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陽光炙烤著青山縣人民法院的台階，警戒線外擠滿了從蓮花村趕來的村民。他們舉著褪色的橫幅，"還我公道嚴懲惡霸"的字跡被雨水暈染得模糊，卻依舊倔強地挺立在風中。李大柱站在人群最前排，妻子攥著他的手在發抖，掌心的汗浸濕了他袖口——這雙手曾因反抗張雲龍的騷擾而被煙頭燙傷，此刻卻緊緊握著兒子畫的蠟筆畫，畫面上歪歪扭扭寫著"爸爸加油"。
法庭內，被告席上的三人形成詭異的氣場。張雲龍翹著二郎腿，金鏈子在空調風里晃出冷光，不時與辯護律師耳語；王副鎮長用鋼筆敲打著桌面，皮鞋尖有節奏地叩擊大理石地板；李主任則低頭翻著文件，金絲眼鏡後的眼神陰鷙如蛇。他們身後的律師團西裝筆挺，公文包里鼓鼓囊囊裝滿法律文書，為首的銀發律師正用藍牙耳機低聲通話。
"現在宣讀起訴書。"檢察官的聲音刺破寂靜，"被告張雲龍涉嫌非法拘禁、強迫勞動、組織販賣人口；被告王某某、李某某涉嫌貪污受賄、濫用職權、包庇犯罪......"話音未落，辯護律師突然起身，黑色西裝下擺掃過桌面發出刺耳聲響︰"反對！這些指控毫無事實依據，僅憑幾個刁民的片面之詞......"
旁听席瞬間騷動，法警不得不出聲維持秩序。渠成順坐在原告席上，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瞥見被告席上的張雲龍正朝李大柱妻子獰笑，憤怒幾乎沖破理智。這時，方梅輕輕按住他的手，將一疊證據材料推了過去——這些天他們頂著死亡威脅收集的證據，此刻整齊碼放在牛皮紙袋里，邊角還沾著磚廠的煤灰和福利院的霉斑。
"請允許原告方出示證據。"方梅起身時，鎂光燈從記者席驟然亮起。她首先播放的是磚廠監控錄像︰畫面里，智障工人被鐵鏈拖拽著搬運磚塊，監工的皮鞭重重落在他們背上；下一秒鏡頭切換到深夜，王副鎮長的黑色轎車駛入廠區，李主任親自從後備廂搬出成捆現金。觀眾席傳來倒抽冷氣的聲音，王副鎮長的鋼筆"啪嗒"掉在地上。
更震撼的是受害者出庭作證環節。那個曾被鐵鏈鎖住的智障青年，在心理醫生攙扶下走上證人席。他脖頸處的鐵鏈勒痕還泛著血痂，面對張雲龍的怒目而視，突然顫抖著唱起兒歌——那是被囚禁時，他在磚廠日復一日哼唱的求救信號。法庭里響起壓抑的啜泣，李大柱的兒子突然從人群中沖出來，舉著蠟筆畫喊︰"叔叔別怕！"法警及時攔住孩子，卻擋不住全場沸騰的情緒。
"反對！這是誘導證人！"辯護律師聲嘶力竭。但法官抬手制止︰"證人證言有效。"
真正的轉折點，是渠成順出示銀行流水單的時刻。他緩步走到證人席前，將打印件展示在投影屏上︰"2023年7月15日，王副鎮長個人賬戶轉入50萬元，備注"蓮花村項目分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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