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天大亮時，雪停了，太陽出來了。
陽光透過冰凌照進屋里，欣欣正幫奶奶整理行針，手機突然在桌上震動起來。
"王睿？"她有些疑惑地接通。
"張欣榮同學，"電話那頭傳來帶著笑意的男聲，"昨晚老街的燈謎會，你和邵立揚同學可是放了我和小雨好大一個鴿子啊。"
欣欣整理行針的手一頓，這才想起半個月前在火車上的約定——當時她和夕夕從學校回家，在火車上遇見了同在hf上學的王睿和王小雨，四人聊得投機，約好除夕夜一起去老街猜燈謎。
"抱歉抱歉，"她看了眼正在院子里喂閃電的夕夕，"家里有點事......"
"理解理解，"王睿的聲音溫和，"燈謎會持續到初三，今晚要不要補上？小雨念叨一早上了，說非得和你們比試比試。"
欣欣正猶豫著，夕夕推門進來，臉頰凍得通紅︰"姐！爸說晚上......"
"王睿的電話，"欣欣捂住話筒，"問我們去不去燈謎會。"
夕夕眼楮一亮︰"去啊，帶上大年......"
"大年是誰？"電話那頭的王睿顯然听到了詢問道，"如果有時間的話可以一起。"
欣欣還是有點猶豫，剛下了雪，大姐的車技肯定不敢開車。爸爸肯定不會丟下媽媽，陪他們去猜燈謎的。
夕夕一把搶過手機，"今晚七點，老街牌坊見！"
掛掉電話，欣欣無奈地看著妹妹︰"誰開車？咱們怎麼去？"
"爸開車啊，"夕夕理所當然，"你和大姐，大年還有媽媽，坐爸爸的車，奶奶肯定不去。我給二表哥打電話，二表哥開車帶我，這不就行了。"
欣欣總覺得心里不踏實，但看著妹妹難得興奮的樣子，終究沒再說什麼。
夕夕坐在沙發上，拿著手機，听著那頭"嘟——嘟——"的等待音。
"喂？"電話終于接通，傳來二哥邵立飛的嗓音。
"二哥！是我，夕夕！"她立刻來了精神，"你們晚上去老街看燈不？"
電話那頭傳來小妞妞奶聲奶氣的叫嚷︰"小姑！小姑！"
"你想去？"二哥頓了頓，"小姑夫的車是不是沒你坐的地方了？"
"對啊！你好聰明啊二哥！"夕夕踢了踢地板，"二哥你最好了，你最厲害了，一塊去吧！"
電話那頭傳來二嫂的笑罵聲︰"邵立揚！少給你哥戴高帽！"
最終約定五點出發。夕夕掛掉電話，得意地沖欣欣比了個剪刀手。
"你呀，"欣欣戳她腦門，"要是讓許哲遠知道了......"
"他又不是我爸！"夕夕開心的跑去告訴大年。
院子里，張誠正在掃雪，聞言抬頭︰"他比我更像你爸？"
夕夕吐了吐舌頭，一溜煙跑回屋準備去了。
大年蹲在牆角偷偷摸摸的給表哥許行遠打電話。
"喂？行遠哥！"他故意捏著嗓子，"晚上老街燈謎會，二哥全家都去，你和嫂子來不來？"
電話那頭傳來王亞楠的笑聲︰"大年，你們一家都去嗎？"
"當然了！"大年興奮的說，"三姐還特意叫了二哥護駕呢！"
許行遠搶過電話︰"許哲遠知道不？"
大年眼珠子一轉︰"那必須——不知道啊！"他壓低聲音，"哥，我跟你講，還有個叫王睿的......"
電話那頭突然傳來"咚"的一聲悶響，接著是許行遠憋笑的聲音︰"成，我們六點到。"
掛掉電話，大年沖到客廳，沖正在看電視的眾人咧嘴笑︰"親人們，今晚熱鬧了！"
邵秀秀看也不看他︰"你少惹事。"
"我這是促進家庭和諧！"大年開心的蹦起來。
許家，許哲遠站在雪地里，掏出手機盯著夕夕三小時前發來的消息︰【今晚我們全家去老街看燈謎會】。他手指在屏幕上懸了半天，最終只回了四個字︰ 【注意安全】
發完又覺得太生硬，猶豫著補了句︰ 【多穿件毛衣】
"爸，舅舅難得回來一趟。"許哲遠站在許海峰面前，軍姿筆挺，"老街的燈謎會今年很熱鬧。"
許海峰抬眼看兒子︰"你什麼時候對民俗活動這麼上心了？"
"喬喬在老家過年從來沒去過。"許哲遠不動聲色地調整了下站姿，"應該體驗傳統年味。"
許海峰︰"你舅說晚上要陪你姥娘。"
"舅舅在深圳天天對著電腦。"許哲遠走近兩步，"需要活動筋骨，帶上姥娘一起去。"他頓了頓，"大姐和二姐上周還說想帶孩子去看燈謎。"
"所以呢？"
"一輛車坐不下。"許哲遠目光平靜，"得開三輛。"
許海峰突然笑了。“那你就自己通知你舅舅和姐姐。”
許哲遠先撥通大姐許思遠的電話。
“大姐，今晚老街有燈會。"他聲音繃得比拉直的鋼絲還緊，"舅舅難得回來，爸說全家都去。"
電話那頭傳來大姐夫的偷笑︰"哲遠啊，你那邊怎麼有磨牙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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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是二姐許夢遠。
"二姐，喬喬說想看去老街花燈。今晚一塊去吧。"
"少來！"二姐笑罵，"我剛看見夕夕發的朋友圈，她說要去老街..."
許哲遠直接掛斷。
最後打給舅舅。
"舅舅，老街有非遺表演。"他听見自己聲音里的僵硬，"喬喬應該會喜歡。"
舅舅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三秒︰"哲遠啊，你從小到大，一說謊就這個調調。"
掛掉電話，許海峰意味深長地看著兒子︰"現在能說實話了？"
許哲遠的耳根微微發紅︰"夕夕在老街。"
"就這？"
"...和王睿。"
許海峰憋笑著臉，他起身拍拍兒子肩膀︰"戰術迂回用得不錯，就是醋味太明顯。"
大姐許思遠的車里。
"哲遠這小子，"大姐夫握著方向盤搖頭，"為了追姑娘，把全家都搬出來了。"
許思遠笑著給兩兒子圍圍巾︰"他從小就這樣，想要什麼就制定計劃。"
許思遠姥娘︰“他像你們姥爺，死板的很。也就夕夕眼瞎，被他忽悠了。”
二姐許夢遠正在和二姐夫孟猛八卦許哲遠和夕夕的感情。
"听說沒？"許夢遠往嘴里扔了顆瓜子，"年前哲遠跑去張家當苦力了。"
孟猛握著方向盤的手一抖︰"不能吧？就你弟那樣的，怎麼也不像能干活的人啊？"
後座的喬喬扒著座椅問︰"表哥去干嘛啦？"
"幫人喂羊、掃雪、清理羊圈。"許夢遠掰著手指數，"媽說他回來時，衣服上全是羊糞味兒。"
孟猛突然猛踩剎車︰"等等！他是不是回來後還寫了羊圈的消毒手冊？”
夫妻倆對視一眼，同時爆發出大笑。喬喬捂住耳朵︰"二姐！二姐夫！你們笑得好可怕！"
舅媽林婉清從後座探身，壓低聲音問道︰"夢遠啊，听你們這話的意思，哲遠是不是有對象了？"
許夢遠和孟猛交換了個眼神，嘴角忍不住上揚︰"舅媽您可算問對人了。"
"真的啊？"舅舅許凱西立刻來了精神，"哪家的姑娘？"
"我二叔家的女兒夕夕。"許夢遠。
"夕夕？那不是你們堂妹嗎？"舅媽不可思議道。
孟猛接過話茬︰"她就是在二叔家養了幾年，戶口在她親爹那。跟二叔沒父女關系。"
舅舅皺眉道︰"夕夕和喬喬一樣大吧！他倆差太多了吧！"
“爸爸，我比夕夕大半年。”喬喬搶過話頭。
"是，差10歲呢！"許夢遠感慨道，"哲遠就是喜歡了，誰反對都沒用。"
喬喬眨著大眼楮，突然道︰"表哥好變態，過了年，我虛歲18，夕夕比我還小半年呢。"
車內頓時一片嘩然。舅舅點頭表示贊同︰"是有點變態？"
就在這時，前面的車突然一個急剎。對講機里傳來許哲遠冰冷的聲音︰"許夢遠同志，請注意無線電靜默紀律。"
全車人頓時噤若寒蟬。只有喬喬疑惑地問︰"對講機一直開著呢嗎？"
孟猛默默關掉不知何時被接通的車載對講，干笑道︰"你表哥他...呃...有雷達。"
"小姑姑！"妞妞趴在車窗上，小手指著外面的彩燈，"那個兔兔燈會眨眼！"
夕夕把小姑娘抱回安全座椅，細心地系好安全帶︰"等會兒小姑姑帶你去買，好不好？"
停好車後二表哥突然清了清嗓子︰"夕夕啊，一會兒我和你二嫂要去約會，妞妞就交給你啦！"
夕夕還沒反應過來，懷里就被塞了個鼓鼓的媽咪包。妞妞開心地舉起小手︰"和小姑姑一起玩！"
二表哥飛快地把兒童牽引繩塞給夕夕︰"九點在這集合啊！"
"等等！"夕夕手忙腳亂地拉住蹦蹦跳跳的妞妞，"我不會帶孩子啊！"
二表哥已經摟著妻子溜出三米遠︰"很簡單！別讓她哭、別讓她餓、別讓她丟——"
話音未落，妞妞已經像條活魚似的掙開夕夕的手，朝著糖畫攤子沖去。夕夕倒吸一口冷氣，拔腿就追。
"妞妞！慢點！"
張誠把車穩穩停在老街口的停車場，轉頭對後座的三個孩子們說︰"到地方了，你們自己玩去吧！"
邵秀秀一邊補口紅一邊叮囑︰"大年，跟緊姐姐。九點整在這集合，別亂跑。"
"知道啦！"大年拉長聲調應著，迫不及待地跳下車。
欣欣和恬恬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去找夕夕！"
三個青年像出籠的小鳥，轉眼就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中。張誠看著他們的背影，笑著搖搖頭︰"總算甩掉這群小尾巴了。"
邵秀秀挽住丈夫的胳膊︰"走吧，咱們也去看看花燈。"
"張大年！你們到了沒，你趕緊過來！"夕夕一手拽著妞妞的牽引繩，一手掏出手機怒吼。
十分鐘後，大年叼著糖葫蘆晃悠過來，身後還跟著看熱鬧的大姐張麥恬和二姐張欣榮。
"三姐，"大年笑嘻嘻地躲到許麥恬身後，"你這造型挺別致啊。"
夕夕的頭發上掛著半個融化的，圍巾歪歪扭扭地搭在肩上。妞妞正興高采烈地把亮片貼紙往她身上貼。
"少廢話！"夕夕把牽引繩塞給大年，"輪到你們帶了！"
"二哥二嫂也去過二人世界了，"欣欣撇撇嘴，"把妞妞扔給你帶了。"
“也？爸媽也過二人世界去了。”夕夕無語望天。
恬恬一把拉住要溜的大年︰"別想跑！說好的一起猜燈謎呢？"
于是四個青年帶著三歲的小女孩開始逛燈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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