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
鐘離墨煜轉身直面塞勒涅,“奧林匹斯家族需開放十二神殿的星演閣。夔牛甦醒牽動天地靈氣潮汐,唯有結合你們的星軌測算與異武局的天機羅盤,才能精準鎖定它的現世方位。”
他從袖中甩出半塊青銅羅盤,表面裂紋密布卻仍流轉著古老符文,“我們的羅盤就因靈力紊亂炸裂,這教訓不可謂不慘痛。”
塞勒涅摩挲著手杖頂端的寶石,幽藍光芒隨呼吸明滅“開放星演閣事關家族機密,不過...”
她突然展顏一笑,眼尾的淚痣妖冶惑人,“若異武局能提供上古巫祝一脈的‘引魂鈴’,我想冕下會重新考慮。”
“你倒是會獅子大開口!”
鐘離墨煜冷笑,“引魂鈴自巫祝滅族後便下落不明,就算異武局真有,憑什麼交給你們?”
“就憑命帝冕下掌握著若川渡的另一重秘密——”
塞勒涅壓低聲音,燭火突然劇烈搖曳,“傳說夔牛每次甦醒,都會在江底掀起‘溯流光’,那是能短暫逆轉時空的奇景。而開啟溯流光的關鍵,正是巫祝血脈與引魂鈴共鳴...”
話音未落,雲殛鶴手中的紫砂壺“啪”地碎裂,滾燙茶湯在青磚上蜿蜒成詭異的圖騰。
鐘離墨煜瞳孔驟縮,在秘檔中關于“溯流光”的記載若能把握剎那機緣,或許能窺見已逝之人的殘魂。他攥緊羅盤的指節發白,腦海中閃過某個模糊身影。
“最後一個條件,”
他強壓心緒,“命帝必須親自坐鎮若川渡。夔牛乃太古凶獸,普通強者去了也是送死,唯有命帝的命軌之力,才能壓制它甦醒時的暴戾之氣。”
塞勒涅沉默良久,寶石手杖在地面劃出細密裂痕“冕下日理萬機...”
“那就沒得談。”
鐘離墨煜抓起披風甩在肩上,“異武局雖勢單,但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蠱師也好,夔牛也罷,我們自己也能闖一闖。”
“等等!”
塞勒涅突然站起,黑色燕尾服帶起的氣浪撲滅了兩盞燭火,“我會將條件如實稟報。不過丑話說在前頭,若川渡之行凶險莫測。
“各方勢力都盯著夔牛身上的‘逆鱗’——那可是能改寫天命的至寶。鐘離統領最好想清楚,沒有命帝的因果庇護,你們能在亂局中撐多久?”
鐘離墨煜推門而出,夜風吹散了屋內的茶香,卻吹不散他眉間的陰霾。
遠處魂識命處傳來若有若無的道韻波動,他望著南宮煙嵐所在的方向,喃喃自語“金色命線...或許這變數,真能打破僵局?”
窗外的殘月不知何時隱入雲層,屋內燭火搖曳不定,這場持續數時辰的談判終于在茶香與唇槍舌劍的余韻中畫上句點。
鐘離墨煜將談判文書鄭重收入抽屜,起身時衣擺帶起的勁風讓桌上殘茶泛起漣漪。
雲殛鶴慢條斯理地擦拭著破碎的紫砂壺殘片。
塞勒涅則優雅地戴上白手套,手杖輕叩地面,發出清脆聲響。
“今日暫且到此,靜候命帝冕下的答復。”
鐘離墨煜拱手作別,踏出房門時,夜色已深。
雲殛鶴緊隨其後,還不忘將半塊未泡完的“九霄雲露”茶葉仔細收好。
塞勒涅目送兩人遠去,直到他們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夜色中,才轉身喚來隱在暗處的侍者,“備車,回館。”
車在這條小徑上緩緩行駛,塞勒涅煩躁地扯了扯領口的蝴蝶結,精心打理的卷發也略顯凌亂。
想起談判時鐘離墨煜寸步不讓的模樣,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什麼上古巫祝的引魂鈴,分明是故意刁難!還有那個雲殛鶴,全程裝聾作啞,就知道擺弄他的破茶葉...”
她越想越氣。
半個時辰後,馬車停在公館前。
塞勒涅快步穿過回廊,直奔命千瀟的書房。
推門而入,屋內檀香縈繞,命千瀟正倚在窗前,手中折扇輕搖,望著夜空中重新露出的月牙,似在沉思。
“領主大人,這是談判記錄。”
塞勒涅將文書重重拍在桌上,精致的妝容難掩眼底的怒意,“異武局的鐘離墨煜簡直獅子大開口!不僅要若川渡的禁制密鑰、開放星演閣,居然還要求冕下親自坐鎮!”
她來回踱步,黑色燕尾服下擺隨著動作翻飛,“最可氣的是,他拿根本不存在的引魂鈴當籌碼,分明是在戲耍我們!”
命千瀟聞言輕笑,折扇輕點塞勒涅肩頭“我的小天鵝何時這麼沉不住氣了?鐘離墨煜能坐到異武局十王將的位置,豈會是輕易讓步之人?”
他展開文書,目光在條款上快速掃過,嘴角笑意更濃,“不過這幾個條件,倒也有些意思。”
“有意思?”
塞勒涅停下腳步,挑眉看向命千瀟,“他分明是在刁難!還有那個雲殛鶴,全程置身事外,真以為能獨善其身?”
命千瀟放下折扇,抬手輕輕撫平塞勒涅皺起的眉頭“別氣壞了這張漂亮臉蛋。雲殛鶴越是置身事外,越說明靈都在觀望局勢。至于鐘離墨煜...”
他眼中閃過一絲玩味,“他要引魂鈴,不過是投石問路。夔牛現世牽動各方利益,他自然要為異武局爭取最大籌碼。”
“那我們就這麼任他拿捏?”塞勒涅不滿地哼了一聲。
“當然不是。”
命千瀟重新拿起折扇,輕敲掌心,“他要密鑰,我們可以給,但要附加條件;他要星演閣,也不是不能開放,但巫祝的引魂鈴...”
他突然湊近塞勒涅,溫熱的氣息拂過她耳畔,“你說,若真有這麼一件至寶,落在誰手里更有趣?”
塞勒涅臉頰微紅,往後退了半步,嗔道“領主大人就會拿我尋開心!那冕下親自坐鎮若川渡一事...”
“這件事倒值得考慮。”
命千瀟望向窗外,月光灑在他稜角分明的臉上,勾勒出神秘莫測的輪廓,“夔牛殘魂甦醒,必將引發天地異變。若能借此機會...”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塞勒涅望著命千瀟的側臉,心中的怒火不知何時已消散大半。
她重新整理好儀容,恢復了優雅從容的模樣“塞勒涅這就去回復他?”
“不急。”
命千瀟轉身走向書桌,提筆在文書上寫下幾字,“先晾他幾日,順便讓人查查,引魂鈴是否真有現世的可能。這場棋局,才剛剛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