的碎塊,狼首肩冑的銀鱗恰好嵌進他佝僂的脊背,像給貪墨者烙下的審判印記。
    "每月運往北疆的三千石軍糧," 她指尖摩挲著賬冊邊緣的毛邊,金蠶鏢尾端的銀鈴發出細碎鳴響,"頭茬新麥的香氣里混著沙礫味,余下的......" 鏢尖突然沒入泛黃的宣紙,釘住半張邊角染著牡丹紋的路引,"都蓋著‘鎮北將軍府’的火漆印,送去了柔然的黑水城?"
    堂下的師爺突然劇烈顫抖,牙關咬破舌尖的聲響在寂靜中格外清晰。噴出的黑血並非液態,而是化作十二只蝶形毒霧,翅脈間流轉著牡丹咒的暗紅。柳如煙冷笑,軟鞭驟然繃直如金蠶吐絲,掃過燭火時帶起七簇火星,在空中凝成展翅的金蠶虛影,蠶吻開合間將毒霧盡數吞噬。火星濺落在師爺袖中,炸開藏著的毒囊,腥臭的膿血混著柔然巫藥的氣息彌漫開來。
    "端淑長公主的‘蝶毒咒’該用金蠶涎解。" 她足尖輕點房梁躍下,狼首紋靴底與地面的金蠶紋磚相觸,磚縫間暗藏的傳訊蠱被激活,靛藍色的熒光順著磚紋蜿蜒,如同一條發光的毒蛇游向三里外的貨棧,"勾陳該收到信號了 —— 那些印著牡丹紋的糧車,車軸里藏著的蠱蟲卵,遇水就會啃食糧秣。"
    蕭戰霆的狼首刀劈開暗門的剎那,刀風卷滅兩盞廊燈,月光從雕花窗格斜切進來,在蕭戰霆護腕的狼首眼瞳上碎成銀鱗。密道口處,知府的肥肉卡在石門縫里,懷里的銀票如慘白的蝴蝶紛飛,落在他後頸的牡丹刺青上 —— 那刺青在陰影里泛著幽藍,像條即將凍斃的毒蛇。暗道深處飄來潮濕的土腥味,混著銀票上的墨香,恰如他這些年吞下的民脂民膏,此刻正從指縫里簌簌掉落,比秋霜更冷。
    "貪墨軍餉三十七萬兩," 狼首刀重重磕在青石壁上,崩落的石屑濺在知府腳邊,"還敢在皇帝的參湯里下‘百日蠱’?" 護腕突然發出蜂鳴,眼瞳里的牡丹刺青逐漸清晰,"你後頸的刺青是夜蝶親賜的吧?每個細作都要活吞七只血蠶幼蟲才能認主。"
    知府撲通跪地,十根手指在頸後抓撓出血痕︰"戰王爺饒命!是中書令大人說...... 說只要北疆軍民鬧糧荒,朝廷就會召回您......" 話音戛然而止,七竅涌出的金粉在青磚上拼出 "勿信內臣" 四字,每筆劃末端都蜷曲如金蠶尾刺 —— 正是煞衛獨有的警示密語。柳如煙蹲下身,指尖金蠶涎滴落處,刺青如冰雪消融,露出底下用狼首血刻的 "安" 字反咒,筆畫間還滲著未干的金粉,顯然是剛被滅口。
    "用聖女帕角的金粉封喉," 她望向蕭戰霆,發現他護腕內側的 "戰安" 二字正在發燙,那是共生血誓的感應,"青蚨說過,這種蠱蟲卵遇血即活,若混進軍糧......"
    "那就把漕運線變成咱們的眼楮。" 蕭戰霆扯下知府腰間的通關令牌,狼首紋與令牌上的牡丹紋相撞,發出類似金屬相擊的清越鳴響,令牌邊緣竟浮現出柔然文的 "血蝶" 印記,"明日起,煞衛的金蠶醫者入駐二十七個驛站。" 他指尖劃過令牌背面的暗紋,那里刻著密密麻麻的運糧路線,"明面上治水土不服,實則讓金蠶順著糧車血跡追蹤 —— 青蚨新制的‘血痕蠱’能記住每個細作的血脈味道。"
    三個月後北疆的雪山在線上切開鉛灰色的雲,柳如煙的金蠶軟鞭梢頭滴著新斬細作的血,在雪地上畫出蜿蜒的金線。歸化城的百姓圍在驛站前,老人們顫巍巍的手指捏著狼首毛與金蠶絲,在寒風中編織錦旗。金蠶絲的光澤混著狼首毛的粗糲,每一針都穿過繡繃上的 “明暗雙清” 四字 —— 狼首的利齒咬住金蠶尾羽,卻在接觸處綻放出聖樹年輪,恰如他們剛從柔然細作手中奪回的青稞與棉絮,粗糲與柔軟共生,在暴風中獵獵作響。
    "主上,前面茶樓有牡丹香。" 燭陰策馬靠近,耳後 "明煞" 印記在雪光中泛著微光,"二樓雅間的茶客袖口繡著三瓣金蓮,是柔然‘血蝶堂’的標記。"
    柳如煙勒住韁繩,銀蝶面紗被風吹起一角,露出鬢角的金蠶碎鑽︰"勾陳帶兩人從後巷包抄,注意廂房梁柱上的蠱毒標記。" 她轉頭望向蕭戰霆,發現他正凝視著街角百姓新掛的燈籠 —— 燈面上繪著金蠶與狼首共舞的圖案,正是歸化城百姓自發設計的護城紋章。
    茶樓二層,三瓣金蓮袖口的茶客剛將有毒的香灰彈入炭盆,便見金蠶鏢破窗而入,釘住他即將掏出的毒囊。柳如煙踩著窗欞躍入,軟鞭掃過桌面時,七只瓷杯應聲炸裂,露出杯底暗刻的柔然密文︰"每月十五,牡丹商號的糧車從西城門進 —— 你們倒挺會挑日子,正好是狼首軍換防的空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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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客突然暴起,袖中甩出的不是兵器,而是十二只寄生著血蠶的飛蛾。柳如煙冷笑,玉鐲砸向炭盆,聖樹分靈的金光騰起,將飛蛾困在光網中︰"端淑長公主的‘蛾蠱’需要經血喂養,你袖口的胭脂味出賣了你 —— 原來血蝶堂的細作,還有女扮男裝的胭脂鋪老板娘。"
    當她用金蠶涎溶解對方耳後刺青時,蕭戰霆已帶著狼首軍查封了後院的暗倉。潮濕的地窖里,碼放整齊的糧袋上印著 "鎮北將軍府" 的火漆,卻在搬開第三層後露出夾層里的萬蠱鼎殘片,殘片上粘著的布料,正是皇帝近日賞賜給中書令的明黃緞子。
    "戰王爺,百姓們送錦旗來了!" 斥候的聲音從街尾傳來。風雪中,十幾個金蠶族老人捧著用金蠶絲與狼首毛混織的錦旗,旗面 "明暗雙清" 四個大字由狼首血與金蠶汁混寫,在雪光中泛著暗紅,如同開在寒冬的聖樹之花。為首的老人顫巍巍跪下,銀制狼首護符與金蠶發簪相踫︰"多謝聖女和戰王爺,讓我們的青稞酒里不再摻沙,讓孩子們的棉襖里都是新棉。"
    篝火在北疆驛站的院落里跳動,燭陰單膝跪地,掌心托著的信箋邊緣染著暗紅,顯然是信鴿被箭射傷後帶回的血書。信箋在篝火上展開,朱砂寫的密語突然浮現,那是用金蠶血混合狼首淚寫成的警示,只有煞衛能看懂的血紋在火光中扭曲,如同一條正在掙扎的蠱蟲。
    "吏部尚書聯合十七位巡撫上奏," 燭陰的聲音混著風雪,"稱戰王爺‘治邊有方,可安天下’。" 他抬頭時,耳後印記將密語投射在空中,顯現出隱藏的警告︰"皇帝偶感風疾,藥石罔效,指甲泛青,疑似中蠱。"
    柳如煙指尖捏緊信箋,金蠶碎鑽在夜色中泛起血光。三個月前在肅州知府身上發現的 "百日蠱" 殘片,此刻在她袖中發燙,那些藏在糧餉中的蠱蟲卵,原來只是誘餌,真正的殺招直指紫禁城。她望向蕭戰霆,發現他正盯著護腕上的 "忠勇" 金牌,狼首紋與金牌上的蟠龍紋在月光下交疊,卻隱隱透出相沖的煞氣。
    "三天前的密折說,皇兄喝了太醫院的安神藥後咳血," 蕭戰霆突然起身,狼首旗在風中獵獵作響,旗角掃過篝火,濺起的火星如同落星,"密旨里,字字都在懷疑我在北疆養了十萬私軍,說龍體欠安是因為‘狼首噬主’。" 他轉身時,護腕內側的金蠶文 "永不獨行" 正對著她的玉鐲,那里刻著對應的 "安戰" 二字,"如煙,你還記得秘境聖樹下的共生血誓嗎?金蠶血能解百蠱,但需要狼首血為引。"
    柳如煙點頭,玉鐲上的聖樹分靈浮現,葉脈間流轉著三百年前的契約金光︰"當年初代聖女用金蠶血救老狼王時,曾說過共生血能破萬蠱,但必須用施蠱者的血脈為錨。現在陛下中的蠱,怕是早已和龍氣糾纏,就像 ——" 她忽然握住他的手,感受著護腕下跳動的脈搏,那節奏與她腕間的共生核隱隱共振,"就像狼首與金蠶在血脈里相斗,若貿然用共生血,可能會讓龍氣反噬。"
    蕭戰霆忽然抽出狼首刀,刀身在篝火中映出京城的輪廓︰"所以要先查清是誰在給皇兄下蠱。太醫院首座吳明修,是三年前力主削減北疆軍餉的主審官,他袖口的沉水香里混著牡丹花粉 ——" 他指腹劃過柳如煙掌心的金蠶老繭,那里留著上個月查抄墨吏時的刀傷,"明日你帶燭陰、勾陳潛入京城,用青蚨新制的辨蠱銀針。那針用聖樹年輪磨成,能順著藥渣里的蠱毒,追查到施蠱者後頸的刺青。"
    "那些彈劾你豢養私軍的言官," 柳如煙接話,軟鞭在掌心化作金蠶形態,蠶翼拍動時帶起細小金粉,"煞衛早就在他們書房的暗格發現了牡丹商號的銀票。每張銀票的編號,都對應著被貪墨的軍糧車號 —— 就像這樣。" 她指尖一彈,金蠶鏢射中驛站梁柱,鏢身震動時,竟將某御史收受賄賂的場景,用金蠶鱗粉投影在雪牆上。
    子時的驛站廂房,炭火燒得 啪作響。柳如煙鋪開青蚨連夜趕制的 "辨蠱銀針",三十七根細如發絲的銀針在木盒里泛著微光,每根針尾都刻著極小的聖樹年輪,年輪中心嵌著米粒大的狼首眼瞳︰"青蚨說,這針能吸走藥渣里的蠱毒,再通過眼瞳影像,還原施蠱時的場景。"
    蕭戰霆低頭看著案頭攤開的京城輿圖,用狼首血在太醫院、中書令府、午朝門三處畫了紅圈︰"我讓狼首軍的暗樁盯著這三處,但凡有牡丹紋標記的物件出入,就用‘血痕蠱’追蹤。"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將她的指尖按在輿圖中央的紫禁城,"如煙,你可知為何皇兄這次急召我們入京?除了中蠱,還因為朝中流言說 ——"
    "說你在北疆鑄了十萬副狼首甲,說煞衛都是你的死士," 柳如煙輕笑,指尖劃過輿圖上的漕運線,那里被她用金蠶血標滿了傳訊點,"但他們不知道,每副狼首甲的內襯都繡著金蠶護心紋,每個煞衛的腰牌都刻著‘共生’二字。就像這辨蠱銀針,看似是金蠶族的秘術,實則離不開狼首血的引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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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燭火突然劇烈搖曳,一根銀針發出蜂鳴,針尾的眼瞳里竟浮現出太醫院的場景︰首座吳明修正將青蟲倒入藥罐,罐底刻著的,正是皇帝的生辰八字。
    "是‘雙龍奪嫡蠱’!" 柳如煙猛然站起,玉鐲裂紋中溢出的共生血滴在輿圖上,將太醫院的紅圈染成金色,"用狼首軍的戰旗血與金蠶族的聖女淚為引,表面是損耗龍氣,實則是想讓你與陛下的共生血相斥,引發秘境地脈反噬 —— 這樣一來,北疆的聖樹會枯萎,金蠶與狼首的契約也會斷裂。"
    蕭戰霆的護腕突然發出強光,狼首紋與輿圖上的秘境標記共振︰"所以他們選在冬至前動手,那時地脈最弱,最容易被操控。" 他望向窗外,雪光映得護腕內側的 "永不獨行" 分外清晰,"如煙,明日你入城後,先去見皇後娘娘。她袖口的金縷梅香里若有牡丹味,就用辨蠱銀針刺破她的指尖 —— 當年端淑長公主的貼身侍女,如今應該就在坤寧宮當差。"
    柳如煙點頭,將銀針收入金蠶形的木盒︰"我會讓勾陳把貪墨官員的證據,用金蠶鏢釘在午朝門的鳴冤鼓上。每個證據里都夾著他們與柔然細作往來的密信,信末的牡丹紋,正好與陛下藥罐上的咒印呼應。" 她忽然想起在肅州府衙發現的殘卷,上面用狼首血寫著 "煞衛十二式",如今已被青蚨補全,"當真相曬在陽光下,再深的詛咒也會被聖樹的金光曬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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